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身非客 第168章 天灾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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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纱帐层层叠叠，散着一股子阴郁病气。
拨开纱帐，岁聿看到床上半躺着一个人，穿着薄薄青衫，瘦弱的胸膛缓慢起伏着，凌乱碎发挡住他的脸，只能看清粉唇轮廓。
秋空以为解昼又进来了，头也不抬，有气无力道：
“滚。”
“师弟。”
熟悉的声音穿过秋空耳畔，他怔住，反应了好一会才抬起头去看来者。
秋空上次见到岁聿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不出岁聿所料，他见到自己时，比解昼的反应还大。
他激动地咳嗽起来，咳的眼眶通红，细长手指抓紧自己衣领：
“咳咳……你，你……咳，怎么变成这样了？”
岁聿给他顺气：
“你是今天第三个这样问的人了。”
他喘了一会，才把气顺过来，认真地望着岁聿的脸，一寸一寸看着，越看脸色越复杂：
“这些年，你过的如何？”
“解昼同我说过你叛逃一事，是因为修了魔道，才来魔界当炼魂阁阁主的吗？”
“我过的挺好，应该能看出来吧？”
岁聿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比金子还贵的衣袍，开玩笑道。
秋空轻轻摇头：“你知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个。”
岁聿没有回答秋空的问题，而是岔开话道：
“你和解昼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秋空的回答也是简单：
“他骗我，我恨他。”
岁聿斡旋的话哽在喉咙中。
还没等他思考好要说什么，门贸然被推开：
“就因为一件事，你打算记恨我一辈子？”
秋空嘲讽一笑：“你还真在门外，你以为你能听到什么？我对师兄敞开心扉把真心话全说出来？
抱歉你想听的一概没有，这就是我的真心话。”
秋空无视解昼格外难看的脸色，残忍道：
“我恨你，无论你怎样做，做什么，我都不可能动容半分。”
解昼手握成拳，忽然笑了：“是吗？”
岁聿夹在他们两人中间格外尴尬，见解昼情绪十分不对，他起身道：“解昼，我找你过来其实还有炼魂阁一事——”
“我答应。”
解昼打断道：“师兄什么安排我都答应，天色快黑了，我还有事要忙，就不留师兄吃饭了”
他直接开始撵人，岁聿看着秋空欲言又止，秋空低下头：
“师兄，我没事的。”
两人都这样说，岁聿也不好继续说什么，临走前还规劝解昼：
“有话好好说。”
解昼瞪着床上人，气道：
“这句话师兄该对他说才是。”
夕阳残血，衬得红枫林如同一片蔓延的山火。
关揽好奇道：“就因为一件事瞒着解夫人，解夫人气不过和解城主吵架，解城主才摔盘子摔碗吗？”
“这得多大事……还能吵好几年？”
岁聿掀开帘子，微风拂过他的发，发丝挡住他的眼睛，他手撑在下巴处，望着周围景色：
“肯定是颠覆他整个人认知的事情。”
“反正我是能理解，我受不了别人骗我。”
关揽立马表忠心：“属下对阁主一片赤诚之心，愿为阁主上刀山下火海。”
岁聿被他逗笑：“倒也不用时时刻刻都抓住机会拍我马屁。”
两人闲聊一阵，忽然驾驶马车的关揽没了声音，马车速度也慢下来，岁聿放下帘子，稍微往前靠靠身子问道：“怎么了？”
只听关揽在马车外高声道：
“马车上坐着的是阁主大人，识相点的话赶紧让开，我尚能饶你一命。”
那人纹丝不动，关揽回首：
“阁主。”
岁聿这些日子以来找他麻烦的多了去了，光是回若耶这段路上就遭遇过不少刺杀。
他面无表情掀开门帘，却在看清那个人是谁后表情瞬间失控。
岁聿几乎是压不住身上的魔气，眸中紫光流转：
“你来干什么？”
他直接把门帘放下去，往后一坐，没有搭理那人的意思：
“走。”
关揽看那个人身上没有杀气，迟疑地架着马车继续往前走，几乎快走到那人面前时，眨眼功夫，那个人就直接消失了。
关揽道：“阁主，那人走了。”
岁聿又掀开帘子往后看去，只见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他攥紧手中的帘子，平复乱糟糟的心情，咬牙切齿道：
“真是有病。”
关揽问：“阁主认识那个人吗？”
岁聿没好气道：
“不认识。”
马车渐行渐远，方才从那条路上消失的别衔月又重新出现，他如今其实也听不太清楚声音了，只能靠感受魔气波动一类的东西确定人的方位。
刚刚岁聿身上传来一阵很大的魔气波动，应该是看见他时情绪有了起伏。
想来也是冲动……只是听到什么炼魂阁阁主要娶北疆公主一类的八卦而已，他就坐不住赶了过来。
明明现在他都做不到隐藏自身气息了……
不应该来的。
别衔月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他完全感受不到岁聿的气息时，才离开这个地方。
“现在这炼魂阁真是鼎盛之势，阁主又是和尊主站在一条线上的，如今这局势可真是一片明朗。”
一魔修坐在茶馆里感慨。
老板给他们上茶，笑着迎合：
“可不是吗！现在没了党争内斗，我们这些普通百姓的生活也算好起来了，从前活的那叫一个心惊胆战，半夜孩子饿了哭，都得捂着孩子嘴呢。”
老板又走到别衔月面前，面对这个头戴斗笠的人，他直觉这人不凡，说话时多了几分小心：
“这位客官，您想吃点什么？”
“桂花糕。”
“好嘞。”
别衔月刚放下剑，忽然感受到一股带着潮湿气息的风浪拂过面颊。
“啊————”
远处传来一阵惊叫，别衔月反应迅速下意识往前一打！
滔天海浪迎面而来，简陋的茶馆瞬间被海浪卷走，别衔月脸色大变，索性直接飞起来。
下面哀嚎随着海浪声音起起伏伏，呼救声不绝于耳。
别衔月站在青霭上，他想起什么，立即去摸自己颈间吊坠。
蓝晶石没有丝毫反应，或者说像是不敢有反应。
“师尊，在瞧什么？”
一声温柔呼喊，让别衔月寒毛竖起。
一月前
浮黛亭内，恬棠被堵住嘴，他惊恐地发出“呜呜”声。
黑衣青年歪头：“一想到你对清规产生了感情，我就感到十分恶心。”
他眼底厌恶：“若不是你真起到了几分用处，我早该杀了你的。”
他俯身捏住恬棠下巴，幽深的眸子盯着他，自言自语道：
“罢了，这具身体也勉强能用，虽然比不上岁聿……”
岁聿！
恬棠怨恨看着这个人，还以为这个人是岁聿派过来的。
他努力挣扎着，然后看着那个人在他面前慢慢化成一团黑影。
恬棠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开始疯狂往后退，嘴里的束缚也被挣脱，他恐惧尖叫：
“你是岁聿派来的吗？贱货！别碰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因为害怕的原因，他面目扭曲可怖，黑影没有减缓自己速度，慢慢钻进他的体内。
“咯……”
恬棠感觉自己喘不动气，躺在地上蠕动着自己身体，那张清秀的脸庞狰狞至极，他沙哑道：
“岁聿……你个贱人……”
“呃……”
涎水混着眼泪和地上的灰尘糊了一脸，因为缺氧，恬棠眼前阵阵发黑，直到最后他没有说话的力气。
他不甘心地瞪大眼睛，最终他以一个往外爬的姿势定格住，像是死了。
过了一会
原本已经没了气息的人忽然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脸上露出一个奇异的笑。
炼魂阁
公主房门紧闭，岁聿对她不能修昆仑镜之事，感到一阵惋惜。
他信守诺言，不勉强香如故，着人收拾马车，准备把人送回北疆。
砰！
门被用力打开，一只玉簪被抛过来，岁聿抬手接住，看向站在台阶上的人。
香如故抱臂，抬抬下巴：
“本宫修好了。”
——
魔宫
岁聿和晏回站在结界外面一直等候着香如故的消息。
二人均是一言不发，神色严肃。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屋内昏黑之时，结界处传来动静，一阵光芒闪过，香如故从里面走出来，脸色苍白，额间汗水晶莹，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岁聿上前扶住她：“没事吧？”
香如故借着他的力勉强站直身体：“本宫没有见过昆仑镜原本样貌，也不知它是具体是做什么用的……
但镜上裂隙已经消失，你们可以去看看。”
晏回道：“我进去看看，你带她休息一会。”
岁聿应下，扶着香如故往外走，香如故抓住他的衣领，忐忑不安地看着他：
“若昆仑镜并未修好……”
岁聿拍拍她的手，安抚道：
“殿下，我说过，就算修不好也不会怪你。”
香如故缓缓松开握着他衣领的手：“嗯……”
结界内
晏回站在镜前，伸手去触碰那面完好如初的镜子，指尖微不可察地在颤抖。
心中重担卸下，晏回深呼一口气：“终于……修好了。”
晏回转身时顺势挥袖，刹那间结界消散，粉红花瓣卷过，像卷轴一样把四处风景全部卷走。
昆仑镜安静挂在殿内墙壁上，晏回负手站在墙壁前，定定望着昆仑镜。
慢慢的，镜子里不再是他的模样，画面慢慢变了。
哀哀乐声恍若从镜中传来。
白幡舞动，飞鸟嘶叫，哭声低哑。
晏回望着镜中景象出神，回想起那天的灼灼烈火。
“巫女的命运就是这样，我们完成使命后，最终的结局是祭祀天地和神明。”
枯瘦的手穿过赤焰，带着微烫温度抚上少年的脸庞，透过闪烁泪光，他对上母亲那双悲戚切切的眸，听她温柔低喃：
“晏回，别哭，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着你。”
晏回看着镜中画面，手握成拳，仿佛都能感受到那日灰烬停在他脸上的温度。
晏微和岁聿都不止一次的问过他，他的执念究竟是什么。
晏回从未正面回答过这个问题，也许是他不想看到别人同情的目光，也许是害怕将自己内心深处最大的弱点露给别人。
他从未提起过一丝一毫，对母亲的思念深埋在心底许久，久到想到她的名字和样貌时，晏回都会对其感到一种陌生的恍惚。
临献音死的太突然。
就像高声歌唱的蝉忽然被掐死，然后夏日迎来戛然而止的安静。
等晏回跑回去时，她已经被捆在熊熊烈火之中了。
她死的也太轰烈残忍，晏回亲眼目睹，眼睁睁看着她变成风一阵吹走的灰烬。
这一幕深刻进他的眼睛中，十几年来晏回从未忘记过。
巫女不能留任何物品在人世间。
所以那天来到之后，她和她存在的证明被一把火全部销毁，晏回将一幅关于母亲的画像藏的很深，但也没有躲过被找出来烧掉的命运。
他哭喊着，挣扎着，眼睁睁看着他的母亲被烧成灰烬。
什么都没有留下。
她死后无声无息，亦无人提及。
晏回身居高位，刚刚上位那会手中有处理不完地琐事，他累倒后，好几次怀疑自己的母亲是否存在。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见她一面成了执念……
于是得知昆仑镜一事后，他开始在全天下搜集昆仑镜碎片。
有人怀疑他别有用心，有人笃定他想搜罗天下所有神武，昆仑镜只是个开始。
说出去谁信呢？
他翻遍九州一片一片把昆仑镜找出来，只是为了和临献音再见一面。
晏回抬着头，看着镜中一幕幕闪过，就像临献音的走马灯。
最后画面定格在临献音耳边别着一朵格桑，侧身坐在悬崖边上，怀中抱着刚刚睁眼的小男孩。
晏回指尖一点，这幅画面便落到了纸张上，他早就已经过了要用笔临摹的时候。
镜子一闪一闪，画面也不变得不清晰，晏回知道这应该是到时间了，昆仑镜只能反射出他记忆里的画面。
他并没有感到多失望，因为他对自己母亲的记忆就是这样短暂的。
晏回默默蹲在地上，把宣纸慢慢卷起来。
他手上动作刻意放慢，好像这样就不用抬头再一次看到临献音消失的场景。
镜中呼啸风声停止，有一朵粉格桑飘落到洁白宣纸上。
晏回呼吸一滞。
他抬起头，只看到镜中眼眶泛红的自己。
拨开纱帐，岁聿看到床上半躺着一个人，穿着薄薄青衫，瘦弱的胸膛缓慢起伏着，凌乱碎发挡住他的脸，只能看清粉唇轮廓。
秋空以为解昼又进来了，头也不抬，有气无力道：
“滚。”
“师弟。”
熟悉的声音穿过秋空耳畔，他怔住，反应了好一会才抬起头去看来者。
秋空上次见到岁聿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不出岁聿所料，他见到自己时，比解昼的反应还大。
他激动地咳嗽起来，咳的眼眶通红，细长手指抓紧自己衣领：
“咳咳……你，你……咳，怎么变成这样了？”
岁聿给他顺气：
“你是今天第三个这样问的人了。”
他喘了一会，才把气顺过来，认真地望着岁聿的脸，一寸一寸看着，越看脸色越复杂：
“这些年，你过的如何？”
“解昼同我说过你叛逃一事，是因为修了魔道，才来魔界当炼魂阁阁主的吗？”
“我过的挺好，应该能看出来吧？”
岁聿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比金子还贵的衣袍，开玩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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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聿没有回答秋空的问题，而是岔开话道：
“你和解昼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秋空的回答也是简单：
“他骗我，我恨他。”
岁聿斡旋的话哽在喉咙中。
还没等他思考好要说什么，门贸然被推开：
“就因为一件事，你打算记恨我一辈子？”
秋空嘲讽一笑：“你还真在门外，你以为你能听到什么？我对师兄敞开心扉把真心话全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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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空无视解昼格外难看的脸色，残忍道：
“我恨你，无论你怎样做，做什么，我都不可能动容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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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聿夹在他们两人中间格外尴尬，见解昼情绪十分不对，他起身道：“解昼，我找你过来其实还有炼魂阁一事——”
“我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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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接开始撵人，岁聿看着秋空欲言又止，秋空低下头：
“师兄，我没事的。”
两人都这样说，岁聿也不好继续说什么，临走前还规劝解昼：
“有话好好说。”
解昼瞪着床上人，气道：
“这句话师兄该对他说才是。”
夕阳残血，衬得红枫林如同一片蔓延的山火。
关揽好奇道：“就因为一件事瞒着解夫人，解夫人气不过和解城主吵架，解城主才摔盘子摔碗吗？”
“这得多大事……还能吵好几年？”
岁聿掀开帘子，微风拂过他的发，发丝挡住他的眼睛，他手撑在下巴处，望着周围景色：
“肯定是颠覆他整个人认知的事情。”
“反正我是能理解，我受不了别人骗我。”
关揽立马表忠心：“属下对阁主一片赤诚之心，愿为阁主上刀山下火海。”
岁聿被他逗笑：“倒也不用时时刻刻都抓住机会拍我马屁。”
两人闲聊一阵，忽然驾驶马车的关揽没了声音，马车速度也慢下来，岁聿放下帘子，稍微往前靠靠身子问道：“怎么了？”
只听关揽在马车外高声道：
“马车上坐着的是阁主大人，识相点的话赶紧让开，我尚能饶你一命。”
那人纹丝不动，关揽回首：
“阁主。”
岁聿这些日子以来找他麻烦的多了去了，光是回若耶这段路上就遭遇过不少刺杀。
他面无表情掀开门帘，却在看清那个人是谁后表情瞬间失控。
岁聿几乎是压不住身上的魔气，眸中紫光流转：
“你来干什么？”
他直接把门帘放下去，往后一坐，没有搭理那人的意思：
“走。”
关揽看那个人身上没有杀气，迟疑地架着马车继续往前走，几乎快走到那人面前时，眨眼功夫，那个人就直接消失了。
关揽道：“阁主，那人走了。”
岁聿又掀开帘子往后看去，只见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他攥紧手中的帘子，平复乱糟糟的心情，咬牙切齿道：
“真是有病。”
关揽问：“阁主认识那个人吗？”
岁聿没好气道：
“不认识。”
马车渐行渐远，方才从那条路上消失的别衔月又重新出现，他如今其实也听不太清楚声音了，只能靠感受魔气波动一类的东西确定人的方位。
刚刚岁聿身上传来一阵很大的魔气波动，应该是看见他时情绪有了起伏。
想来也是冲动……只是听到什么炼魂阁阁主要娶北疆公主一类的八卦而已，他就坐不住赶了过来。
明明现在他都做不到隐藏自身气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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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衔月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他完全感受不到岁聿的气息时，才离开这个地方。
“现在这炼魂阁真是鼎盛之势，阁主又是和尊主站在一条线上的，如今这局势可真是一片明朗。”
一魔修坐在茶馆里感慨。
老板给他们上茶，笑着迎合：
“可不是吗！现在没了党争内斗，我们这些普通百姓的生活也算好起来了，从前活的那叫一个心惊胆战，半夜孩子饿了哭，都得捂着孩子嘴呢。”
老板又走到别衔月面前，面对这个头戴斗笠的人，他直觉这人不凡，说话时多了几分小心：
“这位客官，您想吃点什么？”
“桂花糕。”
“好嘞。”
别衔月刚放下剑，忽然感受到一股带着潮湿气息的风浪拂过面颊。
“啊————”
远处传来一阵惊叫，别衔月反应迅速下意识往前一打！
滔天海浪迎面而来，简陋的茶馆瞬间被海浪卷走，别衔月脸色大变，索性直接飞起来。
下面哀嚎随着海浪声音起起伏伏，呼救声不绝于耳。
别衔月站在青霭上，他想起什么，立即去摸自己颈间吊坠。
蓝晶石没有丝毫反应，或者说像是不敢有反应。
“师尊，在瞧什么？”
一声温柔呼喊，让别衔月寒毛竖起。
一月前
浮黛亭内，恬棠被堵住嘴，他惊恐地发出“呜呜”声。
黑衣青年歪头：“一想到你对清规产生了感情，我就感到十分恶心。”
他眼底厌恶：“若不是你真起到了几分用处，我早该杀了你的。”
他俯身捏住恬棠下巴，幽深的眸子盯着他，自言自语道：
“罢了，这具身体也勉强能用，虽然比不上岁聿……”
岁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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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
恬棠感觉自己喘不动气，躺在地上蠕动着自己身体，那张清秀的脸庞狰狞至极，他沙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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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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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甘心地瞪大眼睛，最终他以一个往外爬的姿势定格住，像是死了。
过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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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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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如故抱臂，抬抬下巴：
“本宫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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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宫
岁聿和晏回站在结界外面一直等候着香如故的消息。
二人均是一言不发，神色严肃。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屋内昏黑之时，结界处传来动静，一阵光芒闪过，香如故从里面走出来，脸色苍白，额间汗水晶莹，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岁聿上前扶住她：“没事吧？”
香如故借着他的力勉强站直身体：“本宫没有见过昆仑镜原本样貌，也不知它是具体是做什么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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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昆仑镜并未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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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我说过，就算修不好也不会怪你。”
香如故缓缓松开握着他衣领的手：“嗯……”
结界内
晏回站在镜前，伸手去触碰那面完好如初的镜子，指尖微不可察地在颤抖。
心中重担卸下，晏回深呼一口气：“终于……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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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镜安静挂在殿内墙壁上，晏回负手站在墙壁前，定定望着昆仑镜。
慢慢的，镜子里不再是他的模样，画面慢慢变了。
哀哀乐声恍若从镜中传来。
白幡舞动，飞鸟嘶叫，哭声低哑。
晏回望着镜中景象出神，回想起那天的灼灼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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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的也太轰烈残忍，晏回亲眼目睹，眼睁睁看着她变成风一阵吹走的灰烬。
这一幕深刻进他的眼睛中，十几年来晏回从未忘记过。
巫女不能留任何物品在人世间。
所以那天来到之后，她和她存在的证明被一把火全部销毁，晏回将一幅关于母亲的画像藏的很深，但也没有躲过被找出来烧掉的命运。
他哭喊着，挣扎着，眼睁睁看着他的母亲被烧成灰烬。
什么都没有留下。
她死后无声无息，亦无人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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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见她一面成了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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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一闪一闪，画面也不变得不清晰，晏回知道这应该是到时间了，昆仑镜只能反射出他记忆里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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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回默默蹲在地上，把宣纸慢慢卷起来。
他手上动作刻意放慢，好像这样就不用抬头再一次看到临献音消失的场景。
镜中呼啸风声停止，有一朵粉格桑飘落到洁白宣纸上。
晏回呼吸一滞。
他抬起头，只看到镜中眼眶泛红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