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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重生之诡凤 第188章 旧账新算(上)

    “你不说我还真把这件事儿给忘了。”王熙凤微笑,“不过,既然太子、太子妃都想不起来此人,我为何要巴巴地把她弄来东宫给二位主子添堵?

    “只是如今吴良媛特意提起,我倒不好继续装作忘了。

    “——来人,去回报太子一声儿,吴良媛提醒该去大明宫把贾氏要过来了!请太子瞧着哪天合适,回东宫的时候把人带回来?”

    景黎答应一声转身就走,吴良媛叫都叫不住。

    气得吴良媛跺着脚红了眼掉了泪:“王氏!你又陷害我!”

    “我引着你提起贾氏半个字儿了?是你自己开的口动的心思,说别人害你,你怎么不打着你那嘴问问,到底是听了谁的挑唆,专门上赶着来找不痛快的呢!”

    事儿办到这里,王熙凤心满意足站起身来回了正殿。

    吴良媛掩面哭着倒在床上,气得晚饭都没吃。

    然而就在晚上太子回东宫之际,还真就把贾元春带了回来,只是附带的,也让庆海去把王熙凤“臭骂”了一顿,主题意思就是:

    你想兴风作浪就直说,不用借着吴良媛那个傻子的名义!

    王熙凤百口莫辩:“就是她提的,我可没多说过半个字。”

    庆海叹气:“太子爷说,她便是说破大天,您要是不想借机做点儿什么,那这个话便是连宜春宫都不会出。”

    王熙凤乖乖地闭上了嘴。

    庆海回去了。

    安儿在旁边听得心惊胆战的,看着庆海的背影,说话直发颤:“良娣,太子爷动怒了,会不会……”

    “会什么会?”王熙凤恢复了气定神闲,再指景黎,“先把人关起来,明天一早我再处置。”

    满怀期待的贾元春既没见着太子也没见着王熙凤,便被再度关进了一间空空如也的屋子。

    但是这一回,她再也没了在大明宫时的绝望。

    有人给她递了消息:王良娣承诺了她母亲,会保住她,但是也警告了她,不用再肖想太子。

    对此,贾元春有自己的判断:王良娣所谓的保住她,应该只是保住她的命;但是不让她肖想太子,想来却只是官样文章了。

    ——哪家的后院都不欢迎再进新人。不论是她母亲、赵姨娘还是当朝皇后、太子妃、良娣良媛,都一样的。

    只是那日太子妃吐血,自己又摆明了是皇后唆使的算计东宫,所以太子厌恨自己,也是常事。

    如今只看她能在东宫待多久,做什么事,有没有让太子改变态度的机会罢了。

    在这件事上,王熙凤肯定不仅不会帮自己,还会不遗余力地阻挠自己。

    贾元春在黑暗里,坐在几床旧褥子铺在地面的“床”上,凝神沉思。

    除夕宴的奇耻大辱,她表面上绝望死寂,但心里唯有坚忍二字而已。

    深宫就是吃人的地方,没有人,只有猛兽。

    她既已进来,自然不会生出那些天真幼稚的所谓“良善”来。

    贾元春抬起眼来,看向窗外昏黄的月色,目光沉沉,双唇紧闭。

    窗外不知何处,有乌鸦在叫。

    夜色越发清冷起来。

    自从和恪去了永宁公主府,王熙凤的日子过得便有些无聊。

    晚上尤其安静。

    她便给自己加了个小游戏:算账、查账。

    借着管理东宫后殿事务的机会,她把这十年东宫所有的账本都要了过来,正殿寝间旁边的一个小耳房,堆了半屋子。

    她寻了内坊一个积年的老账房,教了自己打算盘。安儿和如儿自然也跟着一起学、一起练。

    然后慢慢地拿着这些账本练手——看账她不用人教,什么是套账什么是假账,甚至这十来年间市面上日常用物的卖价,她心里都有数得很。

    如今已经玩了半个月,她的算盘即便还算不上精通,但也跟普通的账房无甚差别了。

    安儿如儿也打得颇像些样子。

    于是,她便发明出来一个新玩法:跟安儿如儿在就账本里挑错儿,谁运气好先挑着,第二天早上另外两个人便得多喝三杯水。

    ——天还冷,水喝多便要多上茅房,委实有些不便。

    今儿正是这个玩法的第三天,三个人按着顺序掏出来的,正是先废太子在东宫住着的最后一年的账本。

    “要说这先废太子,也是真够奢靡的……”安儿看着手里的账本,忍不住低声嘲弄,“一顿常例菜,大夏天的,还十个热菜八个凉盘,合计四百六十两银子……

    “他若再不被废,光他自己就能把皇上的库吃空了!”

    王熙凤嗤地一声笑:“那就是个傻子,从不知民间疾苦的!采买的跟他说鸡蛋十两银子一个,他也能信!”

    如儿咋舌:“不会吧?不是说先废太子十几岁就跟着皇上常常微服出去?他便街上只买过一个饼吃,也该能推测出这个价钱绝不可能是真的啊!”

    “装傻呗。”王熙凤漫不经心地翻着自己手里的账本,“反正这油水是落在他的人手里。邀买人心……”

    忽然,王熙凤顿住了话头。

    未必是邀买人心。

    也许就是这样左手倒右手,把明面上的银子收到了暗地里——不然,他谋反时的私兵,又是怎么养起来的呢?

    再往深里想一层时,王熙凤的额头慢慢地渗了汗出来,她抬头向外,轻声问:“今儿外头是谁?”

    夏守忠应声:“今儿是老奴值夜。”

    “你进来。”王熙凤顺手把已经散下来的长发绾了个低低的纂儿。

    安儿如儿自是衣饰整齐。

    如儿还快步走了过去,替夏守忠挑起了棉门帘。

    “良娣有何吩咐?”

    “我跟安儿如儿打算盘查账玩儿,盘到了这一箱,是十年前的。忽然想起来,这账本都是内坊搬来的,那会儿这账归谁管?”

    王熙凤定定地看着夏守忠。

    夏守忠的脸色果然在她意料之中的一点一点变得僵硬,头低下去,双手也悄悄地缩回了袖子里,想来已经握成了拳:

    “那时的中允,如今荣国府的一等将军,大老爷,贾赦。”

    王熙凤悄悄地深吸一口气,放轻了声音,又问:“先太子被废,内坊的账本竟然还这么好好地放着,没人查过么?”

    “查过。因为没查出来什么,所以就又还回来了。”夏守忠垂眸。

    王熙凤紧跟着他的话便问:“谁查的?”

    夏守忠抬眸看向她,带着三分疑惑:“自是当时的宗正寺会同三法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