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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走之路 第10章 何其幸吾名,长涯有此生(四)

    我的胳膊真的很酸涩!

    虽然我已经不用再去做那些又脏又累的活儿,但每周还是要去参加拳赛,每次打完,我感觉自己全身就像散了架似的。尤其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胳膊里好像有无数只虫子在爬动,那种难受劲儿,非得给自己来上一针才能入睡。

    现在,我住在扩建后的拜里森庄园,和其他几位督公一样,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别墅。

    之前,我向汗·拜里森请求过,希望休坎能够成为我的助理,但他不仅没答应,还狠狠地揍了我一顿。他恶狠狠地对我说:“你只不过是一只会下金蛋的猪猡罢了,我不给你的东西,你绝对不可以开口问我要,明白了吗?”

    周三那天,天空再次被阴云笼罩,我的胳膊又开始隐隐作痛,酸胀难耐。

    休坎一大早就去了别的庄园里干活,直到下午三点多才回来。于是,等他回来后,我们俩就在我的屋后聊了起来。他一脸担忧地看着我说:“你可千万别被金钱给腐蚀了啊!林先生,你可不能忘记自己的初衷啊!”可能是因为看到了我最近的变化,他有些担心吧!

    “休坎,你放心的,我想要的是自由和回家,不是在这里当人家的打拳工具。”我把三四包高级香烟塞给他,“最近我全身都不太对劲,你说的那个医生,我想去看一下。”

    他向我借了火,点燃一支烟后,做出一个奇特的举动:先用手摸了摸鼻子。然而,香烟冒出的烟云却正好熏到他的眼睛,让他暂时无法睁开眼,说话也变得断断续续:“你现在身体状况不佳,看普通医生就行。我说的那位巫医主要治疗疑难杂症,比如你的失忆等问题。”

    “好吧!”其实,我自己更想去请求汗·拜里森。我觉得只要说明是身体不适的原因,应该能得到他的许可,然后去看医生。

    “林先生,你和琼花小姐商量出什么计划了吗?”休坎问起了他最为关心的问题,当然这也是我最在意的。

    “没有,我感觉她仍然对我有所戒备,认为我是她父亲派来的人。”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计划真是举步维艰啊!

    “林先生,下次,你可以试着跟琼花说这句话:‘还记得那件半身裙吗?’”

    我又重复了一遍:“还记得那件半身裙吗?”

    “嗯,林先生,你说完这句话,她大概就会相信你。哦,如果她问你价格,你就和她说四百九十九元。”

    我和休坎并没有聊太久,前门就传来了敲门声。休坎听到声音后,迅速站起身来离开了。我走到门口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着的是当初引荐我成为拳手的督公。他一见到我,脸上露出非常亲切的笑容。

    “督公,请您先进来吧!”我客气地邀请道。

    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家伙,所以我希望能够尽快把他打发走。果然,这家伙从一进门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什么知恩图报之类的话。一直聊到最后,他终于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他想知道汗·拜里森在下一场比赛中对我的胜负押注情况。

    我告诉他了大致的数字,他一听立马喜笑颜开,不停地叫着我老弟,还说要请我吃饭,然后满意地离开了。这种人在这个地方实在太多了,他们只看重利益,没有其他任何情感可言。

    督公走后,我一个人默默地回到屋里,感觉全身都被抽干了力气一样,一下子瘫倒在了沙发上。休坎说得没错,我确实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了,必须要赶快把自己的病治好才行。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迫不及待地去找了汗·拜里森,向他详细说明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并诚恳地请求他准许我去看医生。让我感到有些意外的是,他竟然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也许是觉得我的利用价值很大吧!不想让我因为身体的状况而失去价值。

    就这样,我得到了看医生的许可。我以为我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出庄园的。

    但就在下午,汗·拜里森亲自带来了怒头河当地的医生。

    我向医生描述了我的症状,他说我是太累了,需要放松。他检查过我的身体后,他认为我的身体没有太大的问题,就是精神状况不太好。

    我开始接受专业的治疗。

    在医生的精心照料下,我的身体状况逐渐有了好转,精神状态也比以前好多了。

    同时,我也下定决心,要找个合适的时机,跟琼花说出那句至关重要的话,看看能不能赢得她的信任。毕竟,这可能是我目前唯一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了。

    大概是过了三周,督公通过我赢下了许多财富,他跟我承诺会给我一定的自由。

    “今晚的比赛,对你来说很轻松。”在休息室,督公在检查自己的账户。

    “督公,您说的自由,是我可以得到出入庄园的许可吗?”

    他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我看到了自由的微光,心情也很好。所以,今晚的拳赛打得非常轻松。

    但令人惊讶的是,汗·拜里森居然带着他的女儿琼花来观看了我的比赛。

    当我回到庄园时,琼花带着几本书前来拜访我。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今晚我正好有机会与她独处。

    她看起来只有十八岁左右,没错,她刚刚成年不久,但这里所说的成年是基于我对于十国的认知。

    实际上,据休坎告诉我的情况,在新近地区,尤其是在怒头河流域,十四岁就被视为成年人了。

    年轻而美丽的琼花笔直地坐在我后院的摇椅上,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散发着迷人的魅力。而我则拿起那几本她带来的书,随意翻阅了一下。这些书讲述了琼花家族所信仰的神明——拜里森大神的故事。作为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我对这类有关鬼神的话题毫无兴趣。

    \"林先生,是我父亲派我过来的,同时我也要感谢您给予我片刻的自由时光。\"这位娴静的少女今天终于展现出一些生气勃勃的一面,能够如此轻松地与我交谈真是难得。

    “琼花小姐,休坎想让我和你说,还记得那件半身裙吗?”我满怀希望的说出这句话,可我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复,她听完我的话后,没有任何表示。

    “林先生,父亲说你身体出了些问题,看过医生了吧!”她岔开了话题,难道休坎骗了我,还是说琼花真的变了!

    夜晚的庄园也没有安静下来,各个督公的别墅里都在举办派对,他们会邀请自己的朋友来看表演,多是些脱衣舞娘的表演,那些兴奋的叫声传入我的耳中,我没办法静下来。

    “林先生,我的故事你难道忘了吗?我和休坎之间早就是过去了,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旧情可言。”

    十八岁的女孩居然能有这样的心智,我对她来说只是个陌生人,无法走近她,获悉她的思想。

    “我的母亲,我的姑妈,都是在十五岁左右就嫁人了,我的父亲最近也在考虑我的婚姻大事。”

    她自顾自的说起来,我插不上话,只能在一旁听着。

    “你不是想获得自由吗?”她把脸转向了我,她的表情像是在跟我挑衅,“如果你能得到任何一个大家族千金的青睐,你或许就能被赎身,获得自由。”

    “但很可惜的是,你无权无势,那些家族的酋长会考虑你的价值。”她站了起来,走到我的身前,“现在有个好机会,我的父亲很赏识你。”

    琼花的意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可我对她没有丝毫的爱情可言,如果仅是为了自由和她结合到一起,我可以接受。

    “琼花小姐,那怎么能救出休坎呢!”

    “他在警局里的言行已经让我放弃了他,看在你的请求上,我会尽量帮他的。”

    “不行,你必须跟我承诺一定会救他,我才会考虑婚事。”

    “林先生,你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本。我需要你带我去十国,而你需要自由,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交易,没有第三方。”

    这个女孩不是说过,休坎·伯因是她认定的丈夫吗?墨茶·伯因不是她认可的名字吗?

    “琼花小姐,你在逃避吗?”

    “我对休坎只有恨,可我并不是逃避,去十国是为了寻求他们高层的帮助,为了制裁王青意,为了解放怒头河。”青涩的少女像是在演讲,慷慨激昂,“新近被一条河流阻挡住了向文明前进的脚步,我失败了太多次了,我不能仅为自己寻求新生活,我要为新近为怒头河寻求新的制度,新的文明啊!”

    我在想,“真是可怜的国家,居然腐朽到要靠一个少女去拯救。”

    “琼花小姐,我同意你的计划。回到十国后,我会用自己的方法救出休坎的。”

    话说的够多了,我表明了我的态度,她也顺着我的话说了下去,“一直赢下去吧!等你赢得足够多的时候,我会和汗·拜里森说,我对你有心意。”

    月光之下,我仍旧是那个渺小的猪猡,而琼花小姐也还是那个不成熟的女孩,我们都没考虑到计划中的漏洞,只是在描绘一个童话故事。

    ……

    新近是没有冬季的,或许应该这么说,新近只有夏日与秋日。

    拜里森庄园的几棵树木换上了秋装,金黄的树叶,脉络清晰,我捡起一片,捏在手心里,让它慢慢碎裂。

    琼花向他父亲提出要去蜜月旅行,旅行地点选择十国的西南省,但是她的父亲并没有同意。琼花又说要和我换个地方住,可她的父亲还是拒绝了,他把我和琼花锁在了小别墅里。

    督公答应我的随意出入庄园,也被琼花的父亲驳回了,休坎向我提议说,可以在拳赛中寻求其他家族的帮助,我尝试过,但结果是没有任何回复。

    我和琼花的计划根本不成立,因为我们从一开始就是被锁死在了这个庄园里,或许只有等汗·拜里森去世,琼花成为酋长我们才能得到自由,可是我们还要等多久呢!三十年吗?还是四十年!

    ……

    婚礼是在十一月举行的,来的人非常多,新的警长,新的市长,各个家族的大人物,我和琼花走了一天的过场,遇到每一个人我们都是在装样子,这就是在逢场作戏呀!

    交换婚戒,许下誓言,这些神圣的事情都掺杂了我们两人的虚假。

    我完全描述不了这场婚礼,感觉就像是一场游戏。

    晚上,我和琼花,两个不相爱的陌生人,在婚房里,沉默无言。

    她脱下了婚纱,换上了当地习俗的红衣,门外传来了伴娘们的催促。

    燃烧的篝火,舞蹈的人群,闷闷不乐的新娘和新郎。

    休坎原本是没有资格参与婚礼的,汗·拜里森给了他特权。

    我和他坐在外围,向他抱怨,“计划了这么久,到最后却是这么个结果,休坎我们的方向不对。”

    我的无奈,我的苦笑,他都看在眼里,他却说不出一点儿安慰我的话。

    “林先生,等待时机吧!现在,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了!”

    我躺在草地上,看着天幕上的群星,慢慢闭上了眼睛。

    ……

    旧历新年的时候,琼花带着我去跟汗·拜里森拜年,一家人吃了顿饭,餐桌上,我见到琼花的二叔二婶,姑父以及她的弟弟妹妹。那时候,汗·拜里森就提点我和琼花要快点成一个家,要带来新成员,我和琼花装傻混过去了。

    在三月多的时候,汗·拜里森又跟我提及孩子的问题,我敷衍了他,琼花则对他说,还不想生孩子,过几年再说。结果,父女之间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他的父亲给我下达了命令,“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让琼花怀孕,不然休坎·伯因会死,你们也会一辈子待在这间别墅里。”

    当天晚上,是我结婚后第一次上床睡。可我没有碰琼花,我听到了她在哭泣。

    “琼花,明早你想吃什么?”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我很少主动和她说话。

    “林先生,你会怪我吗?怪我不成熟的计划!”台灯发出黄晕的光,她钻入我的怀中,说出一个早已没有意义的问题。

    “不会,我不会怪你的,只是我觉得对不起……”

    她捂住了我的嘴,“不要再说休坎了,我已经说过无数遍了,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旧情可言。”

    “琼花,我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了!”

    她吻了我,我推开了她,“林先生,不要拒绝我,这是唯一可行的路。”

    我大她十岁多,对她没有兴趣,无论她如何动作,我都没给她回应,这晚我只是抱着她睡了过去。

    在某个时刻,我的脑海中,记起了一个人的面容,我叫不出他的名字,但我却坚信这个人可以帮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