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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他,助他上位 第80章 少年之愿,踏径看花

    栖乐所指的地方山色迷蒙、绵渺,而她本人,站在越钦身旁,似雨后晴空,干净、澄澈,让人一眼看穿她的心事。

    “不是算计,是你让老阙折服,亦如当初我被你折服一般。”

    越钦的声音认真、动听,一点点从栖乐心虚的地方取出长出幼苗的自厌,并将山林之人的淳朴重新放了进去。

    外头细雨霖霖,没有一丝飘进来,却轻而易举地搅软了栖乐某块坚硬的地方。

    她斜着的身体全部面向越钦,少年的黑眸明亮、灿若夏日朝阳,像是当初云阙来时提着的风灯,把她从黑暗中拉了出来。

    “星纪,我想听你说师父的少年之愿,你念给我听,好不好?”

    栖乐的手按在越钦的手臂,目光恳切,声音柔和,形成一股力量推着他去答应,让人拒绝不了一点。

    也不想拒绝。

    她所说的少年之愿,是老阙在建立星次台那日的慷慨陈词,一年之内家喻户晓。

    字字句句已经刻在越钦的举止之间,以至于他许久没有念过了,突然要念,还有些发涩,那些音在他喉咙沉淀许久,才徐徐出来。

    “少年之愿,无非青春时岁,踏径看花、不默世无闻,而非韶华殆尽时志才意满、痴寂一笑。”

    天色阴暗,斜风细雨刚卷到越钦的身侧就戛然而止,与屋檐相伴相依,渐次成珠,坠落成线。

    恍惚间,雨帘里变成艳阳天,他和他的声音苒苒不休、回荡耳旁难绝。

    直至他重新说了一句,才被替代。

    “世子妃,你有少年之愿。”

    栖乐抬眸,他说这句话时褪去了以往的散漫,是前所未有的认可和赞同,眼神坚定地不容许任何人反驳。

    须臾,他又道:“我想若是岳父岳母泉下有灵,定然以你为傲。”

    说到此处,越钦想起那日在醒山,栖乐曾对着树祭奠过亡人:“对了,你何时带我拜见岳父岳母,还在韵山吗?”

    “若在韵山,等雨停了,我就去拜拜,祈求……。”

    越钦若无其事地注视着栖乐,挑眉酝酿着未尽之言。

    “祈求什么?”栖乐看着他问。

    越钦打量了一瞬,出其不意道:“祈求他们的女儿别太凶。”

    面前的人像是赢得比赛的人,若有尾巴,定然翘得老高,生怕人看不见他得意。

    就是见不得他得意。

    栖乐搭在他臂间的手,猛然捏紧,掐皱了他的衣裳,应该还有看不见的乌青。

    越钦面上的笑僵了一下,又恢复正常:“下手这么狠,看来确实要跟岳父岳母好好说说。”

    “你没机会了,我早就将爹娘迁回故乡了。”栖乐提醒道。

    越钦没有沉思,直接道:“故乡啊,改日我陪你回月临也不费事。”

    栖乐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谁要带你回月临?”

    因栖乐是孤女,故而婚礼的环节精简了不少,说起来多少有些薄待。

    越钦接上话:“新婚之后,新妇自然要带新夫回娘家,你不带我去,难不成留着机会给他人。”

    生怕他又扯出什么前尘往事,栖乐回得有些口不择言:“说起来,你也没带我见公公婆婆,我们不相上下。”

    话出口,跟她的本意截然相反。

    果不其然,越钦“啧”了一声,唇畔挽花:“原来某人是拐着弯想见公婆敬茶啊。”

    他微微倾身,语调轻松:“那你知不知道见公婆敬茶之前要先做什么?”

    花烛动,画新娥。

    隐扇羞,转横波。

    巫山曲,暮雨过,昏礼成。

    栖乐记起幼时闹洞房时唱的一首民谣,一时不知如何启齿,恼道:“无耻。”

    越钦被骂得有些莫名其妙,上次在素山,问她忘了什么,也误以为他要对她行什么不轨之举。

    看来面前的人倒是对婚礼流程很是熟悉。

    他莫名就笑起来:“问你要不要知道父王母妃喜好,很正常,不是吗?”

    “世子妃,你自己想歪了,别总是怪在我头上哦。”

    “逢良辰美景,休放,莫虚过,这也要看人的。”

    越钦说完审视着栖乐,还未摆明态度,栖乐先他一步:“正好,我对你也没想法。”

    “我看出来了,同榻都不知道占便宜。”越钦很自然地印证她的话。

    栖乐却不自觉恼起来:“你……。”

    越钦看着她,微微笑起来:“处于伤心之地,就该把气撒出来,才不会憋坏,懂了吗?”

    他刚才在开解她。

    栖乐突然一愣,一言不发。

    越钦偏过头,看着未停的风雨,顺畅地提起另一件事:“老阙是济元十七年离开燕都,其实济元十六年,已经卸去丞相之职,他管不到月临之事,我知道,你没有怪他。”

    “无论多厉害的人,都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你倒看得通透。”

    越钦说完,依旧目不转睛地侧耳倾听。

    栖乐抬手阻断珠帘,凉意侵入肌肤,她道:“人哭着来到这个人世,注定不会一帆风顺,人活着就跟天气一样有风晴雨雪,师父的星次台之举看似顺利,还是遭受反扑。”

    沉默了一瞬,收回手任由雨迹自干,沉吟补上一句:“那会的他,连自己都九死一生,何谈救世,救世的前提是自己无恙。”

    越钦的视线没有离开,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目光一闪:“你嫁我,就是护你无恙?”

    “不止,还有借势生事,除祟佑世。”栖乐正视着他的探究,任由波光流泻、心意坦露。

    越钦的心一滞。

    眼前姑娘手执黑云劫簿,孤身入燕都,或许早就斩断一切退路。

    她没有退路,所以无所畏惧。

    越钦问:“不怕你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栖乐平静地看着风雨席山,带起淡淡垂岚,她的声音似告别曲绵长:“尽心,无悔。”

    尽心,无悔。

    越钦在心底默念一声后,凝视着面前的人,忽然有些怕,怕她正如她说得那般,告别得措手不及。

    “世子妃,你无能为力时,我借给你力量。”

    越钦朝她那边伸出手,手的高度不高也不低,只要她搭,随时都够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