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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绫传 第22章 急报入长安

    天佑二十七年,五月十五。

    这日,长安一如往常,坊市街道人流如织,东西二市人声鼎沸。

    朱雀大街,一骑快马疾驰而过,全然无视长安城内禁止纵马驰骋的律法,却无人敢于上前呵斥阻拦。

    只因来人背负红翎,腰悬金牌,口中疾呼:“八百里军情,速速退避!”

    皇城,乾坤宫大殿。

    许久不曾上朝的天佑帝高居御座,群臣文武分列立于殿下,视线全都看向当中半跪于地的红翎信使。

    “幽州起了兵乱?”天佑帝定定地看着信使,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

    信使低垂着脑袋不敢直视天颜,模棱两可地应了一声,随即从包裹中取出了一封奏报。

    王一安快步跑下御阶接过奏报,又小跑着将之递到御岸前。

    天佑帝展开一看,却是冀州大都督府发来的急报,言说五月初五卢龙镇将彦知节兵临涿州,两军于涿州城下交战。

    “啪!”

    天佑帝猛地合上奏报,面色涨红,喝道:“卢龙镇将彦知节兵临涿州,与守军交战!诸卿,谁能告诉朕,这是怎么一回事?”

    闻言,群臣面面相觑,一时无人应声。

    盖因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谁都不知道幽州到底发生了何事。

    幽州乃是辽东公孙氏的根基所在,而彦知节自从彦美人入宫得宠后便是朝廷的红人。

    这两方争斗起来,朝臣们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之前自然不会有人冒然站队。

    此刻最为焦急的无疑是公孙安世,他闻得“彦知节”这个名字后,第一时间便怀疑是云绫在幽州拿住了此人的把柄,使得其不得不铤而走险举兵反叛。

    然而,算算时日,云绫一行也才刚到幽州不久,即便要暗中调查彦知节也没这么快才对。

    是以,在朝臣们各种猜测的目光注视下,他仍旧老神在在地站在那里,无有表示。

    天佑帝实则也在暗中观察公孙安世的动作,见状不由眯了眯眼,神色莫名。

    最终,此次朝议在天佑帝阴沉的神情下草草结束,事情也暂时压了下来。

    回到承明殿,天佑帝看了眼身后跟随而来的公孙安世,沉声道:“公孙爱卿,算算时日,太子一行也才刚到幽州不久,此时传来兵乱的消息,你怎么看?”

    下朝时被天佑帝单独留下的那一刻,公孙安世就猜到公孙家或许已经被猜疑了。

    是以,此刻闻言他并没有立刻回话,而是沉默片刻方才说道:“陛下,云绫出发前曾在职方司过往文书中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之处,此去幽州她其实也想暗中调查一番。”

    闻言,天佑帝挑了挑眉,问道:“和彦知节有关?”

    “是。”公孙安世颔首,随即将云绫的发现细细说了一遍,。

    天佑帝听后却不以为然,笑道:“公孙小爱卿倒是细心,那卿以为彦知节兵临涿州是与此有关?”

    话落,公孙安世摇了摇头,回道:“回陛下,算算时日太子一行也才刚到幽州不久,毕竟是一镇长官,即便要查也没这么快。”

    闻言,天佑帝双目微眯,明白了公孙安世之意,这是在暗指彦知节早已包藏祸心。

    此时,公孙安世又拱手道:“陛下,无论事情因何而起,当务之急是将太子接回长安。”

    天佑帝应了一声,随即轻声唤道:“张泉。”

    话音落下,影卫大统领张泉立时从殿外跑来,跪拜行礼,旋即说道:“陛下,昨日收到随行影卫传讯,事发之初太子殿下就被秘密送出了涿州,正往长安赶来。”

    “嗯?”

    天佑帝和公孙安世同时发出一声疑问,后者更是直接问道:“这么说,彦知节是反了?”

    张泉看了看天佑帝,见其颔首方才回道:“是!彦知节于五月初二起兵,亲率精骑奔袭涿州,数万步卒和粮草辎重随后而至!”

    这次轮到天佑帝意外了,沉声道:“数万步卒?他哪来的这许多兵马?”

    闻言,张泉垂首抱拳,恭敬回道:“彦知节自任镇将以来一直在暗中招兵买马,这些情报影卫探知后都已上报给了张公公!”

    天佑帝听了前半句话正要责问张泉为何不报,却被张泉的后半句话说得哑了火。

    影卫一直是由张英负责的,既然收到了情报,张英为何不说?

    他很想将张英找来责问一番,奈何张英早在十数天前就自称心有所感需要闭关一阵离开了长安。

    思及此,天佑帝重重地一拳砸在御案上,深吸一口气方才压下心中的怒气。

    片刻后,他命公孙安世速回兵部,旨意随后就到。

    影卫之事公孙安世不敢多问,领命后便快步而去,只等旨意一到便要调兵平叛去。

    待其走后,天佑帝噌地一下起身走下御阶,一脚将张泉踹翻在地,喝道:“如此重要的情报你只报予张英知晓便罢?就没问问他朕有什么旨意?”

    张泉忍痛重新跪好,叩首道:“末将自是问过,然张公公说陛下并无旁的吩咐。末将念及彦知节的身份,是以不曾多想。请陛下恕罪!”

    “身份?”天佑帝面露冷笑,幽幽道:“他彦知节一介胡奴,能有什么身份!一个玩物的义子吗?呵呵,张泉,你太让朕失望了!”

    说罢,他喘了口气粗气,这才喝道:“滚!日后再有消息直接禀报与朕!”

    闻言,张泉叩首领命,徐徐退出承明殿大门方才起身离去。

    看了一整场戏的王一安此时走上前来为天佑帝顺气,口中念道:“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啊。想必张公公也是看那彦知节一介胡奴成不得什么大事,又顾念陛下正宠信彦美人,这才没拿此事来扰了陛下的兴致呢。”

    闻言,天佑帝看了王一安一眼,冷哼一声回了后殿去。

    对此,王一安只是嘴角微翘,他知道天佑帝的冷哼不是针对他的。

    日头西沉,明月高悬,皇城内外俱是一片寂静,唯有甲士巡逻不时带起一阵脚步声。

    承明殿后殿,天佑帝正搂着彦美人熟睡,一个人影却悄然走到龙床之前。

    在烛火映照下,来人的面孔清晰可见,正是贤贵妃身边的心腹内侍平安,亦或说是陈进之。

    天佑帝似有所感,猛地睁开双眼,看了床边一眼,什么也没说,只徐徐起身向外走去,陈进之也恭敬地束手紧随其后。

    “说吧,有什么消息?”天佑帝坐上软榻,轻声问道。

    陈进之微微躬身,轻声回道:“今日贤贵妃让小人出宫联络卢相国,请其设法以彦知节谋逆之事除掉彦美人。卢相国思虑再三,意欲借此挑起大周与燕国的战事,从而消耗辽东公孙氏的势力。”

    闻言,天佑帝呵呵一笑,摇头道:“这个卢之浩啊,是朕太放纵他了吗,竟敢拿这等事来谋算。”

    “还有呢?”沉默片刻,天佑帝又问道。

    “魔门近日有人找到小人,让小人鸩杀贤贵妃,将事情安在彦美人头上。”陈进之语气平缓的回道。

    “谋算倒是不小,这是巴不得我大周更乱些才好?”天佑帝冷笑道。

    闻言,陈进之拱了拱手,恭敬道:“魔门沉寂百年,也谋算了百年,自然所图甚大。”

    天佑帝抬眼瞥了陈进之一眼,笑道:“那你呢?”

    “从他们决定将小人送进宫的那一刻起,小人就已决意效忠陛下了。”

    闻言,天佑帝定定地看着陈进之,半晌方才问道:“彦知节起兵后,魔门可有动作?”

    “有些小动作,暗中支援了些军械粮草。不过,来人也说他们尚未准备周全,想让彦知节闹上一闹再做决定。”

    “不见兔子不撒鹰,倒是那些人的作风。可惜,他们注定要失望了,区区一介胡奴能掀起什么浪来。”

    说罢,天佑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摆手打发了陈进之离开,随即转身回了后殿。

    他却未看到,陈进之掩藏在眼底的嘲弄之色。

    翌日天明,又一份八百里加急送到了长安。

    这次却是云绫亲笔,其中详细陈述了幽州的现状以及彦知节在幽州的布置。

    当得知不单卢龙镇反了,云中镇和营州镇也将不稳时,公孙安世顿觉事情要糟。

    果然,下朝后天佑帝将公孙安世单独留下好一通训斥,甚至直接问道在辽东公孙氏的地盘怎会出这么大的篓子。

    对此,公孙安世也是无言以对。

    皇帝都挑明了幽州是公孙家的地盘,出了事他能说什么?

    盛怒之下的天佑帝直接下旨罢免了公孙安世的兵部尚书之职,让他回家闭门反省去。

    同时,预感到事情有些失控的他,又紧急下旨收回了韩王傅明徽的监国之权,他要亲自主持朝政处理这次的幽州叛乱。

    正当天佑帝与代理兵部尚书崔之演商议如何调兵平叛之时,涿州失陷、北凉入寇的消息也传回了长安。

    接到消息的天佑帝面沉如水,一旁的崔之演则脸色惨白。

    当日,天佑帝下旨命燕王傅明洮率左右骁骑卫进驻冀州邺城,韩王傅明徽率左右武卫进驻并州太原。

    与此同时,命并州大都督郭开盛、冀州大都督韩进忠各将本部兵马入幽州平叛。

    一时间,十二万大军开出长安,并州、冀州亦是一副风雨欲来之状,整个大周北方大战将至的气氛愈发浓烈起来。

    此时的云绫又在做什么呢?

    经过数日的艰苦行军,在云绮的指路下,云绫率军来到了群山环抱的涞源县。

    涞源县乃是易州治下,紧邻幽州,是并州与幽州之间的一处要冲之地。

    此地县令名唤韩承文,乃是雁门镇将韩成章的族兄,闻讯亲自带了酒食来到出山口接到了云绫等人。

    原地休整片刻后,云绫等人这才重新出发往涞源县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