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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喻而欢 第103章 还债

    “你……”远瞧着还挺有人样的,一走近喻姝有点不知所措。

    衣衫凌乱,妆容也一塌糊涂,神情更是萎靡到了极致,整个人蔫了吧唧的,好似朵挨完狂风暴雨的海棠花,都看不清本来面貌了。

    她第一反应就是

    “阿姝。”秋海棠可怜巴巴地喊她,嗓子也很悲催。

    “先去医院吗?要不要报警?”喻姝尽量冷静问道。

    秋海棠连连摇头,红肿的眼忍不住地眯起来看向她身后,嗯,很好,阿姝的守护者来了,而且带足了人手。

    真好。

    “那我先给你收拾下?”喻姝自然想扶起她。

    秋海棠有些疲倦:”有人让我打电话给你。”

    喻姝毫不介意地点点头,她猜到了,也不怪她。

    “阿姝,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她这句话的声量略大,隐隐传入几步开外的男人耳里。

    喻姝正细细看着她身上的情况,闻言恍惚了下,今早上的邮件再度醒目了起来。

    “之前也催得凶狠,每到月末季末免不了来闹一闹,我妈都习惯了。这次…”秋海棠说着便流了泪,眼妆不忍直视就算了,还冲刷着摇摇欲坠的粉底妆面,显得越发狼狈。

    “他们还教唆其他邻居,胡说八道,把对面的小孩儿都吓哭了。这下好了,甭管我家平时怎样,都执意要赶我们走,短短几天先找了物业,后报了两次警,说就该把我们抓进去”秋海棠抽抽搭搭地哭,又咬唇道:“哥他说,讨债的人比原先高了一级,周围人都喊六子哥。”

    喻姝竖着耳朵听,眼神询问有关她的部分。

    高丽贷催债,无非这几个套路,秋家是挨惯的,这回显然别有所图。“我哥那天从外头回来,刚好撞到一群人在小区门口闲话,听到了你的名字。秋海棠一面说一面留心她的神情,说不出来的精疲力尽。“嗯?怎么说的?”喻姝和她哥接触过几次,是个挺正常的小伙子。“大致意思嫌弃我家没什么油水,还一屋子病号,一个不当心怕要搞出人命来,太不划算,不懂上面怎么想的。”

    这也是秋海棠来燕京谋生的原因之一。

    她称得上那个家里的重要资产,关键时刻是能抵债的。

    家里怕护不住她,从来叫她走得越远越好,免得哪天落入他们手里。“其他呢?”喻姝已经扶起了她,尝试着走两步。

    秋海棠没敢去和郁拾华对视,低着头拎着包:“我能走的,腿上没伤。”喻姝看她还算稳当地走了几步,提着的心重重落下,几乎推翻了最开始的揣测,人没事儿就好。

    “附近有干净点的餐厅吗?”喻姝看着面无表情的某人,想起他俩扁扁的肚皮,决定边吃边捋事儿,饭总要吃。

    秋海棠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又哭又笑:“有的有的,这一带我熟。”她小声嘀咕了句,”可没有太高档的。”

    等到三人在一处粤菜馆的包厢落座,某人的肚子已经饿得会发出声音了,极大程度上损害了他清冷如月,尊贵似神的人设气场。

    几年秘书生涯锻炼,喻姝已能非常娴熟地点菜,先要了两个某人吃惯的冷菜,又有速度又能填肚子。

    秋海棠边上看着,眼睛转转,情绪有点复杂。

    “你看看。”喻姝把菜单给了她。

    “我没啥胃口,你也点地挺多了。”

    喻姝微笑:“知道你爱吃皮皮虾,椒盐的哦。”

    她俩挺有话说,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郁拾华在稍稍吃了个半饱后便有些不耐,出于礼数,他面上一点不显,看手机的频率却高了一些。

    喻姝自然接到信号,大概仗着自己在某人心里的地位日渐稳固,她视若无睹了。

    一是下班时间,二是舍不得菜,三是她和秋海棠确实有点共同的小秘密。

    “具体多少钱?”喻姝小声问。

    奈何包厢就那么大,统总不过三人,郁拾华想听不到都难。

    秋海棠吸了吸鼻子,挺有骨气:“我家那是无底洞,不想你掺和进来。”世事没有十全十美,她这个爹就一个缺点,奈何过于致命,稀里糊涂地,一家人也撑了那么多年。

    她妈这回不知第几次下定决心要离了。

    可是离不掉的。

    一个无收入的药罐子妇女,是娘家早早嫌弃的存在,离了自家男人,不仅没个正经去处,每个月药钱都捉襟见肘。

    这么多年都不离不弃,没道理眼下分得开的。

    她那凄风苦雨的家。

    每个人都是支离破碎的。

    “你哥不能把你爸捆走吗?”喻姝给了个建议。

    “以前是能。”秋海棠老实道,可自从他哥受工伤后,自己照顾自己都不容易,谈何其他。

    说话间,她气色神情都好了许多,加之刚刚去了趟洗手间重新扎了头发,洗了脸,看着像话多了。

    偏偏她正殷勤地给喻姝剥着皮皮虾,第一时间瞥见她屏幕上字样的是喻姝。

    鹏城,陌生座机。

    明明是悠扬的古典乐,这时候竟也突兀刺耳起来。

    喻姝下巴轻抬,做好心理准备。

    秋海棠没开免提,小心接起。

    然而女人尖锐的嘶鸣声混合着嘈杂吵闹瞬间穿透了机身,清晰回荡在包厢上方。

    “海棠,海棠,你哥他一条手臂!啊!海棠啊”

    秋海棠哪里还坐得住,蹭的一下起了身。

    “哥他怎么了?!什么手臂!他又没欠钱,要砍也不能是他的啊。”

    秋海棠简直要疯了,这次必须离婚!

    她那倒霉透顶的冤种哥哥。

    保不住无可救药的爸爸,起码要护住妈妈和哥哥。

    “海棠,冷静点。不至于的。”喻姝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那都是亡命之徒不假,但也是嗅觉比狗灵的家伙们,没点真金白银的实惠哪个愿意触碰红线?

    刑事责任和小打小闹的拘留是两回事。

    越是在灰色地带游走的,越懂这方面的差别,都不是傻子。

    至于秋海洋的一条手臂能换来什么好处?

    屁都没有。

    还不如要求秋海棠肉偿来得实在。

    “我哥…他傻呀。当年明明有机会和小希姐一块去羊城的,说不定这会儿孩子也有了。”

    秋海棠喃喃自语,又神经兮兮地留意着电话对面的动静。

    “你这老娘们,见过她吗?”

    秋海棠心头一紧,她有预感,这个她弄不好指的就是喻姝。

    而她母亲果然迟疑了下。

    旋即很快吐口:“以前见过的。”海棠带她回来过,好靓的一女学生。

    对方似乎又问了什么,这次声音压得有点低,秋海棠只听自己亲妈否认道:“都多少年了,哪里能记得,我连她叫什么都没印象。”

    秋海棠听得揪心,那伙人哪里会满意这种聊胜于无的答案,她这几十年没啥长进的妈怕是……

    果不其然,不多时又是一声尖叫,伴随着打砸抢的背景音。

    “海棠……海棠!”

    催命般的叫喊。

    “爸又借了多少钱?”秋海棠痛心疾首。

    她光是听着电话那边的人声走动声,简直不敢想象。

    “没多少啊!海棠,真的,是他们……他们不知道发了什么疯……”

    有人隐隐提起自己,场面一片混乱,但总算没了振聋发聩的那种碰撞碎裂声。

    “妈,他们怎么说的?”秋海棠只觉自己心脏都要梗塞了,日复一日的疲倦与折腾,整得她浑身都没了力气。

    “是秋家女儿是吧?家里那么大事,不回来瞧瞧?”有人拿过了电话那头的手机,不怀好意道。

    “叫海棠是吧?正好咱店里也有个叫海棠的!”

    “怕不是你爸就是从咱店里汲取的灵感!”

    秋海棠双眸黯淡,一声不吭。

    这等程度的言辞,还动摇不了她。

    “喻姝,认识吧?”

    秋海棠没敢去看自个好友,捏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到发白,攥得紧紧的。

    “你还挺有用的,上回那钱也是她给你还的吧。”对面又换了个人,语调上相对正常了些。

    “听话就好,今儿咱也不多叨扰你妈了,你哥那条左臂也灵光着。今后咱六子哥的话得听,晓得不?”

    一阵污言秽语的说笑声。

    秋海棠咬了咬牙,内心道不明的羞愧。

    “钱不要你多,月底前交齐五万。”

    “其余的,你好自为之。”

    一通电话终于结束了,秋海棠甚至没来得及问候下自己的亲娘,爸爸和哥哥是个什么处境。

    远水解不了近渴。

    她身处千里之外,是种保护,也是种逃离。

    “阿姝,我对不起你。”秋海棠心性简单,挂掉电话后对上喻姝温柔而不失关切的眼神,心防一下子垮了一半,当场缴械投降。

    她无视了边上存在感强烈的男人,潸然泪下,真情流露:“他们今早上凌晨,也打过电话。我实在撑不住,把我知道的和他们说了。”

    只是越想越不对,越想越不安,她受不住良心的谴责,给喻姝打了电话。

    没成想对方好似在她身上安了监控,惊雷般的电话再次打响不说,还用了个听话的词儿。

    喻姝来见她前便有了最坏打算,好在她和秋海棠并没有足够深刻的联系,概括一下就是特定时间段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