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走之路 第2章 如是花非哉，烟柳几寒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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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引相思，李再进不知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一时有了恋爱的感觉，没了对北省的相思，也就没了那股还于旧都的心气。
小小的沛延村被大山层层围困，如李再进所言，的确是囚龙之地。不过，倘若李再进是真龙，是能成事的大才，这山川尽是遨游之处，怎么能拦住他的步伐。
明月伴群星，而在学校周围，今晚也有动心的人。
回到宿舍的李春晚心里还有许多暖意，她时常听着父亲对她念叨。北省的李再进是如何的优秀，如何的干练，模样又是多英俊，人虽还不到三十岁，但位置就已经相当高了。
她原先是很反感父亲拿其他人来教训自己的。可眼下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中，她见到了李再进，这个她曾反感过的人，不过他似乎缺失了许多东西，人更是看着不太精神。
“爸，我想跟您说些事情。”她手里还抱着李再进的衬衣，在路上就已经拨通了父亲李正江的电话。
“怎么了春晚，是不是想回来了，这个好办。”
“不是，您还记得您常跟我提起的李再进吗？”不等父亲把话说完，李春晚就打断了。
“恩，他在你们沛延村吧！”
“爸，你怎么知道。”
“一省的大秘换了人，多大的消息，我能不知道吗？”
“爸，可以帮帮他吗？”李春晚的语气，几分温软几分娇羞。
“怎么，他才去了不久吧！喜欢人家就说。哈哈哈，他是龙凤是能成大事的人，就算我不帮忙，其他人也会施以援手，这样的大才多少人关注着呀！”
“那就好，没事了，爸，先挂了。”
“忙什么这么急，都不听我把话说完。他得罪的人，背景也摆在那里，这件事还是很麻烦的，就先让他陪你几年吧！”
“爸，你说什么呢！我忙，我要去洗衣服了。”急匆匆挂掉电话的李春晚，想着父亲说的那些话，为李再进感到开心的同时把手里衣服也紧紧的抱在胸前。
明月起波澜，一轮明月，几处哀愁，几处涌动啊！
“王辅，是你老子我缺这点钱还是你大伯他缺这点钱？我王家就你这个独子，你四十多岁了官场上收敛点，一点把柄都不要马虎，这点道理都不懂吗？”王宣臣，作为整个王氏家族的二把手，他对眼前的儿子王辅很是失望。
王辅穿着一身的高级西服，站在不大的客厅的正中间，低着头。
“秘书大人，事情都发生了，信也拦下来了，人也处理了，我家儿子也长记性了。他还在北省任职呀！连夜把他叫回来，差不多就让他赶紧回去吧！”高雅，她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没什么意义，可她也不能看着儿子独自站在这里，听自家男人训斥一整晚。
“你去地方上任，你明白我是没能力让你直接坐到副书记这个位置的，你不要寒了你大伯的心。”王宣臣站起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父亲，这次我记住教训了，以后也绝不会有，只是……”王辅还在担心去了山村的李再进，三十岁的大秘，这样的大人物很难就被一次贬谪击垮。
“李再进这里你不要想了，你大伯也很欣赏这样的人才，这次是牵扯到你，才让他去了偏远地区。你大伯能赏识他，那其他那些人，也一定会想尽办法拉拢他。”
王宣臣沉思了会，又走到儿子身前。
“这件事，你不要蠢到自己去处理，如果再被人抓住把柄，我和你大伯要自保就只能舍弃你。懂吗？”
王辅点了点头，可在他心里，听着父亲说大伯如何欣赏那李再进，他就有一股争个你死我活的心气。
临走前，母亲高雅也嘱咐他许多，他的牢骚也只能说给母亲。
“妈，他们地方投资去抢占市场，免不了要过我这关，刘书记私下不会去的，他们又清楚我的背景。”
“我看，你不止收了钱，别让你妻子知道。”
“她多年不和我同房了，知不知道的无所谓。妈，我就先走了。”
望着儿子的背影，高雅明白自己的儿子不成气候，省委副书记这样的高位他的确把握不了。
大日初升，迸发出最具活力的光芒，只是躺在床上的李再进还没有完全恢复。
李春晚带着早餐推开了院门，李再进也醒了过来，他需要水。
“李支书，早餐我就放在桌上哈，您吃完我一会过来取，王校长今天回来了，他去外面学习了，我还要过去。”
今日的李春晚，白色的衬衣和淡蓝色的牛仔裤让她显得如此青春，像是在大学校园里那些女孩子，挂着笑蹦蹦跳跳的去上早课。
“好，李老师，辛苦了。先去忙，一会饭盒我去学校还你。”
“李支书您身体还没好，还是多休息，我不一会就回来了。”
等李春晚走后，他下了床，温水从喉咙流入胃里，这股暖意才让他舒缓下来。
虽然是李老师带来的早餐，可生病的李再进吃进嘴里实在没什么味道。
想着刚才靓丽的李春晚，他回忆起大学里那段恋爱，那个他一生都难以忘记的人。
那日，李再进与同寝的朋友一起去上课，路上那些富有青春气息的女生在晨光下更是光彩夺目。
“是哪个，别瞎指骗我。”
“牛哥，就是那个呀，她，她，她就是柳静君。”
李再进听着身旁的舍友谈论着，也不免好奇的回头望了过去。他谈不上认识柳静君，但也有过几面之缘。
几个女生也在聊着天，她们忽然瞪大眼睛瞥了眼李再进，又把头扭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那中间的女生，一身书香。似乎有风，温柔的抚动她的长发，微微低下头的她，那双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李再进。
会有能诉说情感的眼睛吗，也许它在说，有人不懂，也许它仅仅就那样眨了一下，别人会错了意。
“李哥，那柳静君好像对你有意思啊！”
“唉，再进，还是你小子招女人喜欢。”
“牛哥，李哥他是个木头，咱都住一起多久了，多少女孩追他，他也没说给咱认识个嫂子。柳静君你还是有机会的。”
“牛哥，我也是没找到合适的，不过这柳静君很不错，我很少见到这么有气质的女生。”
牛胜眼底多了一些失落，不过他看李再进这样说，把身旁的林长涯和王鑫拉到身前。
“你俩去要一下柳静君和她旁边也挺漂亮的那个女生的联系方式，完事哥请你们吃饭。”
“好嘞，牛哥。”林长涯答应的很痛快。
“哈哈，李哥你也要请我俩吃饭哈！”王鑫则是看了看李再进。
“牛哥，我也不是不好意思，让长涯和鑫过去要感觉不太合适。”
“没事的，李哥，姑娘这些事上你面子薄，交给兄弟们没问题的。”
不等李再进言语，两人已经朝几个女生走过去了。
一路上，李再进走的快了许多，口袋里柳静君的联系方式让他难以静下来。
他其实见过几次柳静君，也曾说过几次话，他看的出来她对自己有意思，不过也未必确信，毕竟女孩子的心思实在不好琢磨。也许真如王鑫说的，自己面子薄，几次都没有去留下对方的联系方式。
也许每个人都曾有过那样的感觉，仿佛那个人注视着自己，不经意间你的余光感受到了他或她的目光。可是你明明不清楚这是否仅是一次偶然，但你居然笃定，喜欢。
你们在一间教室内，你非常想把目光落在那个人的身上，却又极力克制自己不去看。当下课时，你伴着几人去厕所，很可能那人没有看向你，也许在看其他人，也许只是看向窗外，你又笃定，那是在注视你，滑稽的潇洒，冷静的走过去，不敢眨一下眼。
你会和朋友说自己喜欢其他人，莫名的提一下那人，说几个缺点。可你的心思怎么瞒得住那些成熟的人，你说出那个名字时的神态实在是露出了一万个破绽，细微的表情人家看在眼里好似幼小的孩子藏起自己喜爱的零食。
而柳静君就曾是如此的人，她在高中时期用这样的幼稚欺骗了自己一年多，可最后，对方在毕业聚会时已和不逊色于自己的女孩成双入对了。
那时，巨大的失落感改变了她。
她还是保留了女生那份独有的矜持，不过面对李再进她的眼神不再躲闪。宿舍里，她一边跟舍友聊着天，一边不时就打开社交软件，等待着李再进的好友请求。
不多时，好友请求过来了，她等了十分钟多才通过。
“柳静君同学，你好，我是李再进。”
看到消息的第一眼，她很激动，打上几个字，又删了，居然一时想不出开场白。
“你好，我是柳静君。”
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她思考了许久，在这相互介绍之后，属于两个人的故事也就开始了。
第一次的邀约，两人相约在小吃街。
李再进没有过恋爱的经历，这是他的第一次，他早早的就等在小吃街旁的凉亭里，这里多是些情侣，腻在一起说着那些悄悄话。
她身着一袭淡黄色长裙，在人流中很起眼，一只手拉住手臂背在身后，时而盯着脚尖慢慢的走着，时而抬起头看向四周停下了脚步。
”柳静君同学，我在这。”李再进朝她喊了一声，又意识到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喊一个女生的名字不合适，随快步走到了她的身前。
她的眼睛瞪得很大，目光一直落在李再进身上，等到走近，她的双眼周围粉红粉红的。
“你等久了吗？”
“没，来了一会。”
“那走吧，我们去吃点东西。”她浅浅的笑起来，淡淡的香气让李再进生出那样的感觉，她仿佛是一朵花。
是刚好的落日，是刚好的微风，世界在此刻完全就是一幅画。
暮光遮住云从晚霞，万般惊华，轻风卷及君之长发，一笑生花。
她不是惊艳的，需要细细去品。两人吃完面后，漫步在通渠河畔。
“你平时都做什么啊，我在学校里挺常见你的朋友的，就是不多见你。”她收回目光，从河水落在了李再进的身上。
“大多时间是在学习，累了也会躺在宿舍里想会儿事情。”
“你那天为什么不自己来要我的联系方式，他们两个人过来。”
“哈哈，我知道的，我也怕自己拿错了，谁知道拿过来一看你写上了名字。”李再进打断了她，他清楚还是不要让女孩子纠结，该如何去组织一句话，我怕给的不是你。这是一句表明心意的话，还是要由李再进说。
“好吧！那你喜欢些什么，下次我们可以一起。”
“恩，一般我都是没了课就去自习室，你也有时间的话，就一起吧！”
“好。”她甜甜的笑着，把自己的课程安排发给了李再进。
等到了分别，李再进也没有去牵一下柳静君的手，不过，彼此已经明了了心意就足够了。
柳静君喜欢在雨天和雪天坐在他的身旁，忙一会自己的课业，就静静的看着他，等他注意到，她就笑笑看向窗户外的雨雪。
白毛撒然纷纷，年末这白色的新衣肃静了万物。两人牵着手，在白色的礼花中依靠在一起，她多希望这是自己无数次畅想过的那场婚礼，灼热的眼神，饱含爱意的表情，虽无声无息，他感受到了，他读懂了。
路上没有几个行人，这一吻很短，却也很久，它在通渠河畔埋下了种子，在一年后的今天开出了花。
“放假了，我想在年后去你家看看叔叔阿姨。”她捋了捋额前的头发，等着李再进的答复。
“恩，但是你家有些远，我还是先去你家看看你家里人，然后再带你来这边吧！”
“年后我家里没人的，你就在家等我过去，好吗？”她脸色有些变了，显得有些焦急。
可是李再进不会明白，如果他能更坚定一些呢！
“你一个女生，我不放心。”
“哈哈，这都是什么社会了，坐个车还能把人坐失踪了。”
“好，你过来时提前说，我去接你。”
“叔叔阿姨有什么特别有兴趣的东西吗？”
“我电话你没听过啊，他们最喜欢儿媳妇了，不是没聊几句就催我找女朋友。我这不一直保密，哈哈，年后给他们一个惊喜。”
柳静君听他这么说，眼圈又粉红了，只是她的眼底藏着几丝悲伤和无奈。
李长生是老党员，身上还有职位，一大早就起了，喊了声香没听到答复，正奇怪呢就听到厨房传来了动静，原来她早在厨房忙活着。
“这外面天还这么黑，再进起了就出去了，也没说出去干啥。”她煮着粥，桌上已经煎好了几个鸡蛋。
“平时，他不还睡着吗？饭也不起来吃，怎么，昨天去他舅姥爷家被他大姨说开窍了。”李长生盛了碗粥，坐在餐桌前，脸上满是欣慰。
“去，去，去，先刷牙，你还真当儿子和你好啊，早起了帮你去扫雪啊？”已过四十的高怡香脸上多了许多岁月的痕迹，皱起的眼角外又添了几道皱纹，回过身来看看李长生不去洗漱，端着粥在那傻笑。
“哦哦，那儿子是和你好了，也没见他在厨房里帮你啊！”李长生说完这句话，不做停留就去洗漱了。
等他回来，高怡香笑着同他讲。
“一会我就去买菜，去市场买点鲜猪肉鲜牛肉，你打扫下家里。”
“几家亲戚不都走过我们家了，谁要来啊！”
“儿子在家了，你别老叫香啊香的，多少年了还不正经。昨天车上，你扯牛皮就扯，手往哪里放呀！你真当儿子看不见。”高怡香生起气来，在李长生的眼里更是好看。
他端起粥喝了几口，见妻子还在瞪着自己。
“不是，你刚才说正事呢！没说完呢！”
“儿子在家我不好说，昨晚你睡得快也没机会跟你算账。就先给你记下。”
“好好好，正事是啥？”
“儿子回来，一直躲在屋里，不过晚上会打打电话，动静听不清是听不清，但基本上每晚都会打。”
“还是咱香细致哈，那就是交女朋友了呗！”说完话，李长生脸上溢满了惊喜。
“再进这么早出去，是去接女朋友的？”
“恩！”
“那别唠了，你赶紧去买菜呀，我收拾收拾。”
新雪迎归人，柳静君手上提着许多东西让李再进背着，两人也不怕别人正看着他们。
“呦，再进，刚过年就领回来媳妇了。”门卫大爷正过身子，看着青春的两人，爽朗的笑着。
“赵大爷，您早。是女朋友，谈婚论嫁还早呢！”
柳静君也从李再进的背上下来了。
“赵大爷，您好，我叫柳静君，再进的同学。”
“唉，你好。多俊俏啊这姑娘，名字也好听，快回家吧！你爸妈看见得多乐呵。”
紧张的柳静君跟在李再进身后，上了楼，她拉住李再进的手。
“等等，再进，我准备一下。”
“叔叔阿姨过年好，我叫柳静君，是再进的同学。”正练习着呢，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柳静君慌忙躲在了李再进的身后。
不一会，才怯生生的先李再进走进门内，“叔叔阿姨过年好，我叫柳静君，再进的同学。这个是一点薄礼。”
高怡香看着这么秀丽的女孩子，很是喜欢，赶忙接过东西。
“好，静君，快进来坐。”
柳静君同一家三口坐在了一起，高怡香从她进门眼神就没有离开过。
屋内的装饰很是简单，也脱不得衣服，可她仍旧感受到真正的家的那种温暖。
自己的母亲是时常不在家的，她多是化着浓妆穿着昂贵的礼服出去参加活动，而眼前的阿姨，淡雅的妆容和朴素的衣服看着是那么温柔那么近人。
“静君，怎么来的，一路上累了吧！”
“妈，好了好了，别问了，我和静君吃过饭了，你们忙吧！我先带她回屋给她放下行李。”
“再进，我来帮静君，你和你爸在外面等着。下点花茶，红糖多一些。”
房间内，两人收拾着，话也一句没停。
“阿姨，我家是西省，西省普兰市。”
“哦，很远啊！虽然五六个小时的路，但高铁上也躺不下，你就在屋里睡会，等阿姨做好午饭了喊你哈。”
高怡香是非常喜欢眼前这个女孩子的，不管是外貌还是身形，都很完美。她衣着打扮都没有现代女性那般艳丽，说话也轻声细气，不失气质又带了一股娇柔的劲。
“再进，一会把茶端进来，静君累了，让她喝点水休息会。”
李再进端着水进屋陪柳静君说了会话，就走出来闭上了房门。
屋外父母整齐的坐在一起，脸上的笑从柳静君来了就没停下过。
“儿子，真办实事啊！这姑娘真好，又有礼节又有样貌。”
“静君来之前，我就跟你爸下达了指令，怕他当着人家姑娘的面，就去拆那些礼品。”高怡香看着有时候不太靠谱的丈夫，一脸的不省心。
“他妈，话过了哈！这是咱儿子的女朋友，我能是跟对其他人那样嘻嘻哈哈的。我要关键时候不懂事，你爸能把你嫁给我。”
“知道了，你最靠谱了。来，儿子，怎么认识的，这到家这么多天就从来不说。”
“这不是想着，年后给你们一个惊喜吗？”
“静君她跟我认识一年多了，她是个温婉的女生，你俩可千万别在她面前拌嘴。”
房间内，柳静君听着屋外一家人的对话，带着微笑慢慢睡着了。
当围坐在一起，不间断的欢声笑语，总有一个人会附和着苦笑，明明他们就在眼前，可总会有落幕的时候。
“静君，阿姨看你一直没醒，自作主张的做了这些，看哪些爱吃就多吃一点。”
“好的，阿姨。”印象中，似乎很久没有听到，多吃一点这句话了。
高怡香不敢用筷子夹起她眼中那些好吃的送到柳静君的碗里，她只好调换了几个菜的位置。
“阿姨，能让我叫您一声妈吗？”她流着泪，是在诉说自己长久缺失了母爱，也是在诉说一场有始无终的恋爱。
“怎么了，静君？你想叫阿姨一声妈，妈多开心。不哭，先吃饭。”高怡香拿起纸巾为她擦着泪，她是瘦小的，何况是流着泪的她。高怡香心疼她，伸开手抱住她。
这顿饭，吃的很慢，有人想让它更慢，最好可以慢到一辈子。
没有人问她为什么哭，他们只想让她开开心心的。
到了晚上，桌子上四人谈论着李再进的童年，少年，青年，那些有趣的事情，那些惹人生气的事情。
她不知怎么和李再进说那些事，她暂时放弃了，她想和这一家人温馨地度过剩下的春假，其他的就当全忘了。
几个人喝了许多茶水，也不是很有困意，但时间已到了深夜十一点，晚安之后准备回屋。
“再进，我去给你收拾下，你在沙发上睡哈。”高怡香对着起身的李再进说。
“也好，妈，毕竟咱静君还没过门，是吧！”
“阿姨，不用的，再进和我睡一起，没事的。”粉红的眼圈，说到最后几乎没了声音。
“都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睡一起没什么，孩他妈，回屋吧！”
这是第一次两个人躺在一起，不过，两个人没有睡意，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有的人，她虽然出身名门，自小生活条件优渥，可是她是自卑的，她是没有自由的。
与李再进相处三个月后，一次通话中，她把这个男朋友告诉了母亲。
“静君，前几天我去中省参加活动认识了个人，三十岁多，很有背景。”
“妈，我有男朋友了。”
“混事，大学里就是谈个恋爱，妈这是在给你找终生的的幸福啊！”
“可是，妈我很爱他。”
“你给我扯了这件事，我给你认识的这个人叫王辅，人家的父亲和大伯在中央都是高位。”
“妈，我能任性一次吗？”
“不行，放了年假，我都跟人说好了一起吃饭，你那个男朋友必须扯了。你爸的仕途就全看这件事啊！”
通话结束时，她只感觉周围的事物是恍恍惚惚的。她如何开心的接通了这个电话，挂断后，心情就跌落到了更深处的谷底。
那远在天边的梦，现在就在眼前，她却抓不住。
“再进，可以抱抱我吗？”
“恩，冷吗？”
“有点，以后可以抱着我睡吗？”
“老婆说的话，小的遵命。”
春风与旧日的风雪辞别，归人在不久后已然是难以再见的过客。
一个平常的下午，就在通渠河畔，白衣如旧雪的女子背对着李再进，几句话之后，所有都归为往昔的浮影泡沫。
“李支书，我回来了。”
走进屋内的李春晚，看李再进坐在桌子旁，桌上的早餐几乎没动。
“李支书，不好吃吗？但是要喝药的话，还是尽可能吃一些。”
眼前之人不是柳静君，李再进原先只是把旧情重叠在了她的身上，这太不公平，她就是她，她是李春晚。
能有何物可以消愁，换一时醉，换一时晕眩，可那却只是片刻的忘却。
学校的操场里，在那厕所前有几棵柳树，李再进的驻足，或许会感怀过往，不过他早已懂得身边之人更要珍惜。
小小的沛延村被大山层层围困，如李再进所言，的确是囚龙之地。不过，倘若李再进是真龙，是能成事的大才，这山川尽是遨游之处，怎么能拦住他的步伐。
明月伴群星，而在学校周围，今晚也有动心的人。
回到宿舍的李春晚心里还有许多暖意，她时常听着父亲对她念叨。北省的李再进是如何的优秀，如何的干练，模样又是多英俊，人虽还不到三十岁，但位置就已经相当高了。
她原先是很反感父亲拿其他人来教训自己的。可眼下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中，她见到了李再进，这个她曾反感过的人，不过他似乎缺失了许多东西，人更是看着不太精神。
“爸，我想跟您说些事情。”她手里还抱着李再进的衬衣，在路上就已经拨通了父亲李正江的电话。
“怎么了春晚，是不是想回来了，这个好办。”
“不是，您还记得您常跟我提起的李再进吗？”不等父亲把话说完，李春晚就打断了。
“恩，他在你们沛延村吧！”
“爸，你怎么知道。”
“一省的大秘换了人，多大的消息，我能不知道吗？”
“爸，可以帮帮他吗？”李春晚的语气，几分温软几分娇羞。
“怎么，他才去了不久吧！喜欢人家就说。哈哈哈，他是龙凤是能成大事的人，就算我不帮忙，其他人也会施以援手，这样的大才多少人关注着呀！”
“那就好，没事了，爸，先挂了。”
“忙什么这么急，都不听我把话说完。他得罪的人，背景也摆在那里，这件事还是很麻烦的，就先让他陪你几年吧！”
“爸，你说什么呢！我忙，我要去洗衣服了。”急匆匆挂掉电话的李春晚，想着父亲说的那些话，为李再进感到开心的同时把手里衣服也紧紧的抱在胸前。
明月起波澜，一轮明月，几处哀愁，几处涌动啊！
“王辅，是你老子我缺这点钱还是你大伯他缺这点钱？我王家就你这个独子，你四十多岁了官场上收敛点，一点把柄都不要马虎，这点道理都不懂吗？”王宣臣，作为整个王氏家族的二把手，他对眼前的儿子王辅很是失望。
王辅穿着一身的高级西服，站在不大的客厅的正中间，低着头。
“秘书大人，事情都发生了，信也拦下来了，人也处理了，我家儿子也长记性了。他还在北省任职呀！连夜把他叫回来，差不多就让他赶紧回去吧！”高雅，她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没什么意义，可她也不能看着儿子独自站在这里，听自家男人训斥一整晚。
“你去地方上任，你明白我是没能力让你直接坐到副书记这个位置的，你不要寒了你大伯的心。”王宣臣站起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父亲，这次我记住教训了，以后也绝不会有，只是……”王辅还在担心去了山村的李再进，三十岁的大秘，这样的大人物很难就被一次贬谪击垮。
“李再进这里你不要想了，你大伯也很欣赏这样的人才，这次是牵扯到你，才让他去了偏远地区。你大伯能赏识他，那其他那些人，也一定会想尽办法拉拢他。”
王宣臣沉思了会，又走到儿子身前。
“这件事，你不要蠢到自己去处理，如果再被人抓住把柄，我和你大伯要自保就只能舍弃你。懂吗？”
王辅点了点头，可在他心里，听着父亲说大伯如何欣赏那李再进，他就有一股争个你死我活的心气。
临走前，母亲高雅也嘱咐他许多，他的牢骚也只能说给母亲。
“妈，他们地方投资去抢占市场，免不了要过我这关，刘书记私下不会去的，他们又清楚我的背景。”
“我看，你不止收了钱，别让你妻子知道。”
“她多年不和我同房了，知不知道的无所谓。妈，我就先走了。”
望着儿子的背影，高雅明白自己的儿子不成气候，省委副书记这样的高位他的确把握不了。
大日初升，迸发出最具活力的光芒，只是躺在床上的李再进还没有完全恢复。
李春晚带着早餐推开了院门，李再进也醒了过来，他需要水。
“李支书，早餐我就放在桌上哈，您吃完我一会过来取，王校长今天回来了，他去外面学习了，我还要过去。”
今日的李春晚，白色的衬衣和淡蓝色的牛仔裤让她显得如此青春，像是在大学校园里那些女孩子，挂着笑蹦蹦跳跳的去上早课。
“好，李老师，辛苦了。先去忙，一会饭盒我去学校还你。”
“李支书您身体还没好，还是多休息，我不一会就回来了。”
等李春晚走后，他下了床，温水从喉咙流入胃里，这股暖意才让他舒缓下来。
虽然是李老师带来的早餐，可生病的李再进吃进嘴里实在没什么味道。
想着刚才靓丽的李春晚，他回忆起大学里那段恋爱，那个他一生都难以忘记的人。
那日，李再进与同寝的朋友一起去上课，路上那些富有青春气息的女生在晨光下更是光彩夺目。
“是哪个，别瞎指骗我。”
“牛哥，就是那个呀，她，她，她就是柳静君。”
李再进听着身旁的舍友谈论着，也不免好奇的回头望了过去。他谈不上认识柳静君，但也有过几面之缘。
几个女生也在聊着天，她们忽然瞪大眼睛瞥了眼李再进，又把头扭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那中间的女生，一身书香。似乎有风，温柔的抚动她的长发，微微低下头的她，那双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李再进。
会有能诉说情感的眼睛吗，也许它在说，有人不懂，也许它仅仅就那样眨了一下，别人会错了意。
“李哥，那柳静君好像对你有意思啊！”
“唉，再进，还是你小子招女人喜欢。”
“牛哥，李哥他是个木头，咱都住一起多久了，多少女孩追他，他也没说给咱认识个嫂子。柳静君你还是有机会的。”
“牛哥，我也是没找到合适的，不过这柳静君很不错，我很少见到这么有气质的女生。”
牛胜眼底多了一些失落，不过他看李再进这样说，把身旁的林长涯和王鑫拉到身前。
“你俩去要一下柳静君和她旁边也挺漂亮的那个女生的联系方式，完事哥请你们吃饭。”
“好嘞，牛哥。”林长涯答应的很痛快。
“哈哈，李哥你也要请我俩吃饭哈！”王鑫则是看了看李再进。
“牛哥，我也不是不好意思，让长涯和鑫过去要感觉不太合适。”
“没事的，李哥，姑娘这些事上你面子薄，交给兄弟们没问题的。”
不等李再进言语，两人已经朝几个女生走过去了。
一路上，李再进走的快了许多，口袋里柳静君的联系方式让他难以静下来。
他其实见过几次柳静君，也曾说过几次话，他看的出来她对自己有意思，不过也未必确信，毕竟女孩子的心思实在不好琢磨。也许真如王鑫说的，自己面子薄，几次都没有去留下对方的联系方式。
也许每个人都曾有过那样的感觉，仿佛那个人注视着自己，不经意间你的余光感受到了他或她的目光。可是你明明不清楚这是否仅是一次偶然，但你居然笃定，喜欢。
你们在一间教室内，你非常想把目光落在那个人的身上，却又极力克制自己不去看。当下课时，你伴着几人去厕所，很可能那人没有看向你，也许在看其他人，也许只是看向窗外，你又笃定，那是在注视你，滑稽的潇洒，冷静的走过去，不敢眨一下眼。
你会和朋友说自己喜欢其他人，莫名的提一下那人，说几个缺点。可你的心思怎么瞒得住那些成熟的人，你说出那个名字时的神态实在是露出了一万个破绽，细微的表情人家看在眼里好似幼小的孩子藏起自己喜爱的零食。
而柳静君就曾是如此的人，她在高中时期用这样的幼稚欺骗了自己一年多，可最后，对方在毕业聚会时已和不逊色于自己的女孩成双入对了。
那时，巨大的失落感改变了她。
她还是保留了女生那份独有的矜持，不过面对李再进她的眼神不再躲闪。宿舍里，她一边跟舍友聊着天，一边不时就打开社交软件，等待着李再进的好友请求。
不多时，好友请求过来了，她等了十分钟多才通过。
“柳静君同学，你好，我是李再进。”
看到消息的第一眼，她很激动，打上几个字，又删了，居然一时想不出开场白。
“你好，我是柳静君。”
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她思考了许久，在这相互介绍之后，属于两个人的故事也就开始了。
第一次的邀约，两人相约在小吃街。
李再进没有过恋爱的经历，这是他的第一次，他早早的就等在小吃街旁的凉亭里，这里多是些情侣，腻在一起说着那些悄悄话。
她身着一袭淡黄色长裙，在人流中很起眼，一只手拉住手臂背在身后，时而盯着脚尖慢慢的走着，时而抬起头看向四周停下了脚步。
”柳静君同学，我在这。”李再进朝她喊了一声，又意识到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喊一个女生的名字不合适，随快步走到了她的身前。
她的眼睛瞪得很大，目光一直落在李再进身上，等到走近，她的双眼周围粉红粉红的。
“你等久了吗？”
“没，来了一会。”
“那走吧，我们去吃点东西。”她浅浅的笑起来，淡淡的香气让李再进生出那样的感觉，她仿佛是一朵花。
是刚好的落日，是刚好的微风，世界在此刻完全就是一幅画。
暮光遮住云从晚霞，万般惊华，轻风卷及君之长发，一笑生花。
她不是惊艳的，需要细细去品。两人吃完面后，漫步在通渠河畔。
“你平时都做什么啊，我在学校里挺常见你的朋友的，就是不多见你。”她收回目光，从河水落在了李再进的身上。
“大多时间是在学习，累了也会躺在宿舍里想会儿事情。”
“你那天为什么不自己来要我的联系方式，他们两个人过来。”
“哈哈，我知道的，我也怕自己拿错了，谁知道拿过来一看你写上了名字。”李再进打断了她，他清楚还是不要让女孩子纠结，该如何去组织一句话，我怕给的不是你。这是一句表明心意的话，还是要由李再进说。
“好吧！那你喜欢些什么，下次我们可以一起。”
“恩，一般我都是没了课就去自习室，你也有时间的话，就一起吧！”
“好。”她甜甜的笑着，把自己的课程安排发给了李再进。
等到了分别，李再进也没有去牵一下柳静君的手，不过，彼此已经明了了心意就足够了。
柳静君喜欢在雨天和雪天坐在他的身旁，忙一会自己的课业，就静静的看着他，等他注意到，她就笑笑看向窗户外的雨雪。
白毛撒然纷纷，年末这白色的新衣肃静了万物。两人牵着手，在白色的礼花中依靠在一起，她多希望这是自己无数次畅想过的那场婚礼，灼热的眼神，饱含爱意的表情，虽无声无息，他感受到了，他读懂了。
路上没有几个行人，这一吻很短，却也很久，它在通渠河畔埋下了种子，在一年后的今天开出了花。
“放假了，我想在年后去你家看看叔叔阿姨。”她捋了捋额前的头发，等着李再进的答复。
“恩，但是你家有些远，我还是先去你家看看你家里人，然后再带你来这边吧！”
“年后我家里没人的，你就在家等我过去，好吗？”她脸色有些变了，显得有些焦急。
可是李再进不会明白，如果他能更坚定一些呢！
“你一个女生，我不放心。”
“哈哈，这都是什么社会了，坐个车还能把人坐失踪了。”
“好，你过来时提前说，我去接你。”
“叔叔阿姨有什么特别有兴趣的东西吗？”
“我电话你没听过啊，他们最喜欢儿媳妇了，不是没聊几句就催我找女朋友。我这不一直保密，哈哈，年后给他们一个惊喜。”
柳静君听他这么说，眼圈又粉红了，只是她的眼底藏着几丝悲伤和无奈。
李长生是老党员，身上还有职位，一大早就起了，喊了声香没听到答复，正奇怪呢就听到厨房传来了动静，原来她早在厨房忙活着。
“这外面天还这么黑，再进起了就出去了，也没说出去干啥。”她煮着粥，桌上已经煎好了几个鸡蛋。
“平时，他不还睡着吗？饭也不起来吃，怎么，昨天去他舅姥爷家被他大姨说开窍了。”李长生盛了碗粥，坐在餐桌前，脸上满是欣慰。
“去，去，去，先刷牙，你还真当儿子和你好啊，早起了帮你去扫雪啊？”已过四十的高怡香脸上多了许多岁月的痕迹，皱起的眼角外又添了几道皱纹，回过身来看看李长生不去洗漱，端着粥在那傻笑。
“哦哦，那儿子是和你好了，也没见他在厨房里帮你啊！”李长生说完这句话，不做停留就去洗漱了。
等他回来，高怡香笑着同他讲。
“一会我就去买菜，去市场买点鲜猪肉鲜牛肉，你打扫下家里。”
“几家亲戚不都走过我们家了，谁要来啊！”
“儿子在家了，你别老叫香啊香的，多少年了还不正经。昨天车上，你扯牛皮就扯，手往哪里放呀！你真当儿子看不见。”高怡香生起气来，在李长生的眼里更是好看。
他端起粥喝了几口，见妻子还在瞪着自己。
“不是，你刚才说正事呢！没说完呢！”
“儿子在家我不好说，昨晚你睡得快也没机会跟你算账。就先给你记下。”
“好好好，正事是啥？”
“儿子回来，一直躲在屋里，不过晚上会打打电话，动静听不清是听不清，但基本上每晚都会打。”
“还是咱香细致哈，那就是交女朋友了呗！”说完话，李长生脸上溢满了惊喜。
“再进这么早出去，是去接女朋友的？”
“恩！”
“那别唠了，你赶紧去买菜呀，我收拾收拾。”
新雪迎归人，柳静君手上提着许多东西让李再进背着，两人也不怕别人正看着他们。
“呦，再进，刚过年就领回来媳妇了。”门卫大爷正过身子，看着青春的两人，爽朗的笑着。
“赵大爷，您早。是女朋友，谈婚论嫁还早呢！”
柳静君也从李再进的背上下来了。
“赵大爷，您好，我叫柳静君，再进的同学。”
“唉，你好。多俊俏啊这姑娘，名字也好听，快回家吧！你爸妈看见得多乐呵。”
紧张的柳静君跟在李再进身后，上了楼，她拉住李再进的手。
“等等，再进，我准备一下。”
“叔叔阿姨过年好，我叫柳静君，是再进的同学。”正练习着呢，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柳静君慌忙躲在了李再进的身后。
不一会，才怯生生的先李再进走进门内，“叔叔阿姨过年好，我叫柳静君，再进的同学。这个是一点薄礼。”
高怡香看着这么秀丽的女孩子，很是喜欢，赶忙接过东西。
“好，静君，快进来坐。”
柳静君同一家三口坐在了一起，高怡香从她进门眼神就没有离开过。
屋内的装饰很是简单，也脱不得衣服，可她仍旧感受到真正的家的那种温暖。
自己的母亲是时常不在家的，她多是化着浓妆穿着昂贵的礼服出去参加活动，而眼前的阿姨，淡雅的妆容和朴素的衣服看着是那么温柔那么近人。
“静君，怎么来的，一路上累了吧！”
“妈，好了好了，别问了，我和静君吃过饭了，你们忙吧！我先带她回屋给她放下行李。”
“再进，我来帮静君，你和你爸在外面等着。下点花茶，红糖多一些。”
房间内，两人收拾着，话也一句没停。
“阿姨，我家是西省，西省普兰市。”
“哦，很远啊！虽然五六个小时的路，但高铁上也躺不下，你就在屋里睡会，等阿姨做好午饭了喊你哈。”
高怡香是非常喜欢眼前这个女孩子的，不管是外貌还是身形，都很完美。她衣着打扮都没有现代女性那般艳丽，说话也轻声细气，不失气质又带了一股娇柔的劲。
“再进，一会把茶端进来，静君累了，让她喝点水休息会。”
李再进端着水进屋陪柳静君说了会话，就走出来闭上了房门。
屋外父母整齐的坐在一起，脸上的笑从柳静君来了就没停下过。
“儿子，真办实事啊！这姑娘真好，又有礼节又有样貌。”
“静君来之前，我就跟你爸下达了指令，怕他当着人家姑娘的面，就去拆那些礼品。”高怡香看着有时候不太靠谱的丈夫，一脸的不省心。
“他妈，话过了哈！这是咱儿子的女朋友，我能是跟对其他人那样嘻嘻哈哈的。我要关键时候不懂事，你爸能把你嫁给我。”
“知道了，你最靠谱了。来，儿子，怎么认识的，这到家这么多天就从来不说。”
“这不是想着，年后给你们一个惊喜吗？”
“静君她跟我认识一年多了，她是个温婉的女生，你俩可千万别在她面前拌嘴。”
房间内，柳静君听着屋外一家人的对话，带着微笑慢慢睡着了。
当围坐在一起，不间断的欢声笑语，总有一个人会附和着苦笑，明明他们就在眼前，可总会有落幕的时候。
“静君，阿姨看你一直没醒，自作主张的做了这些，看哪些爱吃就多吃一点。”
“好的，阿姨。”印象中，似乎很久没有听到，多吃一点这句话了。
高怡香不敢用筷子夹起她眼中那些好吃的送到柳静君的碗里，她只好调换了几个菜的位置。
“阿姨，能让我叫您一声妈吗？”她流着泪，是在诉说自己长久缺失了母爱，也是在诉说一场有始无终的恋爱。
“怎么了，静君？你想叫阿姨一声妈，妈多开心。不哭，先吃饭。”高怡香拿起纸巾为她擦着泪，她是瘦小的，何况是流着泪的她。高怡香心疼她，伸开手抱住她。
这顿饭，吃的很慢，有人想让它更慢，最好可以慢到一辈子。
没有人问她为什么哭，他们只想让她开开心心的。
到了晚上，桌子上四人谈论着李再进的童年，少年，青年，那些有趣的事情，那些惹人生气的事情。
她不知怎么和李再进说那些事，她暂时放弃了，她想和这一家人温馨地度过剩下的春假，其他的就当全忘了。
几个人喝了许多茶水，也不是很有困意，但时间已到了深夜十一点，晚安之后准备回屋。
“再进，我去给你收拾下，你在沙发上睡哈。”高怡香对着起身的李再进说。
“也好，妈，毕竟咱静君还没过门，是吧！”
“阿姨，不用的，再进和我睡一起，没事的。”粉红的眼圈，说到最后几乎没了声音。
“都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睡一起没什么，孩他妈，回屋吧！”
这是第一次两个人躺在一起，不过，两个人没有睡意，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有的人，她虽然出身名门，自小生活条件优渥，可是她是自卑的，她是没有自由的。
与李再进相处三个月后，一次通话中，她把这个男朋友告诉了母亲。
“静君，前几天我去中省参加活动认识了个人，三十岁多，很有背景。”
“妈，我有男朋友了。”
“混事，大学里就是谈个恋爱，妈这是在给你找终生的的幸福啊！”
“可是，妈我很爱他。”
“你给我扯了这件事，我给你认识的这个人叫王辅，人家的父亲和大伯在中央都是高位。”
“妈，我能任性一次吗？”
“不行，放了年假，我都跟人说好了一起吃饭，你那个男朋友必须扯了。你爸的仕途就全看这件事啊！”
通话结束时，她只感觉周围的事物是恍恍惚惚的。她如何开心的接通了这个电话，挂断后，心情就跌落到了更深处的谷底。
那远在天边的梦，现在就在眼前，她却抓不住。
“再进，可以抱抱我吗？”
“恩，冷吗？”
“有点，以后可以抱着我睡吗？”
“老婆说的话，小的遵命。”
春风与旧日的风雪辞别，归人在不久后已然是难以再见的过客。
一个平常的下午，就在通渠河畔，白衣如旧雪的女子背对着李再进，几句话之后，所有都归为往昔的浮影泡沫。
“李支书，我回来了。”
走进屋内的李春晚，看李再进坐在桌子旁，桌上的早餐几乎没动。
“李支书，不好吃吗？但是要喝药的话，还是尽可能吃一些。”
眼前之人不是柳静君，李再进原先只是把旧情重叠在了她的身上，这太不公平，她就是她，她是李春晚。
能有何物可以消愁，换一时醉，换一时晕眩，可那却只是片刻的忘却。
学校的操场里，在那厕所前有几棵柳树，李再进的驻足，或许会感怀过往，不过他早已懂得身边之人更要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