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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长情 第92章 小调

    木皈衣就算已经坐在了刺史府的椅子上,也还是不敢相信,新任的副吏主这般年纪。

    “木小姐喝茶。”

    容羡笑着招呼木皈衣,接着坐在了一旁。

    刚抬头准备问问她,却见木皈衣的眼眶慢慢红了。

    “这些时日,就像在做梦。”

    “梦醒了,木家还在。”

    木皈衣转头看着容羡,温婉的笑着道。

    “容大人是我出嫁后,第一个称呼我木小姐的。”

    “我是木家这一辈女子里最年长的,嫁给路真两年,两年无所出,可我背后是木家,路家也还是以礼相待。”

    “但自从我父兄皆亡,木家倾倒,路真纳了一门又一门妾室进府,甚至想要休弃我。”

    木皈衣低头自嘲一笑,接着抬头看向容羡。

    “木府遭难那日,我在路家,第二日闻讯,世人皆惊叹三妹妹好运,但他们不知,就算整个木家人都没了,三妹妹也不会有事。”

    “你是说木卿衣没死?”

    容羡迅速抓住了木皈衣话里的意思。

    木皈衣点点头。

    “我不信三妹妹死了,我娘曾给我来信,说三妹妹快婚配了,上面的人来消息了。”

    “三妹妹小我两岁,就连三房的二妹妹都已婚配,只待嫁娶,可三妹妹一点音讯也未闻,府里想送她去更高的地方。”

    “我还曾见过她习武。”

    骆枳随手拿了桌上的文房四宝,找了个地方便开始记录木皈衣说的话。

    “她自幼便极为聪慧,祖父时常叹为何三妹妹不是男儿身,在她十岁时,就已执掌大房中馈。”

    “十三岁时,祖母将整个木家都交给了她,她十四岁,我便出嫁了。”

    “可淮州最负盛名的不是许家四小姐吗?”

    容羡同骆枳皆看向出声的铃兰,心中很是不解,这一日几人一直都待在一处,铃兰怎会知晓这些。

    “三妹妹甚少于人前崭露头角,知晓的人极少。”

    “木家可有人经常在外结怨?”

    木皈衣点头道:“有啊,我阿父,还有我大弟。”

    “他曾在别人成婚当日,抢过别人未拜堂的妻子,但此事被我阿父摆平了。”

    “你大弟是?”

    “庶长子木憾晨。”

    容羡见没什么可问的了,差人欲送木皈衣回路府。

    木皈衣跟着武吏走了十几步,踏出了屋内,转身在屋外对着容羡行了一礼,笑意盈盈道。

    “今日谢过容大人,皈衣先告退了。”

    容羡虽觉得有些奇怪,还是笑着送走了木皈衣。

    “这木家二老爷当真是风流成性,木家书香世家,极重门风,看大房和三房便知晓了,长子长女皆是嫡出,可这二房,长子长女皆是庶出。”

    骆枳幽幽叹道。

    “那日死的真是木卿衣?”

    容羡看向陈许。

    陈许肯定的答:“是,没有易容,没有假死。”

    容羡揉了揉眉心,一旁的铃兰开口道。

    “今日路家宴请,我倒是打听到了一些消息,说三房新妇,原先是给二房说亲的,不知怎地最后落在了三房。”

    容羡想了想问道。

    “二房嫡子多大了?”

    “我也问了那姑娘这个问题,她说是十六。”

    “那这新妇便不是给嫡子找的,很可能是给木憾晨找的。”

    骆枳说着此话,眉头也皱了起来。

    “那姑娘还说造化弄人,三房新妇乃是二房夫人的侄女,同木憾晨青梅竹马,可如今木憾晨也已娶妻了。”

    “这只能说明木憾晨同三房嫡子有过节,总不至于灭了整个木家。”

    容羡说完,顿觉有些疲累,上午刚到意览城,下午便开始查案,奔波劳碌一天,再加上连日来的赶路。

    容羡揉了揉太阳穴。

    “阿五和阿涵还未回来,今日便先歇息,明日再查探。”

    一行人去了驿站歇息。

    一整晚阿五和阿涵都未归。

    清晨,容羡刚要吃早膳,铃兰走了进来。

    “他们回来了。”

    容羡只得将包子三两口塞进嘴里,又喝了几口稀饭,应付了早膳,匆匆去了书房。

    “小姐。”

    阿五和阿涵二人看起来还算精神,没有容羡想象中的狼狈。

    “你二人去了哪儿,怎么一夜未归?”

    阿五上前一步。

    “昨日小姐吩咐我去寻找木家还未找到的下人,探寻了许久无果,后来想到或许木家去人伢子哪儿买过丫鬟小厮,便去问了问。”

    “果真有这么一个人,就是家里住的远,我就连夜赶去了,人已带回。”

    “是三房的丫鬟。”

    阿涵见阿五没有要说了的,对着容羡拱手,随后道。

    “昨日去探查,百姓对木家皆是赞赏有加,还提到木卿衣每月都会去城外的寺庙,昨日刚好是她该去的日子,我就去了庙里。”

    “天色已晚且城门也关了,就在庙里住了一晚,木卿衣每月不是去庙里,方丈说她极少去。”

    “她去了何地,无人知晓,那便细查,问问木家的人,阿枳去路家问问木皈衣。”

    骆枳应了声是离开了。

    “阿涵,此处离蔚县已不远,你带着阿五入夜后走,去查探一番有何怪异之事,着重看看,谁家有丢失的幼女。”

    阿涵虽不明所以,还是同阿五一道应下了。

    随后二人便去歇息了。

    二人走后,铃兰迟疑了好一会,才开口道。

    “小姐,昨夜之事,别放在心上。”

    容羡正在出神,闻言转头看着铃兰,笑了笑。

    “你这是什么话,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昨夜有人趁夜色,往驿站门口泼那腌臜之物,叫嚣着容羡一介女子不能为官,周围百姓披着外裳就出来看热闹。

    好些人都应和了这人说的,有男有女,认为容羡应当请辞,恪守女子本分。

    “那就好。”

    铃兰开心的给容羡磨着墨,嘴里还哼着一些小调。

    容羡好笑的转回了头,听清铃兰哼的是什么后,再次转头看向她。

    “你这个小调哪儿听来的?”

    铃兰懵懵的答道:“我阿娘哼给我听的,幼时哄我入睡,她便会哼这个。”

    “阿言,做噩梦了?我给你哼一个小调吧。”

    “阿言……”

    容羡脑中突然出现了一段记忆,一位看不清脸的男子,喊着阿言,拍着她的后背,给她哼着小调。

    容羡闭着眼,将脑中的杂念清除干净,努力想要看清那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