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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他,助他上位 第113章 你想当我的卿卿

    蝉鸣至尾,晚叶簌簌。

    窗灯下,桌案铺着未拼凑完的熹平国地图,时不时又有人添加一块进去。

    越钦瞧着栖乐指尖转着一小块平整光滑的木头,看似在拼图,又有些神游九外。

    凑近一看,额角发潮,堆叠着细密的汗珠,他刚抓起锦帕凑过去,栖乐下意识地往一侧一偏,抬眸看着他。

    越钦摇了摇头,上次帮她捡雀鸟的信物,也是如此敏锐。

    他落入栖乐湛湛的双眸,弯唇一笑:“这么紧张,怕我做什么?”

    指尖的木头滑落掌心,栖乐捏了捏,或许待他不是紧张,而是这人太过细心周到,容易让人依赖上。

    她怕依赖。

    就像当初她以为不会依赖云阙,可朝夕相处之后,真到送终时,心里终究是缺了一块,至今都未补上。

    这点小心思自然不能让他知晓。

    长夜寂寂,她的心也悄悄,越钦却有些不适应她继续怔愣下去:“擦擦汗,千年松木难免朽,可别毁了庞姑娘给你的巧木舆图。”

    栖乐一笑,接过锦帕拂过额角,将景山那块放了上去,问他:“星次台带回了什么消息?”

    “你怎知是星次台的消息?”越钦最不喜废话,这会刚一坐下,就盯着她明知故问。

    适才越钦同张檐匆匆去了赏月亭,栖乐所在的位置正好可以将赏月亭尽收眼底,张檐又是那种喜形于色的人,像是碰到峰回路转的好事。

    至于这好事怎么跟韵山联系起来,若段府门口的人中有想要的东西,应该不会这么快匆匆回来,想必那里没有多余的凭证。

    栖乐平挹一遭,目光微闪:“星纪,是查了段大人名下的家产?”

    自情山兵变结束后,熹平国实现大一统,家国安宁,日益富足。

    朝中官员利用权位敛财的渠道五花八门,加之又没有凭证,无法通过“受赃”治罪,当时为了弥补这一律洞,云阙连同刑部在熹平刑律中给官员多加了一条“积财缘由不明”。

    简而言之,若是无法说明积财缘由或是积财缘由不实,超出部分则是悖律,不仅要没收赃款,还会处刑。

    段府门口不乏商户,为何找段册,自然是给了他不少银钱,现在陷入困厄,自然要他庇护。

    纵然这些商户有账簿记载,也无法单凭一方之词,证明这钱是给了段册,也就封死了“受赃”之路。

    见商户之多,想必段册受赃颇丰,已经到了积财缘由说不清的地步。

    此时摆出这一条,任他百口也莫辩。

    越钦知道,栖乐同他想到一块去了,也只有云阙的徒弟还会记得他在世时那些推陈出新的政律。

    “已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越钦心怀舒畅地吟了一句。

    “星纪做事不干净啊,这也能被长公主闻到气味。”栖乐泼完冷水,撇了撇嘴,“难怪她要杀你的世子妃。”

    “光曜则嫉,她不是要杀世子妃,是要杀你。”

    说到这,越钦轻声问:“你的手腕如何了?”

    本就是宽慰之词,栖乐怔愣的瞬间,被越钦抓个正着,他微恼:“你骗我?”

    栖乐扯了扯越钦半臂袖角:“是真疼,打人哪有不疼的。”

    越钦拿她没办法,缓缓开口,心里想着即将来临的危机:“今晚我不睡,给你守夜。”

    栖乐知道他所为何事:“不就长公主还有一波刺客,我同你一起。”

    “你的这一身武艺还留着有大用,不是此刻暴露人前。”

    “韵山不是已经暴露人前。”

    对着面前人,越钦多了不少搜肠刮肚的时候:“世子妃,我不想你也被逼到绝路,算是本星纪大发慈悲,想给你留一条退路。”

    这话还不至于想入非非,栖乐问:“星纪,你信不信——”

    “什么?”

    栖乐直言不讳:“我可以在死路上辟出一条生路。”

    越钦不信两全之法,话中却多了一点私心,想同她的关系稍微近一些:“古往今来,无人能不负如来不负亲。”

    等说出来后,却是无巧不成书。

    “亲”音同“钦”。

    栖乐瞧着他凝聚光华的双眸,里头带着一丝狡黠,从他的唇畔完美勾勒。

    这人太讨厌,故意消去“卿”字后音,成了“钦”字。

    无论她回负还是不负,都不妥当。

    “星纪这杜撰的本事真是越发了得。”

    “我们不算亲人?”越钦争辩一句,忽而又笑看着她:“还是说,你想当我的卿卿?”

    他故意将“卿卿”二字咬重,尾音更是悠长,让人不得不想起坊间流传的一段小曲。

    小曲言:是我不卿卿,更有谁可卿卿。

    意为“我不是你的心上人,还有谁能当你的心上人”。

    故而卿卿,被赋予了心上人、意中人之意,风月场里,更是多了一个“抚弦人”的靡意。

    栖乐懒得理他,只是他还在身后喋喋不休:“其实我们之间还是可以培养培养感情的,我也可以试着去喜欢你。”

    当一个人在无情姻缘开始轮番试探,意欲谈情时,定然已经生情。

    所以,他生情了?

    栖乐不可置信地看了看他,又摇掉这点遐思,阎王怎么会动情?

    “星纪,还是好好守夜,切莫妄念。”栖乐掀开被角,坐在榻上,又抬头看着越钦补了一句:“书柜上有金刚经,你可以读一读,可碎诸多烦恼。”

    “我早就六通,何须再徒劳识己。”越钦不假思索道。

    世上几人能得真吾?

    栖乐反问:“星纪,当真已经识得真吾?”

    “我——。”

    这话切中越钦那团乱麻,若真识得,早已理清,不至于混乱不已,无了时。

    一时间,不禁心中有些鹊噪鸦鸣:“世子妃不是也没有?”

    “我从未说过我有。”

    明明在谈是否真吾,从栖乐抬上来的这句话里,越钦品出另一层意思。

    她从未喜欢过他。

    他们之间除了多了师兄妹的牵扯,其余还是跟最初的时候一样,只是同路人,不是携手人。

    越钦落寞地转身,想着很快就是经年七夕,忍不住喟叹。

    今年七夕,星河跨越,有了相会人,却是无心人。

    他看着天上银钩,有些纳闷。

    明明都是重逢,怎么七夕是月缺,中秋是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