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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身非客 第126章 我害怕……

    前院落叶满地,静姝兜兜转转,从墙边角落拿起一把铁铲,她撸起飘逸衣袖准备往地下铲。

    岁聿看见她开始锄地的动作,一头雾水问道:

    “静姝,你干什么?”

    静姝边铲边道:

    “清规仙君知晓天命,四年前说我需待在这里度过一场死劫。

    四年后的今天,你们又来到了璇城,说这只是巧合我是不信的,思来想去,他四年前埋在这里的东西,应该就是给你的。”

    岁聿和静姝面面相觑,静姝一脸迷茫:“你怎么知道……他在这里埋了东西?”

    静如坦然自若:“当年夜里,偷偷瞧见过。”

    她分析道:“以他的修为,有人接近应该不会不知道,而且他还是在藏东西,应该非常警惕才是,而他事后缄口不言,我猜他应该就是想让我知道。”

    静如话音刚落,铁铲敲到一个铁质物品,碰撞发出“叮”的一声。

    岁聿上前几步,看着两米的深坑,他眉头跳了两下。

    几年不见……静如刨坑的能力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震撼啊。

    静姝戳了戳岁聿,小声道: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这还没有附加灵力,力气就这么大……难不成天生如此吗?”

    “能看管善恶鞭,肯定身怀绝技。”

    在静如试图把那个庞然巨物从土里抬出来时,岁聿心一紧,阻止道:“先别碰。”

    静如收回手,不明所以看着他。

    他对静如伸出手:“静如,你先上来。”

    静如没有去握他的手,直接飞了上去,她抖了抖身上的土,岁聿解释道:

    “我怕上面有什么阵法之类的东西再伤到人,这东西,还是等师姐他们回来一起看看吧。”

    静如点点头,道:“岁聿,我所知道的事情,就只有这些了。”

    岁聿很讨厌这种感觉,这种别衔月布好一个大局,让他一步一个脚印,往真相面前走的感觉。

    可惜他除了往前走,也没有任何办法。

    他垂眸看向坑底只露出一块弯角的不明物体,轻叹一口气。

    半刻钟后

    门口吱呀一声,晏微脸色凝重直奔屋内,静如偏头看向发呆的岁聿,提醒道:“晏师姐回来了,我们也进去看看吧。”

    岁聿回神,一起跟着回到屋内。

    一行人进了屋内,小小房间挤满了人,晏微坐在床头,去探别衔月的灵脉,她眉头紧蹙,看的岁聿心中惴惴不安:“师姐,他……”

    晏微收回手,看着满屋子差不多都是自己人,思量片刻,她启唇道:

    “岁聿,他缺掉的那一块魂魄,已经长好了,但魂体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这才导致他陷入深眠。”

    嗡一声,岁聿感觉耳边一阵耳鸣,他踉跄几步,被沉璧扶住,岁聿神色空白,他嘴唇嗫嚅,半天才说出一句:

    “这么突然的吗?”

    静姝面上流出恐惧之色,她一向惧怕清规仙君的刻板严肃。

    静姝抓紧静如地手,也小声重复岁聿的话:“这么突然的吗……”

    解昼看着他们的神色,忽然灵光一闪,对床上躺着的人,终于有了一个确切的猜测。

    回想起这一路他对岁聿的黏黏糊糊搂搂抱抱,解昼藏在面具之下的表情,亦是十分精彩。

    岁聿定定神,把心口涌上来一系列的问题全部压下去,他攥紧拳头,指甲嵌进肉里的痛楚让他稍微冷静了些:“师姐,他现在的昏睡,是在温养灵魂对吗?”

    晏微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身体,表情有些复杂:“是。”

    “那他,要睡多久?”

    “这个说不准,可能明天,可能下个月,也可能……一两个时辰之后。”

    岁聿忍住自己想逃跑的冲动:“好,我知道了,院中有一个他早些年在这里埋下的东西,还请师姐去看看。”

    几人都或多或少能察觉到微妙的气氛,他们都默契的先一步出了屋门。

    沉璧担忧道:“师兄,你没事吧?”

    岁聿脚步轻浮,他眨了眨眼:“应该没事吧。”

    沉璧还想安慰时,晏微强行挤入二人中间,对沉璧摆摆手:“那东西即是师尊埋下的,上面若是有什么机关肯定也是与灵力相关,你去瞧瞧。”

    “哦……”

    岁聿低着头,跟在沉璧后面想出去,晏微拉住他的衣角,开门见山道:

    “你喜欢的是清醒的师尊,还是傻掉的师尊?”

    岁聿一僵。

    晏微走到他面前,她和岁聿身高差不多,她平视岁聿:

    “害怕吗?”

    岁聿握紧拳头,晏微接着说:

    “按道理讲,沉璧来跟你谈心,比我合适些,毕竟她亲眼见过师尊的‘偏心’,可惜沉璧修的是无情道,她不通情爱。”

    “我没有亲眼见过自我走后那几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我们曾经聊过,自你们来魔界后,你和师尊的相处我也是看在眼里的,你从一开始的抗拒,到纵容,再到接受……”

    岁聿忍不住打断她:“师姐。”

    晏微停下,安安静静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岁聿闭了闭眼,语气颤抖吐出三个字,带着几分哽咽之意:

    “我害怕……”

    无论到底是怎样刻骨铭心的理由,都抵不消实实在在发生过的,整整十年岁聿遭受到的霸凌。

    这是他无法解开的一个心结。

    在他喜欢上别衔月之后,别衔月曾经的冷漠,苛责,训斥,并没有在岁聿心中被柔情蜜意消磨掉,而是变的越来越不可忽略。

    他总是在逃避,亦或者靠着重新捡起来的回忆,用这些安慰自己他是有苦衷的。

    岁聿用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砌成墙,自己缩在墙内不去想不去回忆。

    可是这面墙岌岌可危,在岁聿不得不面对“别衔月即将清醒过来”这个现实的时候,情绪犹如洪水滔滔而来,冲塌这面墙,将他淹没。

    他害怕看见恢复神智,甚至可能朝他露出厌恶眼神的别衔月,他不知道该如何自洽,亦不知道该同神志清醒的别衔月如何相处。

    潮水大涨冲塌防御,岁聿终究还是要面对别衔月即将清醒过来这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