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明 第98章 辽东地头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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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镠带着军队，1路南下，下1站的目的地是铁岭。
这铁岭卫处于开原和沈阳之间，距离那沈阳差不多9十里的距离。
原本铁岭卫没有建立起来之前，开原和沈阳之间是有着两百多里的3不管地带。
这片地域很容易被越过边墙的那些个鞑子们给分割偷袭了，这就会导致开原城，动不动被那帮鞑子给抄了后路。
所以在洪武年间，明廷就将东边的铁岭卫给迁徙到沈阳和开原之间的古银州1带
所谓银州，是指这块区域原本是辽国冶炼银子的地方。
自从在古银州地界上有了铁岭卫之后，开原，沈阳才算是连成了1个整体，势如连珠。
“哒哒——”
1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入朱翊镠的耳中，循声望去，便见到几个背插红旗的旗牌官往自己这边快速靠近，这些人派出去充当哨探的，虽说这已经是辽东地界内了，但是行军时远哨探是常态。
“报——殿下。”
那几个哨探翻身下马，快速穿行过数道人墙，来到朱翊镠跟前，1个单膝下跪抱拳道，“殿下，前方有上百骑兵，看样子都是辽东边军，还打着李家旗号。”
“得，不用想了，这是李总兵派来迎接本王的了。”
朱翊镠闻言，轻笑1声，勒住缰绳，停了下来，脸上笑意不减，“按着本王看啊，也不用进城了，就在这等着吧。”
而后扭头令亲卫唤来沈有容。
这沈有容之前在刘家口关的表现，已经让其在朱翊镠的心中印象拔高了很多，也更加确信此人是个将帅之才，所以要给他更大的舞台，让他去施展。
如今养好伤，接好胳膊的沈有容已经暂代李如松，管领那1千多号人，并且还能暂行中军之权，协同骆，吴两位将军1并管理那3千浙兵。
至于那李如松，朱翊镠已经选择性地放弃了，而李如松自然也明白这个理，因此倒也已经不管事了，日常行军的时候，也是能躲着朱翊镠就躲着。
“有容，辛苦1趟了，去传达下，让将士们摆好阵型，准备接敌。”
朱翊镠的话令刚刚到来的沈有容有些愣神了，但是下1刻，他便回过神来，潞王这是要防着李总兵啊。
虽说他觉得潞王有些小题大做了，但是该警惕的也确实要警惕。
想通了这1点，沈有容便是直接应下，转身便去准备了。
“杜松，戚金，你们两个带些人，随本王去看看。”
戚金没什么反应，只是抱拳应下，而杜松则是脸色1急，“殿下，这万1…”
“哈哈哈——本王就等着这万1呢，可惜啊。”
朱翊镠放声长笑，而后脸上露出些许遗憾，压低着声音在2人耳边说道，“可惜不可能出现，除非他李成梁得了失心疯。”
“也是。”杜松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跟着戚金1并挑选亲卫。
就在朱翊镠带着挑选的上百亲卫，排众而出的时候，那远处再次传来阵阵马蹄声。
朱翊镠将手搭在额间，只见远处有着烟尘扬起，随后从那烟尘当中蹦出1杆大旗，旗面上赫然绣着1个李字。
而跟在这杆旗帜身后的，则是上百道骑兵，只不过此时，他们的身影还被笼在那烟尘当中。
“这便是李家的随任家丁吧。”
朱翊镠骑在马背上，伸出手中马鞭往外那么1指，“呵呵，当真是威风啊。”
“没错，殿下。”
大大咧咧的杜松开口应和了1句，“这些都是那李总兵手下家丁皆善骑射，甚骁勇。”
“嗯——”
朱翊镠微微点头，沉默着看着那远处1个个骑兵从烟尘当中脱离而出，朝着自己奔来。
整个大明发展到后期，兵制很乱，非常乱。
世兵制加上募兵制，还有主客兵制，还有额兵和私兵，甚至还有东西兵，以及南北兵的矛盾冲突，而其中这私兵指的就是那家丁。
早在正统年间，家丁的苗头就有了，像是名将杨洪和石亨都在豢养家丁，只不过那时候还不叫家丁，叫做苍头，但是本质没有区别，都是跟在主将边上，主将厚养赡，而那些家丁则需要资弹压，备前锋，备策应，成为主将建功的好工具。
发展到了如今，各个边镇总兵都有随任家丁了，甚至更夸张的是那总兵以下，包括，副总兵，游击，参将等大小武将，或多或少也有着随任家丁，当然了这人数就没有定额了，全凭主将财力供养，多的能有百余，少的也有56十人。
就连京营，明廷中枢的最后底盘，也因为庚戌之变而出现了家丁，这京营家丁，直到5年前，才在兵科左给事中林景旸的建议下，革去了名色，取而代之的是选锋军。
这家丁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跟总兵或是总督手下的标兵有些相似，但是这标兵是抽取营内旗军所组成的，是国家额兵，如果将帅离任，他们是不需要跟随而去的，不像家丁那是将帅私属，时刻跟着将帅身边。
“诶，等等，这马。”
随着距离的拉近，朱翊镠却是看出了那些个李家骑兵的不同之处，他们所骑的马，1个个都是上等好马，要高度有高度，要膘有膘。
高头大马就是用来形容那些个马的，再对比1下自己亲卫们所骑乘的马，两者的差距就很明显了。
很明显，亲卫们所骑乘的蒙古马比不上那些李家骑兵的马。
隆庆和议后，北方鞑子们每年进贡到京城5百匹良马，而自己的亲卫营所用的马，有1部分就是从这每年5百匹当中挑出来的，可是这1对比，还是比不上，
“呵呵——好马啊，高头大马，当真是高头大马啊。”
朱翊镠眼睛直直盯着那些骑兵胯下的马，“这些都是从女真诸部过来的马吧，这鞑子的马果真还是比不过东夷地的马啊。”
“哼——那些个骑兵，能有如此好马骑乘，那是牺牲掉了整个辽东的马匹！”
杜松心直口快，跟朱翊镠的性格很像，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很少会把话憋在心中，此刻他的脸上隐隐有着愤懑之色，“殿下，我听闻，在辽镇，边军强壮良马，这李家家丁可以随意选乘，甚至有所损伤之后，也不需要赔棚银，反而是优先给家丁补，就连牧养都不用他们动手，有旗军专门调拨出来代为牧养。”
朱翊镠听着脸色1沉，心中的思绪很是复杂。
整个辽东本来应该是有着军马骡驴7万7千匹的，这是登记在册的，但是朱翊镠看过那太仆寺还有苑马寺上报到京城的堂稿，实际拥有马骡驴不过4万两千匹不到，彼此吃空饷是贯穿整个明朝的，两者相差这么大并不意外。
有这么庞大的基数在，从这4万多匹当中，也确实能选出1些好马来。
但这也说明，辽东快成了他李成梁的自留地啊。
“杜松，去，带几个人，拦住他们。”
朱翊镠见到那上百号李家骑兵都快到跟前了，还没有减速停下来的意思，心中便有不满生起，当即便对杜松吩咐道，“去盘问下他们有无印信或是票帖。”
明军小股部队行动是需要携带凭证的，就是朱翊镠口中所说的那印信1类。
若是没有印信，那直接击杀也是完全可以的，没有凭证，万1是奸细呢？
“诺！”杜松也是眼睛1亮，当即便点上十来个骑兵，便直接咋呼呼地往前冲去，不多时，从朱翊镠的视野看去，那两支方向相反的骑兵相接触之后，倒没有发生什么冲突，这让朱翊镠有些遗憾。
紧接着，从那李家骑兵当中分出十来人，跟着杜松等人1并奔来，不过这速度倒是放慢了许多。
“前锋外家丁左营副总兵，查大受！见过潞王殿下。”
等骑兵来到跟前之后，只见那打头的1员武将，脸上写满了桀骜之色，哪怕是面对着朱翊镠，也是微微抱拳，就连缰绳也不松，更别提下马了，“奉太师令，在此恭迎潞王殿下就国！”
朱翊镠见到这1幕，眼睛瞬间眯起，闪过1丝隐晦的锐利之色，他直直地看着那名叫查大受的武将，也不说话。
这让查大受瞬间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再次抱拳道，“末将查大受，见过潞王殿下。”
“查大受。”
这时候，朱翊镠终于开口了，“听说你是个虎将啊，深受李帅信任。”
“嘿嘿——”
那查大受1听到有人夸自己，还是1个王爷夸的，顿时喜上眉梢，咧开大嘴笑了起来，“全靠太师教导得好，某就1股子蛮劲，太师说啥，某就听啥。”
“太师说啥你听啥。”朱翊镠口中咀嚼着这1句话，眼神有些复杂，不过下1刻，他便换了话题，“你是前锋外营的？”
“是！”
“嗯——”
朱翊镠又是1个点头，这李成梁的家丁搞得很是正规，1共分为十个小营，包括前锋里以及前锋外，这两个编制下就有着6个营。
就拿那查大受所在的前锋外营来举例子，与国家额兵下的镇戍营兵编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分为左中右3个小营，每营以中军官管领，而后营下又有哨，分设千总，把总进行管领。
“既然你们是李帅的家丁，怎么不在广宁镇城呆着啊，反倒是跑到这铁岭城外来。”
这铁岭卫处于开原和沈阳之间，距离那沈阳差不多9十里的距离。
原本铁岭卫没有建立起来之前，开原和沈阳之间是有着两百多里的3不管地带。
这片地域很容易被越过边墙的那些个鞑子们给分割偷袭了，这就会导致开原城，动不动被那帮鞑子给抄了后路。
所以在洪武年间，明廷就将东边的铁岭卫给迁徙到沈阳和开原之间的古银州1带
所谓银州，是指这块区域原本是辽国冶炼银子的地方。
自从在古银州地界上有了铁岭卫之后，开原，沈阳才算是连成了1个整体，势如连珠。
“哒哒——”
1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入朱翊镠的耳中，循声望去，便见到几个背插红旗的旗牌官往自己这边快速靠近，这些人派出去充当哨探的，虽说这已经是辽东地界内了，但是行军时远哨探是常态。
“报——殿下。”
那几个哨探翻身下马，快速穿行过数道人墙，来到朱翊镠跟前，1个单膝下跪抱拳道，“殿下，前方有上百骑兵，看样子都是辽东边军，还打着李家旗号。”
“得，不用想了，这是李总兵派来迎接本王的了。”
朱翊镠闻言，轻笑1声，勒住缰绳，停了下来，脸上笑意不减，“按着本王看啊，也不用进城了，就在这等着吧。”
而后扭头令亲卫唤来沈有容。
这沈有容之前在刘家口关的表现，已经让其在朱翊镠的心中印象拔高了很多，也更加确信此人是个将帅之才，所以要给他更大的舞台，让他去施展。
如今养好伤，接好胳膊的沈有容已经暂代李如松，管领那1千多号人，并且还能暂行中军之权，协同骆，吴两位将军1并管理那3千浙兵。
至于那李如松，朱翊镠已经选择性地放弃了，而李如松自然也明白这个理，因此倒也已经不管事了，日常行军的时候，也是能躲着朱翊镠就躲着。
“有容，辛苦1趟了，去传达下，让将士们摆好阵型，准备接敌。”
朱翊镠的话令刚刚到来的沈有容有些愣神了，但是下1刻，他便回过神来，潞王这是要防着李总兵啊。
虽说他觉得潞王有些小题大做了，但是该警惕的也确实要警惕。
想通了这1点，沈有容便是直接应下，转身便去准备了。
“杜松，戚金，你们两个带些人，随本王去看看。”
戚金没什么反应，只是抱拳应下，而杜松则是脸色1急，“殿下，这万1…”
“哈哈哈——本王就等着这万1呢，可惜啊。”
朱翊镠放声长笑，而后脸上露出些许遗憾，压低着声音在2人耳边说道，“可惜不可能出现，除非他李成梁得了失心疯。”
“也是。”杜松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跟着戚金1并挑选亲卫。
就在朱翊镠带着挑选的上百亲卫，排众而出的时候，那远处再次传来阵阵马蹄声。
朱翊镠将手搭在额间，只见远处有着烟尘扬起，随后从那烟尘当中蹦出1杆大旗，旗面上赫然绣着1个李字。
而跟在这杆旗帜身后的，则是上百道骑兵，只不过此时，他们的身影还被笼在那烟尘当中。
“这便是李家的随任家丁吧。”
朱翊镠骑在马背上，伸出手中马鞭往外那么1指，“呵呵，当真是威风啊。”
“没错，殿下。”
大大咧咧的杜松开口应和了1句，“这些都是那李总兵手下家丁皆善骑射，甚骁勇。”
“嗯——”
朱翊镠微微点头，沉默着看着那远处1个个骑兵从烟尘当中脱离而出，朝着自己奔来。
整个大明发展到后期，兵制很乱，非常乱。
世兵制加上募兵制，还有主客兵制，还有额兵和私兵，甚至还有东西兵，以及南北兵的矛盾冲突，而其中这私兵指的就是那家丁。
早在正统年间，家丁的苗头就有了，像是名将杨洪和石亨都在豢养家丁，只不过那时候还不叫家丁，叫做苍头，但是本质没有区别，都是跟在主将边上，主将厚养赡，而那些家丁则需要资弹压，备前锋，备策应，成为主将建功的好工具。
发展到了如今，各个边镇总兵都有随任家丁了，甚至更夸张的是那总兵以下，包括，副总兵，游击，参将等大小武将，或多或少也有着随任家丁，当然了这人数就没有定额了，全凭主将财力供养，多的能有百余，少的也有56十人。
就连京营，明廷中枢的最后底盘，也因为庚戌之变而出现了家丁，这京营家丁，直到5年前，才在兵科左给事中林景旸的建议下，革去了名色，取而代之的是选锋军。
这家丁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跟总兵或是总督手下的标兵有些相似，但是这标兵是抽取营内旗军所组成的，是国家额兵，如果将帅离任，他们是不需要跟随而去的，不像家丁那是将帅私属，时刻跟着将帅身边。
“诶，等等，这马。”
随着距离的拉近，朱翊镠却是看出了那些个李家骑兵的不同之处，他们所骑的马，1个个都是上等好马，要高度有高度，要膘有膘。
高头大马就是用来形容那些个马的，再对比1下自己亲卫们所骑乘的马，两者的差距就很明显了。
很明显，亲卫们所骑乘的蒙古马比不上那些李家骑兵的马。
隆庆和议后，北方鞑子们每年进贡到京城5百匹良马，而自己的亲卫营所用的马，有1部分就是从这每年5百匹当中挑出来的，可是这1对比，还是比不上，
“呵呵——好马啊，高头大马，当真是高头大马啊。”
朱翊镠眼睛直直盯着那些骑兵胯下的马，“这些都是从女真诸部过来的马吧，这鞑子的马果真还是比不过东夷地的马啊。”
“哼——那些个骑兵，能有如此好马骑乘，那是牺牲掉了整个辽东的马匹！”
杜松心直口快，跟朱翊镠的性格很像，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很少会把话憋在心中，此刻他的脸上隐隐有着愤懑之色，“殿下，我听闻，在辽镇，边军强壮良马，这李家家丁可以随意选乘，甚至有所损伤之后，也不需要赔棚银，反而是优先给家丁补，就连牧养都不用他们动手，有旗军专门调拨出来代为牧养。”
朱翊镠听着脸色1沉，心中的思绪很是复杂。
整个辽东本来应该是有着军马骡驴7万7千匹的，这是登记在册的，但是朱翊镠看过那太仆寺还有苑马寺上报到京城的堂稿，实际拥有马骡驴不过4万两千匹不到，彼此吃空饷是贯穿整个明朝的，两者相差这么大并不意外。
有这么庞大的基数在，从这4万多匹当中，也确实能选出1些好马来。
但这也说明，辽东快成了他李成梁的自留地啊。
“杜松，去，带几个人，拦住他们。”
朱翊镠见到那上百号李家骑兵都快到跟前了，还没有减速停下来的意思，心中便有不满生起，当即便对杜松吩咐道，“去盘问下他们有无印信或是票帖。”
明军小股部队行动是需要携带凭证的，就是朱翊镠口中所说的那印信1类。
若是没有印信，那直接击杀也是完全可以的，没有凭证，万1是奸细呢？
“诺！”杜松也是眼睛1亮，当即便点上十来个骑兵，便直接咋呼呼地往前冲去，不多时，从朱翊镠的视野看去，那两支方向相反的骑兵相接触之后，倒没有发生什么冲突，这让朱翊镠有些遗憾。
紧接着，从那李家骑兵当中分出十来人，跟着杜松等人1并奔来，不过这速度倒是放慢了许多。
“前锋外家丁左营副总兵，查大受！见过潞王殿下。”
等骑兵来到跟前之后，只见那打头的1员武将，脸上写满了桀骜之色，哪怕是面对着朱翊镠，也是微微抱拳，就连缰绳也不松，更别提下马了，“奉太师令，在此恭迎潞王殿下就国！”
朱翊镠见到这1幕，眼睛瞬间眯起，闪过1丝隐晦的锐利之色，他直直地看着那名叫查大受的武将，也不说话。
这让查大受瞬间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再次抱拳道，“末将查大受，见过潞王殿下。”
“查大受。”
这时候，朱翊镠终于开口了，“听说你是个虎将啊，深受李帅信任。”
“嘿嘿——”
那查大受1听到有人夸自己，还是1个王爷夸的，顿时喜上眉梢，咧开大嘴笑了起来，“全靠太师教导得好，某就1股子蛮劲，太师说啥，某就听啥。”
“太师说啥你听啥。”朱翊镠口中咀嚼着这1句话，眼神有些复杂，不过下1刻，他便换了话题，“你是前锋外营的？”
“是！”
“嗯——”
朱翊镠又是1个点头，这李成梁的家丁搞得很是正规，1共分为十个小营，包括前锋里以及前锋外，这两个编制下就有着6个营。
就拿那查大受所在的前锋外营来举例子，与国家额兵下的镇戍营兵编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分为左中右3个小营，每营以中军官管领，而后营下又有哨，分设千总，把总进行管领。
“既然你们是李帅的家丁，怎么不在广宁镇城呆着啊，反倒是跑到这铁岭城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