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身非客 第184章 围炉夜话
若安的手是到傍晚时分才差不多恢复知觉。
后院只有一间厢房，柳棋想让他和自己睡一间屋子，可若安坚决不同意。
柳棋知道孤男寡女不能共处一室，但是山上又没别人，况且他们也不可能睡一张床上，一番劝说后，若安丝毫不肯让步。
柳棋嫌他迂腐，又担心他的身体，也一直待在庙里，不回厢房。
三人围坐在暖炉边，岁聿对他们两个的事情非常感兴趣，问道：
“你们认识多久了？”
若安答：“自小便认识，算算也有十几年了。”
岁聿想到自己和别衔月也是自小认识的。
他回想起别衔月自幼时便刻板严肃的脸，嘴角不自觉上扬。
从小到大都一样死板，难怪除了自己没什么朋友。
发觉面前人在看他，岁聿做贼心虚般敛起笑意，转移话题道：
“那，你们怎么喜欢上彼此的？”
问的太直白，面前二人同时红了脸，想看彼此，可目光接触时又迅速移开。
若安羞赧结巴道：
“我，我与棋儿自幼相识，也，也许是，是日，日久生情，等我回过神来时，已经喜欢她好久了。”
柳棋小声道：“我也是。”
“回过神来，已经喜欢好久了。”
这句话触动岁聿的心弦，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也跟着一齐脸红，好在那边久别重逢的二人眼里只有彼此。
要不然岁聿又要撒谎扯一些经不起细想的借口。
若安鼓起勇气，红着脸道：“大人，是不是山路开后，我们便能回家？”
“对。”
岁聿道：“等你们回去，我就托梦给那个张公子，让他别再去骚扰你们两个，去另娶他人。”
若安一脸欲言又止，岁聿问道：“怎么了？”
他挠挠头，担忧道：“张公子，家大业大，他的父亲和修真界一大世家关系密切，我怕……”
柳棋默默握紧他的手，神色也忧郁起来。
岁聿不常下山，对修真界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但从上次祭神典他差不多能看出来别衔月所在的宗门不是什么小门小户。
他思考片刻，问道：“你们知道涿光山吗？”
若安用力点头：“知道，是很厉害的大宗门。”
“与你说的那个世家，相比而言，如何？”
“涿光山是九州内数一数二的大宗门，没几个宗门比得上。”
岁聿一听，顿时放心了：
“那就没事了，虽说我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你们，但我在涿光山也有认识的修士，若真找你们麻烦，我让他去帮你们。”
两人一听又作势要跪：“大人大恩大德，真是无以为报……”
岁聿伸手拦住两个人：“不用跪我了，你们之前不是都跪过了吗。”
若安看了眼柳棋，柳棋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脸越来越红，低着头不吭声，只是紧紧抓住若安的手。
若安喉结动了动，声若蚊蝇：
“凡间成亲，拜堂为三拜，一拜天地神仙，二拜高堂父母，三拜夫妻对拜。”
“我与棋儿原本是不能再见面的，幸得您垂怜，才让我们可修成正果，所以，与其……与其将来对着牌位亦或者神像，倒不如现在直接拜您更有诚意些。”
岁聿闻言，把要扶他们的手缓缓收回去：“你们拜吧。”
他不自然地站在原地，两人跪在他面前，郑重叩首。
等他们拜完，岁聿忙去扶：
“快起来吧。”
岁聿心里在想若安说的话，一拜天地神仙，他自己就是神仙，这个应该可以免了，二拜高堂父母，他是山灵，没有父母，别衔月好像也没有，这个也能免了。
那就只剩下对拜了。
少两拜会怎样？会不会不太吉利啊？
岁聿忐忑不安的在想，愕然意识到自己在想和别衔月结婚后，他啪一下拍响自己的脸。
怎么突然就想到这个了！想的也太多了些！
岁聿暗骂自己。
面前两人吓一跳。
岁聿回神，找补似的又鼓了两下掌：“恭喜你们。”
“那个，我，我还有一事要问！”
岁聿问他们：“凡间婚俗，除了拜堂一事，还有什么？”
若安只当他是对这些事情感兴趣，细细数来说与他听：“还有喝交卺酒，吃生饺，剪头发，掀盖头……”
岁聿听到最后一点，脑袋懵了下，重复道：“掀盖头？”
若安解释道：
“新娘大婚当日，头上会盖上红盖头，待三拜完……回洞房后，新郎要把新娘的盖头掀开。”
岁聿表情十分复杂。
前几天，祭山神时，别衔月头上就有红盖头，自己还掀起红盖头和他身上的银缎袍不搭来着，他应该是知道揭盖头是什么意思吧？
岁聿想着想着，脸又慢慢红起来。
柳棋这次看清他脸红的模样，敏锐察觉到他哪里不对劲，不过略微一想，她立马反应过来岁聿的神情代表着什么，又联想到她昨日问自己心悦之人，今日又问婚俗……
一时间，柳棋心中感到十分诧异。
神，也会产生“爱情”这种情绪吗？
民间话本中常写动了凡心的神仙，都会受到极大惩罚，柳棋的诧异又慢慢转变成担心。
她望着岁聿姿容绝世的脸庞，又知道面前人是个顶好顶好的温柔神仙，于是又生疑虑好奇。
被他爱上的人，是怎样的人物呢？
没有机会去问，当然柳棋也不敢去探究，她将这个疑虑压在心底，重新把目光投向身边人的侧颜。
雪融化的速度很快，又过三日，上山的路上露出湿润土地，岁聿回去将这件事告诉他们，二人却没有感到太开心。
若安知道柳棋忧愁什么，他做下许诺道：
“等我回去，我就备好一切，去你们家里提亲，我会说服你父母的，不要担心这些。”
柳棋擦擦眼泪：“嗯，我等你……”
若安收拾好东西后，说：“你与我一同下山，若被人看见，恐有损你的声誉，你先走，我跟着你。”
“好。”
二人向岁聿道别，岁聿想今晚便可以给那位张公子和柳棋的父母托梦，待他们走后，着手准备起来，在纸上编排自己的措辞。
写完后，看着天色还早，岁聿想左右今日应该也是无人再来，于是便偷偷地跟着他们，暗地里护送着。
山下
今日山路一开，柳棋的父母便早早地在附近候着了，岁聿定睛一看，发觉柳棋的父亲竟是自己从祭典出来后碰见的那位挑扁担的中年男人。
想起他问自己山上的庙灵不灵，又提到家里妻女要去山神庙一事，顿时心中十分感慨，心想也许冥冥之中，他就该管这一件事。
“女儿啊……我的女儿……”
妇人嚎啕大哭，呜咽抱住柳棋：“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柳棋也是鼻头一酸，回抱住她：“娘。”
妇人哽咽道：
“自封山后，娘的心就跟油煎了似的，娘想通了，去他的张公子，去他的世家大族，惹不起我们还躲不起吗！我可就这一个女儿啊！娘错了，娘不让你嫁了……”
柳棋抽泣道：
“真的吗？”
在一旁沉默寡言的父亲沉声道：
“真的，我已经狠狠骂了你娘一顿了，我们今夜便悄悄走，去衢州，他张家豪门显赫，什么样的找不到？过几天风头一过，我们继续安稳过日子。”
后院只有一间厢房，柳棋想让他和自己睡一间屋子，可若安坚决不同意。
柳棋知道孤男寡女不能共处一室，但是山上又没别人，况且他们也不可能睡一张床上，一番劝说后，若安丝毫不肯让步。
柳棋嫌他迂腐，又担心他的身体，也一直待在庙里，不回厢房。
三人围坐在暖炉边，岁聿对他们两个的事情非常感兴趣，问道：
“你们认识多久了？”
若安答：“自小便认识，算算也有十几年了。”
岁聿想到自己和别衔月也是自小认识的。
他回想起别衔月自幼时便刻板严肃的脸，嘴角不自觉上扬。
从小到大都一样死板，难怪除了自己没什么朋友。
发觉面前人在看他，岁聿做贼心虚般敛起笑意，转移话题道：
“那，你们怎么喜欢上彼此的？”
问的太直白，面前二人同时红了脸，想看彼此，可目光接触时又迅速移开。
若安羞赧结巴道：
“我，我与棋儿自幼相识，也，也许是，是日，日久生情，等我回过神来时，已经喜欢她好久了。”
柳棋小声道：“我也是。”
“回过神来，已经喜欢好久了。”
这句话触动岁聿的心弦，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也跟着一齐脸红，好在那边久别重逢的二人眼里只有彼此。
要不然岁聿又要撒谎扯一些经不起细想的借口。
若安鼓起勇气，红着脸道：“大人，是不是山路开后，我们便能回家？”
“对。”
岁聿道：“等你们回去，我就托梦给那个张公子，让他别再去骚扰你们两个，去另娶他人。”
若安一脸欲言又止，岁聿问道：“怎么了？”
他挠挠头，担忧道：“张公子，家大业大，他的父亲和修真界一大世家关系密切，我怕……”
柳棋默默握紧他的手，神色也忧郁起来。
岁聿不常下山，对修真界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但从上次祭神典他差不多能看出来别衔月所在的宗门不是什么小门小户。
他思考片刻，问道：“你们知道涿光山吗？”
若安用力点头：“知道，是很厉害的大宗门。”
“与你说的那个世家，相比而言，如何？”
“涿光山是九州内数一数二的大宗门，没几个宗门比得上。”
岁聿一听，顿时放心了：
“那就没事了，虽说我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你们，但我在涿光山也有认识的修士，若真找你们麻烦，我让他去帮你们。”
两人一听又作势要跪：“大人大恩大德，真是无以为报……”
岁聿伸手拦住两个人：“不用跪我了，你们之前不是都跪过了吗。”
若安看了眼柳棋，柳棋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脸越来越红，低着头不吭声，只是紧紧抓住若安的手。
若安喉结动了动，声若蚊蝇：
“凡间成亲，拜堂为三拜，一拜天地神仙，二拜高堂父母，三拜夫妻对拜。”
“我与棋儿原本是不能再见面的，幸得您垂怜，才让我们可修成正果，所以，与其……与其将来对着牌位亦或者神像，倒不如现在直接拜您更有诚意些。”
岁聿闻言，把要扶他们的手缓缓收回去：“你们拜吧。”
他不自然地站在原地，两人跪在他面前，郑重叩首。
等他们拜完，岁聿忙去扶：
“快起来吧。”
岁聿心里在想若安说的话，一拜天地神仙，他自己就是神仙，这个应该可以免了，二拜高堂父母，他是山灵，没有父母，别衔月好像也没有，这个也能免了。
那就只剩下对拜了。
少两拜会怎样？会不会不太吉利啊？
岁聿忐忑不安的在想，愕然意识到自己在想和别衔月结婚后，他啪一下拍响自己的脸。
怎么突然就想到这个了！想的也太多了些！
岁聿暗骂自己。
面前两人吓一跳。
岁聿回神，找补似的又鼓了两下掌：“恭喜你们。”
“那个，我，我还有一事要问！”
岁聿问他们：“凡间婚俗，除了拜堂一事，还有什么？”
若安只当他是对这些事情感兴趣，细细数来说与他听：“还有喝交卺酒，吃生饺，剪头发，掀盖头……”
岁聿听到最后一点，脑袋懵了下，重复道：“掀盖头？”
若安解释道：
“新娘大婚当日，头上会盖上红盖头，待三拜完……回洞房后，新郎要把新娘的盖头掀开。”
岁聿表情十分复杂。
前几天，祭山神时，别衔月头上就有红盖头，自己还掀起红盖头和他身上的银缎袍不搭来着，他应该是知道揭盖头是什么意思吧？
岁聿想着想着，脸又慢慢红起来。
柳棋这次看清他脸红的模样，敏锐察觉到他哪里不对劲，不过略微一想，她立马反应过来岁聿的神情代表着什么，又联想到她昨日问自己心悦之人，今日又问婚俗……
一时间，柳棋心中感到十分诧异。
神，也会产生“爱情”这种情绪吗？
民间话本中常写动了凡心的神仙，都会受到极大惩罚，柳棋的诧异又慢慢转变成担心。
她望着岁聿姿容绝世的脸庞，又知道面前人是个顶好顶好的温柔神仙，于是又生疑虑好奇。
被他爱上的人，是怎样的人物呢？
没有机会去问，当然柳棋也不敢去探究，她将这个疑虑压在心底，重新把目光投向身边人的侧颜。
雪融化的速度很快，又过三日，上山的路上露出湿润土地，岁聿回去将这件事告诉他们，二人却没有感到太开心。
若安知道柳棋忧愁什么，他做下许诺道：
“等我回去，我就备好一切，去你们家里提亲，我会说服你父母的，不要担心这些。”
柳棋擦擦眼泪：“嗯，我等你……”
若安收拾好东西后，说：“你与我一同下山，若被人看见，恐有损你的声誉，你先走，我跟着你。”
“好。”
二人向岁聿道别，岁聿想今晚便可以给那位张公子和柳棋的父母托梦，待他们走后，着手准备起来，在纸上编排自己的措辞。
写完后，看着天色还早，岁聿想左右今日应该也是无人再来，于是便偷偷地跟着他们，暗地里护送着。
山下
今日山路一开，柳棋的父母便早早地在附近候着了，岁聿定睛一看，发觉柳棋的父亲竟是自己从祭典出来后碰见的那位挑扁担的中年男人。
想起他问自己山上的庙灵不灵，又提到家里妻女要去山神庙一事，顿时心中十分感慨，心想也许冥冥之中，他就该管这一件事。
“女儿啊……我的女儿……”
妇人嚎啕大哭，呜咽抱住柳棋：“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柳棋也是鼻头一酸，回抱住她：“娘。”
妇人哽咽道：
“自封山后，娘的心就跟油煎了似的，娘想通了，去他的张公子，去他的世家大族，惹不起我们还躲不起吗！我可就这一个女儿啊！娘错了，娘不让你嫁了……”
柳棋抽泣道：
“真的吗？”
在一旁沉默寡言的父亲沉声道：
“真的，我已经狠狠骂了你娘一顿了，我们今夜便悄悄走，去衢州，他张家豪门显赫，什么样的找不到？过几天风头一过，我们继续安稳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