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大秦帝国之一人之下 > 第37章 篝火夜谈

大秦帝国之一人之下 第37章 篝火夜谈

    赵王在听到从四方馆跑来的侍从告知的的消息,顿时大乐,笑道,果真?

    那侍从说道,千真万确,秦正使怒气冲冲的回屋,秦国将军也急匆匆的返回一脸踹开正使的屋门,俩人在里面吵起来了,说回去弹劾他,声音太大,小人听得一清二楚,院门侍卫太多,我不敢靠的太近,小人想着大王着急,就跑回来报信!

    赵王听后说道,忠心可嘉,来人赏金十两,那侍从顿时拜倒,多谢大王!

    内侍在木牍上写上金十俩,交给赵王,赵王看也不看,盖上自己的私印,内侍将其交给侍从!

    赵王说道,去拿着寡人手书少府领吧!

    侍从说道,谢大王,恭恭敬敬的出去了!

    赵王对内侍说道,寡人今天高兴,让乐府派歌姬过来献舞助兴,寡人要喝酒!

    内侍说道,诺,跑出去安排了!

    小半天功夫,一队豆蔻年华的歌姬进入大殿,丝竹之声,钟鼎之声响起,赵王左右歌姬服侍赵王饮酒,赵王乐的不行,今天心情甚好,最后居然借着醉意,和歌姬一起,起舞,大殿中一片欢声笑语!

    赵国相返回府中已经傍晚时分,处理一天政务已经腰酸背痛,坐在大厅里,押了口水,想小适一会儿,毕竟年纪大了,再说此时公文是写在竹简或者木简上,长时间处理批文,手腕酸的很,毕竟很重,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给自己定的目标就是每天批阅公文一千斤,而当时一斤可是十六两,要不然也不会有半斤八两之说!

    一会儿一个下人来到门前,看到国相大人正在小憩,不知该如何是好?门口侍卫轻声说道,如果没甚要紧事,等大人醒来再说也不迟?

    下人犹豫的说道,此事是大人交代的,必须立刻告知大人!

    侍卫犹豫片刻,刚要转身,赵国相已经醒了,年龄大了睡眠浅,说道,来人扶我一把!

    侍卫和下人赶紧进去扶起国相大人,赵国相一看是自己派出去的下人问道,不是去四方馆了么?赵国相回府之前遣派此人去四方馆打探消息!

    下人赶紧说道,回老爷,小的到达四方馆发现秦国使者已经走了,小的又跑到秦质子所在的地方,发现院子已经空了,问了周边人才知道,秦使和质子早就出邯郸城,小人又借了一匹马,出城到秦军驻扎的军营,秦军已经拔营而走,向北去了!

    赵国相说道,怎么如此之急,按理说公文已经批了,思考一会,想到蔡泽在朝堂上的所做所为,一拍脑门,啊呀,中蔡泽奸计也,说着赶紧起身,大喝道,来人备车,我要入宫,说着急匆匆的跑出去。

    赵国相来到赵王宫,发现已经落锁,这时门口侍卫,大声道,宫门已锁,速速离开!赵国相打开帘子看了看天色快黑了,出去太急忘了看时辰,叹了一口气说道,回去吧。马车转身返回相邦府!

    赵国相想到,就算告诉大王又能如何,换约以毕,木已成舟,早走晚走都是走,反正赵国君臣就是希望质子政能够返回秦国参与夺嫡,使秦国内讧!明天进宫觐见赵王,赵王会派骑兵护送他们的,毕竟秦军以步卒为主,行军不快,半天时间应该能追上!

    赵国相自嘲的说道,刘贺啊刘贺,你真是老喽,居然被蔡泽忽悠了,这俩人从上朝堂就在演戏。蔡泽转念一想,蔡泽就是抓住赵人想要质子政返秦参与夺嫡,所以赵人被蔡泽掐住七寸,牵着赵人鼻子走!

    秦军正在扎营,如果不是孙逸必须得在赵姬和公子政身边,孙逸真想去学习学习!

    行军安营寨扎,第一地势不能太洼,如遇到暴雨,损失惨重,弓弦不能泡水,因为都是动物筋制作,还有胶水等等一切物资!所以军营必须扎在高处,易守难攻,方便撤退,更重要是不能远离水源扎寨,水源一旦被敌人所断,大军两天就完蛋,比如后来的马谡!

    而且营寨有东西南北四门,寨门俩边有箭楼,一是观察地敌情,二是防御。如城池一样,里面是帐篷,外围钉木桩把营帐围起来,所以步兵行军作战,一天根本走不了多少里,第二天拔营,所谓拔,就是把埋进土里的木桩拔出来打包,再次扎营用,谁没事干老伐树扎营?一千人的大营很快便扎好,士卒们要把马匹牵到营盘下游给战马洗澡,一般都是骑士自己去,但是孙逸实在不放心,就让大牛牵着黑凤去了,毕竟这里面孙逸只信任大牛!

    孙逸在马车前,生起了篝火,搭个架子,挂一口陶瓮,把栗米,肉干,粗盐,做行军饭,和大军一起行军,孙逸还没蠢蛋给赵姬和公子政做好吃的,让旁边士卒看着,闻着,大家都吃一样的不遭人嫉恨,也容易嬴政获得士卒好感!

    秦军也开始埋锅做饭,行军饭就是大杂烩,吃饱就行,豆酱的味道能有多好?更别提由于过滤不到位,粗盐杂质太多,一股苦味!

    一会功夫大牛洗马回来,拴在马车上,总共三匹马,马车俩匹,一匹是黑凤!

    大牛又抓了三条鱼,一条约莫三四斤重,递给孙逸说道,河里抓得,收拾好了!

    孙逸接过鱼,穿在三个棍子上放在火旁烤鱼!

    孙逸在挑着燃烧的木炭,赵姬和嬴政就坐在孙逸右边,秦汉以右为尊。大牛在孙逸左边。这时蔡泽和樊於期一起过来,朝赵姬和嬴政,行了一礼说道,见过夫人和公子,赵姬说道,免礼,不嫌弃的话坐下来吃饭吧。二人依言坐在地上,孙逸一看,得,下人们吃不到了,对着大牛说道,你带领下人去士卒那边吃吧,大牛无奈起身和下人们被蔡泽的侍卫领到其他地方吃饭去了!

    几人围在篝火旁,并未说话,只有篝火噼里啪啦的响声和一锅粥沸腾的声音,孙逸先给自己盛了一小碗,用勺子搅拌,送到嘴边吹了吹,喝下,苦不拉几的,孙逸眉头皱了一下,唉,吃惯白盐饭,在吃苦盐饭真的难以下咽!稍等片刻,孙逸起身先给赵姬,嬴政,蔡泽,樊於期各盛了一碗!

    几人先吃饭再说,毕竟将近一天滴米未进!

    这时樊於期的亲卫拿着一只剥好皮的兔子递给樊於期,孙逸伸手把兔子接过来,接着烤兔子,孙逸暗道,这一路自己当厨子是跑不了了!

    孙逸看鱼快熟了,拿个公筷,一条鱼加了一块,放入自己碗中,吃完,一条鱼递给赵姬和嬴政,蔡泽和樊於期一人一条,不是孙逸矫情,这是必须做的,孙逸是在试毒,某得办法!要不然赵姬,嬴政,蔡泽和樊於期不会吃,谁叫孙逸自己做,谁做谁先试吃,没事了大家吃,这时根本没有慢性毒药,毒药都是烈性的,吃了立马毕业!

    孙逸是厨子又是试毒员,要不是下人被赶走了,孙逸会让下人先吃,这货很惜命,学道的都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蔡泽看到,孙逸居然吃不惯粗盐,对着孙逸说道,少年郎,你可知道天下间很多人连粗盐都吃不上,有些人急了居然连毒盐都吃落得个身死的下场?难道是吃惯了赵王送于你们青盐,觉得粗盐难以下咽?少年郎,年轻时多吃点苦比老了吃苦要强!

    孙逸放下碗,并未回蔡泽质问的话,感概一句,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呐!这句话是宋朝人说的,此是战国时期。根本没人说过,孙逸可耻的又剽窃了!没办法蔡泽这话根本无法回答,难道孙逸会说自己能制盐?现在时机不到!

    一句话,蔡泽和樊於期都沉默了,嬴政仔细咀嚼这句话到底出自哪里,想了半天,一拍脑门,啪的一声,又上孙逸的当了!

    蔡泽,樊於期,赵姬诧异的看着嬴政,嬴政尴尬的一笑,有蚊子,呵呵!众人无语,此时初春,也不说破!大概是反应过来。此时根本没有蚊子,直接端起碗吃饭,掩饰自己的尴尬!

    蔡泽问道,少年郎,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出自哪里,哪位先贤所说?为何我从未停过?少年郎师出何门?一连串的提问。

    孙逸说道,无师自通!

    众人一脸黑线,你特么才十二岁,这货怎么如此不要脸?

    蔡泽看到孙逸端起碗吃饭,并不说话。

    知道肯定是不方便,转头问向嬴政,公子可知道为何走的如此匆忙?

    孙逸直了直身子,侧耳倾听。知道这是蔡泽在试探嬴政,毕竟秦王现在只有俩个儿子,嬴政和成蛟,成蛟是有芈氏血统,蔡泽又是范雎一党,芈氏对范雎可谓恨之入骨,如果成蛟被立为太子,蔡泽就该考虑是不是要像范雎一样跑路?虽然嬴政才有十岁,但是蔡泽要考校一下,谁让嬴政是秦王长子?

    如果嬴政愚笨,蔡泽返秦后,就准备跑路,连党羽都不管,保命要紧,更别说能说出鸟尽弓藏,劝说范雎跑路的蔡泽了!

    如果嬴政能说个大概,哪怕是磕磕巴巴,只要能说到重点,就证明嬴政聪慧,有头脑,那么蔡泽为了家族计,和曾经依附于他的党羽的政治前途,也要参与夺嫡。毕竟人臣三大功,从龙,护驾,拥立!

    从龙,也叫潜邸之臣。

    护驾,就是勤王保驾。

    拥立!拥立王就类似与芈氏拥立昭襄王,和子楚,很容易遭到秦王反制,稍有不慎身死族灭,因为拥立王的势力本就是本朝权势最大的,拥立的王登基后要回报他们,但是他们已经是人臣巅峰,所以王只能把王权赐给拥立他的大臣,拥立王虽然能够获得丰厚的政治回报,但也是危险的!再说就秦国的相邦而言根本没有和秦王叫板的资格,因为相邦没有秦王印和虎符!

    蔡泽满脸期待的看着嬴政,真想希望嬴政能给他惊喜,要说蔡泽辞相真的就心甘情愿?无非就是蔡泽不是秦王嫡系,试问天下人谁无功利之心?

    嬴政知道这是蔡泽在考验他,值不值得蔡泽和他的势力支持自己夺嫡。低头沉吟,这事不能问孙逸,问了也白问,孙逸根本不会说,孙逸说了,蔡泽就会退缩,没人会为他人做嫁衣!

    沉思了片刻之后嬴政说道,秦赵之间虽然秦强赵弱,但是父王下令让使者迎接我们母子二人返秦认祖归宗,根本上是秦有求与赵,那么赵人可以拿捏秦使,使得秦国付出巨大的代价,如果时间拖的太长,对大秦不利!

    蔡泽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愧是秦王长子,少年聪慧。问道,为何?

    嬴政说道,夜长梦多!

    蔡泽捋了捋胡须,点了点头道,那如果公子为秦使,该如何去做?

    蔡泽一个问题此一个问题刁钻,嬴政也不能不回答,毕竟嬴政需要秦国的势力支持他夺嫡,逸哥儿说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可以拉拢的,斗争就是把敌人搞得少少的,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斗争就是要以众欺寡,以政治斗争而言,以少胜多并不可取,嬴政对此深信不疑!废话这是毛大大的名言,五千年来就这一位!

    嬴政捏了捏下巴说道,首先要分析赵人想要什么,对于赵人而言什么是最重要的?

    蔡泽直了直身子,满眼惊喜道,洗耳恭听!

    嬴政听到蔡泽说洗耳恭听,说明嬴政自己说的对,信心大增的说道,对于赵人而言最重要的是让我安全的返回秦国认祖归宗,以达到他们的目的,所以赵人根本不可能拖的时间太长,但是能拿捏秦使,赵人也愿意干,毕竟能诈秦国多少是多少,就算是什么也得不到,赵人也会让我尽快返秦认祖归宗!

    蔡泽兴奋的说道,公子所言甚是,那么损若是公子为秦使,该如何去做?

    嬴政说道,反其道而行之!

    蔡泽顿时兴奋了,公子远超自己的预期,大秦又出一少年英主,虽然嬴政只有十岁,但是蔡泽仿佛看到嬴政前途不可限量,只有樊於期和赵姬不明所以,孙逸大概能猜出个大概,你想干的事,我阻挠,掌握主动权,这样别人就会被你牵着鼻子走,一步步掉进你设置的坑里,纵横之术孙逸也懂,真以为孙逸只是个武夫?

    嬴政接着说道,如果我是秦使,知道赵人一定会让质子返秦认祖归宗,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么我就,让赵人认为,我其实不愿意质子返秦认祖归宗,那我就尽用嘲讽之能,使得赵人恼羞成怒,最好把我们都杀了,让赵人认为我就是芈氏的死士!那么赵人不管我如何嘲讽都会忍着,打碎牙齿往肚里吞!为了防止夜长梦多,赵王肯定会把此事快速敲定,就算使者不乐意,赵王也会派兵护送质子返秦认祖归宗!

    樊於期听后,这不是和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事一模一样?

    樊於期问道,如果赵人并没人能看破此事,难么使者和公子岂不危矣?

    蔡泽捋了捋胡须,并未回话。但是一脸得意,今天算是把赵国嘲讽了遍,但是赵王还是捏着鼻子认了,交换盟约和让夫人和公子政返秦毫无波澜,一切从快,从简!战国时期是纵横家和兵家的主场,至于法家,呵呵你特么都学兵家了还能不学法?兵法不分家,兵是兵家,法是法家!

    老夫自幼学习纵横之术就是为了出将入相,可惜时不我待,未遇明主,但人已将老,蔡泽唏嘘不已!学习纵横之术都以苏秦张仪为目标,誓要超过他们!

    樊於期满脸疑惑的问道,如何让赵人深信不疑,使者是求死,一定要让质子返秦认祖归宗?

    孙逸头也不抬的说道,演戏!

    蔡泽眼神一亮,哟呵!今天收获不小,原本以为公子政已经让蔡泽惊喜连连,没想到这个孙逸也是个聪慧之人,本想着是个冲锋陷阵的武将,没想到居然是个帅才苗子?蔡泽看了看嬴政,公子运气也太好了吧?从私生子,质子变成秦王长子,在邯郸又带回俩个少年,那个叫大牛的虽然憨点,但也是个冲锋陷阵的猛将,没想到孙逸不止勇猛无比,还有可能成为帅才,啧啧,看来我蔡氏家族福源不浅啊?

    樊於期看到蔡泽一脸惊喜,那么孙逸所说一语击中,樊於期非常郁闷,问道,少年郎你并未在朝堂上,你是如何得知?

    孙逸拨了拨炭火,头也不抬的说道,二位刚来邯郸时,有说有笑,明摆着立场相同,但是从赵国朝堂返回,又让我等立刻出邯郸与大军汇合,马不停蹄的离开邯郸,而且你二人明显已经闹掰,将军神情十分明显,看向秦使的眼神中恼怒之情,恨不得写在脸上,要不是有公务在身,又身处敌国,恐怕早已分道扬镳!结合公子刚才所分析的情况,秦使一直点头,我想公子所料不差,那么秦使在赵国朝堂上说的,将军根本不知情,将军觉得秦使欺骗将军,使将军陷于险境,将军恼怒也是理所应当,公子所说之后,将军眼中怒气进消,我想秦使在朝堂上所说,并未和将军通气!

    樊於期满脸诧异,这特么是少年郎,我怎么觉得是老狐狸?

    樊於期问道,那么少年郎,为何秦使不和我商议?

    孙逸抬头看着樊於期说道,将军是武将,脾性耿直,如果提前告知,恐怕,孙逸没有接着说下去,孙逸毕竟说下去就是打樊於期的脸,孙逸没必要得罪他,虽然樊於期后来叛逃燕国,最后自杀,荆轲拿着他的头颅才能近秦王身!

    蔡泽顺着孙逸的话说道,提前告知将军,恐怕被赵人看出端倪,反而不美!

    樊於期沉默了,心中暗怒,丫的话里话外都是埋汰我不会演戏,心眼少罢了!

    蔡泽拿过烤好的兔肉再盘子里切开,双手递给嬴政。

    这时孙逸没有先吃试毒!

    蔡泽看着嬴政,嬴政夹起一块兔肉放入口中咀嚼,说道肉甚美,一起吃!

    蔡泽哈哈大笑,夹起一块兔肉丢进嘴里,满脸欣慰!

    孙逸知道,蔡泽借献嬴政兔肉为名,向嬴政交投名状,嬴政拿起就吃,就是接受蔡泽,把蔡泽当自己人,反之就是不信任蔡泽,既然不信任又怎么能接受?孙逸孙逸根本没有先去试吃,孙逸也要看看嬴政如何选?

    嬴政又把兔肉夹给母亲一些,蔡泽暗自点头,孝顺的孩子心眼不坏,也坏不到哪去!

    这时秦军营盘想起了秦军的歌声,

    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

    与子偕老!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