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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司匹林 第185章 羞怯

    第185章  羞怯

    一月中旬的风很寒,二楼的书房面朝花园和茂密丛林,一阵无遮拦和过滤的冷风吹过,肖晓不知道是被冷风冻的,还是被余仲夜全身烧起的肃杀之气冻的,打了个寒颤,松开拽着余仲夜衣摆的手。

    余仲夜却没完,朝前一步:“说。”

    “我……我说什么?”

    “你的病叫什么名字。”

    肖晓:“抑郁……抑郁症。”

    余仲夜愣在原地。

    许葵中午睡得不太踏实,隐约听见门开了,接着关了,似乎又开了,然后又关了。小半熬不住的神经休息,大半在脑中自成一派。

    叽叽喳喳的测算着青城余家的事。

    有几个蹦跶的小不点溜到大脑角落里偷懒。

    碎碎念着昨夜的好梦,掌心相扣的温度,距离远却浅薄可闻的松木香。

    懒惰太嘚瑟了。

    大半勤勤恳恳的脑细胞不自觉的朝角落里偷懒的小众靠拢。

    聚在一起眉开眼笑的说起昨夜,说起今早被按摩的羞涩和屏住的呼吸,还有没忍住窜上脸颊的红晕,以及从下往上看余仲夜的下巴和他垂眼对视的黝黑。

    许葵不安稳的梦中勾起一抹笑,悠悠醒来的时候没动,任由翘起的唇角下落回归面无表情,侧脸趴在沙发边上默默的看外面的阳台。

    没什么看的,因为外面是破旧的窗户和铁栅栏。

    许葵轻轻浅浅的呼吸,直起身慢吞吞的收拢回放在地上的双腿,盘腿坐着,后背靠向沙发背,老气横秋的将手插进毛衣袖筒,侧脸继续看窗外。

    这是她的常态,孤身一人在家时的常态,这半个月缓解不停滴滴作响脑神经的常态。

    看了不知道多久,转过脸看向餐厅的位置,突兀的和余仲夜对视了。

    余仲夜亲眼看着许葵转过来时全是麻木的瞳孔,在看见他后浅浅的亮了下,只是一下,被麻木和黝黑尽数掩埋,让人探不见半分。

    许葵:“你怎么来了?”

    冷冰冰的,很疏离。

    “路过。”

    余仲夜声音很淡。许葵皱眉咬唇,一时间不知道和余仲夜说什么了,最后抿唇:“那你路完了吗?”

    余仲夜:“快了。”

    许葵脑子宕机了,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费计科告诉了余仲夜,不然他现在这是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没等多怀疑几秒,大门咔嚓一声响了。

    费计科拎着个超市的袋子开门,看见余仲夜挑眉:“你怎么来了?”

    说着将袋子放在餐桌上,背对着许葵冲余仲夜挤眉弄眼。

    余仲夜扫了他一眼,听见许葵有重度抑郁症后泛起冰的手指无意识的扣了扣掌心,“有事。”

    费计科:“什么事?”

    余仲夜嘴巴开合半响,吐话:“打游戏。”说着指向门口和许葵白色行李箱放在一起的黑行李箱。

    上面还放着一个巨大的游戏机,是昨晚余仲夜带来的。

    许葵坐在沙发中间,低头看盘腿坐地板,正在打游戏的俩人。

    不联网只联电视的游戏机,受主盘限制,本身就容载不了什么像样的游戏。

    许葵只是看着都嫌弃弱智。

    感觉俩人大约会通关。

    却不是。

    堂堂问天唯一的总工程师,打得奇烂无比。

    余仲夜更是,不知道在想什么,屡次站着不动随便对面的小兵打。

    巨厚的血条就这么眼睁睁的没了。

    许葵唏嘘,俩人加起来得有六十来岁了,一只半脚迈进棺材里的人竟然这么……笨。

    笨就罢了,还竟然就这么沉默的诡异的玩了十几局。

    许葵伸出脚踢了踢费计科的后背。

    费计科侧脸。

    许葵朝余仲夜的后脑勺颚首,示意找理由让他走。

    费计科咳了咳:“我和许葵去看病……”

    许葵猛地踢了他一脚。

    费计科再次咳了咳:“那什么,你……”

    余仲夜回身看许葵:“玩一把吗?”

    许葵微怔,她和余仲夜的关系大约是世界上最尴尬的关系存在了。

    决裂的不能再决裂,感觉都稀碎了。

    见面不撕破脸挠对方都是轻的,还打游戏?许葵摇头。

    冷冰冰的,冷淡又疏离。

    摇完头,许葵冷眼分析余仲夜几秒后起身会走。

    却没。

    余仲夜一只腿曲起,半个身子对着她,瞳孔幽深道:“你在房间里哭着要箱子,我心里难受,大半夜跑去商场,一家家的给老板打电话求他们开门,这个游戏机是我一款一款对比后亲自给你选的,然后抱在怀里,给你带来,就为了哄你别哭。”

    本不该,这话漏洞百出。

    余仲夜一家家的给老板打电话求着开门,就已经太不现实了,毕竟包装纸上的LOGO是余家的商场。

    但许葵没忍住,因为这些直白的漏骨的话,她从没在余仲夜这听过。只是瞬间,心口往外蹦的红晕极快的从脚趾蔓延到了头发丝。

    余仲夜看着许葵,慢吞吞的,高悬不下的心脏落到了原地。

    他打游戏的时候一直在想,怎么说,怎么问,如果又只是胡思乱想怎么办。

    毕竟费计科只是含糊不清的说了些话,关于抑郁症从哪来?因为我什么?三缄其口,就连抑郁症三个字都绝口不提。

    余仲夜开口前劝慰自己,最后一次,面子在许葵这已经稀碎了,再碎一点也无所谓,再碎一次,再碎最后一次。

    然后许葵脸红了。

    余仲夜轻轻浅浅的呼吸,声音很轻:“和我一起玩吧。”

    许葵不和他一起玩,冷冰冰的红着脸红着脖子,下沙发转身直接回了房间甩上门,背影劲劲的,全是恼羞成怒。

    费计科:“你这个老东西……”

    余仲夜低声打断:“我等会要回余家,你下午带她去郊区的一家心理诊疗所看病,晚上我找人去接你们,换房子住。”

    说着起身,掏出几乎要被打爆了的静音手机朝外走。

    费计科追出去,只看见余仲夜大步下楼的背影。

    “妈的。”费计科骂脏话。

    再转身对上许葵从次卧探出来的脑袋,长发散下,脸颊布满红晕,却冷冰冰,浑身按不住的肃杀之气,“你和余仲夜说了?”

    费计科心里咯噔一声,镇定自若的关大门回身皱眉:“说什么了?”

    一派天真疑惑。在许葵想开口前,费计科举手对天发誓:“老子如果对余仲夜说了抑郁症三个字,出门立马被车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