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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若有灵 第31章 旧事

    [如果你能驯服这匹马,本公主就让你当我的带刀侍卫。怎么样,你敢不敢?]

    众人落座一阵寒暄过后,宴席开始了。一众侍女们穿梭在大殿之中,低着头将手里端着的美味佳肴,一道一道的放到众人面前的席案上,香气弥漫在大殿内。

    布灵看着这一道道美味的菜肴,迫不及待拿起筷子,不顾形象的吃起来,一会儿的功夫就塞了满满的一嘴。

    言真正拿着玉箸夹菜,扭头看到布灵的吃相,小声的提醒道:“小铃铛,慢点吃,别噎着。”

    话刚说完,布灵就被噎的直起了脖子,忙将旁边的酒壶打开,灌入了嘴中,一股甘甜清香的味道浸入了味蕾。布灵将那一口吃食,费劲的咽下去后惊奇的说道:“这酒,好甜啊。一点都不苦。”

    多泽看着布灵手里的酒壶解释道:“这是葡萄酒,是我们这里特有的,不仅口味甘甜,还不伤身,千杯不醉。是齐国宴请贵宾家眷的国酒。”

    “葡萄酒,名字好听,酒也这么好喝,谢谢齐王的款待。”布灵一边谢着,一边将酒倒入了杯中,一杯接一杯的喝起来。

    言真的脸被多泽的一段话说的红白不定,只能倒了杯酒,喝着缓解情绪。言纶将一切都收入眼底,不去理会。他朝着齐王拱了拱手问道:“王上,言纶有一事想要讨教。”

    正喝的有兴致的多泽,看向了言纶,眯起圆润脸上的小眼睛说道:“二皇子,不必客气,但说无妨。”

    言纶从袖口处掏出了一枚飞镖,交给立于身侧的侍从,侍从接过飞镖,双手呈了上去。

    多泽拿起飞镖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下说道:“二皇子,从何处得到的此物?”

    言纶便将飞镖的来历和在齐国境内竹林里暗杀之事,细细的叙述完说道:“此事,发生在齐国境内,言纶想来那些刺客多半也都是齐国的,不知道王上认不认识此物?”

    一脸醉意地多泽,此刻清醒过来严肃的说道:“好在二位皇子有惊无险,没出什么大事。这帮匪徒,竟然如此大胆。敢在孤的领地里做出如此行径,李心意将此飞镖传于都城太守,让他那些亡命之徒,通通给孤揪出来。”

    “是,王上,奴家这就去办。”站在齐王身侧的李心意连忙接过飞镖,一路小跑着传旨去了。

    见多泽如此雷厉风行,言纶不好再说什么,将面前的一杯酒举起来,朝着多泽敬了敬,喝了下去。多泽也端起酒杯回了过去,一饮而尽。

    宴席上陪同的官员们接连朝着多泽敬酒,一来二去多泽就喝的酩酊大醉,只好由侍从们搀扶着离开了宴席,言纶见齐王离开,自己也借故离开。

    离席前他和言真和布灵说了几句,就在侍从的带领下朝着驿馆的方向走去了。

    言真和布灵也趁机离开了宴席,侍从按王上的旨意将布灵和言真安排在了宫中,布灵和言真来到各自的住处,都被这连日的奔波累的倒头就睡,这一夜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过去了。

    次日一大早,言真便早早的起床洗漱穿戴整齐,来到布灵的房间门前,好敲歹敲,才将布灵敲起打开了房门,只听布灵的牢骚道:“言真,你干什么,起这么早,打扰本仙子的美觉?”说完便打起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言真一边将布灵从房间里面拉出来,一边说:“小铃铛,跟我走,我带你去见一人。”

    不由得布灵的抗议,她就这样被言真一路拖拽着,来到了议事殿门前,殿门口的侍从们,朝着言真行了拜礼打开了房门。

    布灵和言真走进了殿内,布灵好奇地东张西望,只见殿内空落落的,除了正在焚烧着的安神香,就是书案和矗立在书架上的一排排图书,迷惑的问言真:“言真,你说的人呢?这里没有人啊!”

    “舅舅在上早朝,我们得在此处等一会。”言真走到书架旁,从众多的书卷中,挑出一本翻开看来。

    “欸,言真,我还以为你要带我见谁,原来是齐王,我们昨天不是见过了吗?现在还要等着,我在梦里正要吃烤鸭呢,你晚些叫我也成啊,害我到嘴的鸭子飞了……”布灵的起床气还未消,继续牢骚着。

    言真听着布灵不断输出的牢骚声,将书合上,径直走到布灵的跟前,就这样静静的望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布灵看着言真的眼睛,满含深意的望着自己,心里发毛,连连后退。就这样言真随着布灵的后退,也跟着她移动着,直到布灵退到了墙边,退无可退,僵持在那里。

    言真看着面前神情有些慌乱的布灵,一把抓起她的右手说道:“小铃铛,你脑子里除了吃,是不是忘了别的事?要不要本王给你提醒一下?”

    布灵被言真抓着右手,顿时感到心跳加快,脸颊跟着红润起来。

    她看着阳光照在言真的脸上,趁着他俊美的脸庞在自己的眼里闪着亮光,好似一束微柔的风,抚动着自己的心弦,让她的心里波动起来,连呼吸都是急促的。

    布灵感到全身都在发热,浑身不适的甩开了言真的手,挣脱掉他的束缚,慌张的扣起手指说:“我,我当然没忘,我自然记得。”

    言真抓着布灵的手,看着绯红爬满了布灵的脸颊,不由得联想起自己在宏图宫里脸红心跳的场景。

    这不是我旧伤未愈导致的脸红,心跳加快吗?怎么布灵也会这样。正想着,李心意走到殿门前喊道:“王上驾到!”

    李心意的声音还未落下,多泽就大步的迈进殿来,他一把抱住了言真,高兴的说道:“舅舅昨天喝多了,忘了拉着我的好外甥,去我这王宫里转转。今日下朝无事,正好带着你四下走走看看,走走,布灵也跟着去。”

    “欸,欸,好舅舅,言真来此处是有事情找您,你先帮言真解了疑惑,我们再去游园好不好?”言真止住正要拉住自己往外走的多泽。

    “你小子,从昨天的宴席上,孤就觉得你有心事,没想到你这么沉不住气,一大早就等在这里,好,你有什么事情想知道,快点来问孤。”多泽一看拗不过言真,笑呵呵的妥协道。

    李心意看了一眼。王上的眼色,默契的行礼招呼着身后的侍从们退了下去,关上了殿门。

    大殿里只剩下他们三人,言真看着面前慈眉善目的舅舅,开门见山的问道:“舅舅,是我母妃的事,我想知道污蔑母妃私通发生全部的事,舅舅,你把这些往事都告诉我好不好?”

    多泽的笑容在言真的问题里消失了,他脸色凝重的说道:“真儿,何必纠结在过去,逝者已逝,你的母妃不希望你生活在她的阴影里,你还年轻,你知不道这里面的事有多凶险,你又何必执着?”

    “舅舅,这件事我必须要查清楚,当年我才九岁,我不知道父王为何要将我们母子贬到旧都,一夜之间,母妃从一个人乐观爱笑的人变得沉默寡言。”

    “我总是去问她为什么,她总是笑而不语,有时母妃也会背着我抹眼泪,我一直以为是父王喜新厌旧,抛弃了我们。我要通过我的方式,将父王的宠爱给母妃夺过来。父王喜爱射箭,我就日复一日的去练射箭。父王喜爱读书,我就没日没夜的读书。父王喜爱练字,我就刻苦钻研书法。就算我从灵山捕获到什么稀奇的东西,我也会将它视若珍宝的献于父王。”

    “我就希望有朝一日,通过我的努力,获得父王的疼爱。父王疼爱我了,就会重新宠爱我母妃。我现在才知道我所做的这一切,在父王面前是有多可笑。舅舅,为了母妃深陷泥泞的这六年,为了我无论做任何事情都会石沉大海,于事无补。请求您告诉我,告诉我这一切,无论以后的路有多凶险我也要闯一闯。”

    多泽听着言真诉说着种种,每一字就像针一样扎在心里,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多泽沉默良久,走到书案前,将书案夹层里的一个长方形的红木盒子递到了言真面前。

    言真忍着眼泪接过多泽递过来的红木盒子,轻轻地打开了它,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张皮纸。

    这张皮纸周边泛起了淡淡的黄色,好像在诉说着它的悠久。

    言真小心翼翼的将它拿了出来,展开来看惊讶的说:“这是我母妃的字迹,是我母妃写的信。”

    多泽点了点头,脸色阴沉的说道:“这件事情的起因,就是这一封信,到如今我也想不明白,阿柠为何要这么做?”

    言真默读着信上的内容,大致的意思是母妃想念家乡了,想让哥哥派一位使者在马场上选几匹良马,送到芝国,好在自己想念家乡的时候,看一看这些马,缓解自己的思乡之情。

    言真读完这封信,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疑惑的问道:“舅舅,这封信没有问题,为什么说此事是由它而起?”

    “信是没有问题,问题出在送马的使者身上,阿柠在信里指名要齐适送,我不能理解。既然阿柠要齐适去送,总是有她的道理,唉,谁知道后面发生这种事。”多泽一脸懊恼的说着当年发生的事,原来这个齐适是多柠陪伴她身边多年的带刀侍卫。

    多柠年幼时,就酷爱骑马,有事无事的就要跑去马场骑马,再大一些就在马场里驯服着一匹又一匹的烈马。

    有一次,听说马场里新到了一匹汗血宝马,多柠一听便来了兴致,一大早就急匆匆的赶到马场,拿起马鞭就上了马。与以往不同的是,这匹马异常暴躁,三番五次的掀起前蹄,想要将多柠从马背上甩下去。这匹马试了多次,也没有成功将多柠甩下马,恼羞成怒的驮着多柠在马场里狂奔起来,多柠抓着缰绳身子紧贴马背,双腿不断的拍打着马腹,试图让它安静下来。

    可是这匹马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跑的越来越快了,多柠在马背上颠簸了很久,体力不支,只能死死地抓着马背上的缰绳。

    看到这匹马狂奔着驶向前面的沟壑心下一惊,这下完了,为今之计只能跳马求生,在多柠还在犹豫的时候,谁知紧握住缰绳的手一滑,自己的身体从马背上甩了出去。

    就在多柠以为自己凶多吉少的时候,一个强有力的臂膀,将她死死地搂住,直到多柠安全的降落到地面上。

    他自知失礼才慌乱的将搂在怀里的多柠松开,这个救多柠于险境的人是马场上的马夫。

    见多柠平安无事,马夫行完拜礼准备离开,多柠看着他的背影喊道:“谢谢你,救了我,你叫什么名字?”

    马夫麻木的身子愣了愣,转过身行礼道:“回公主,奴才齐适。”

    多柠望着一身布衣却难掩身上那份英姿的齐适说道:“你的武功很好,不知道驯马的技巧怎么样。如果你能驯服这匹马,我就让你当本公主的带刀侍卫。怎么样,你敢不敢?”

    齐适原来是都城郡守的儿子,家道中落沦为贱奴,身份的落差让他此生都不对任何事情抱有希望。如今希望又突然出现在眼前,心中的那团熄灭的火焰又重新燃烧了起来。

    齐适英勇的驯服了那匹马,顺理成章的当上了公主的带刀侍卫,一时间风光无限,原来鄙夷他的那些人,现在都摇着尾巴奉承他,希望他可以高抬贵手,不要计较以前的种种。

    他们太小看齐适了,齐适才懒的为他们这种拜高踩低的小人伤脑筋。齐适谢绝了他们的礼物,将他们拒之门外。

    这些攀附之人第一次吃这种闭门羹,只好灰溜溜的夹着尾巴散开了,心里面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咒骂。等待着哪一天,齐适得罪了长公主将他贬为马夫,再狠狠地踩上一脚,来报这心头之恨。

    很快他们就开始失望了,因为多柠公主很重用他,无论是骑马、射箭、驯马、宴席、游玩、读书等等,只要有长公主的地方,就有他齐适的身影。

    直到言牧向齐国宣战,公主踏上和亲马车的那一刻,齐适心里的火焰再一次的熄灭了。自从长公主和亲以后,齐适向齐王请旨甘愿由一品带刀侍卫降为贱奴马夫。

    此后,齐适就又回到了那个马场,那个他与公主初遇的地方。齐适的回归,惊的马场众人对着他议论纷纷,都说他是个疯子,放着官爷不当,非要当个贱奴,脑子一定是坏掉了,他们这些人一辈子就想着飞皇腾达,使出浑身解数的往官道上挤,却什么也捞不到,摸不着。

    这个齐适真是可恶,越想越气,这些人又开始变得法的戏弄他,而齐适像死了似的,从来也不反抗,默默的承受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