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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号公寓 第1101章 真讨厌

    祁书宴注视着林深的眼睛,似乎是想从这双眼睛里看出话语中潜藏的意思究竟是什么,异常的气味在彼此之间流转。

    林深只是不动声色地将他握着纸片的手掌一合,然后往身体的方向推了推。

    “……我知道了。”

    祁书宴放弃了,他垂下了眼眸,把纸片放进裤包里,“只要这件事不会对我们的安全造成什么影响就行,别的我现在也不在乎了。”

    “当然不会,”林深回答得很干脆,“毕竟是放在我身上已经试过的了,你只要交给她就可以了,那我们就暂时先在这里分道扬镳吧。”

    分道扬镳。

    这四个字出来的时候祁书宴的眉毛忍不住挑了一下,他上下打量林深,然后朝紧闭的木门方向退了一步,“祝我们都好运吧。”

    “好运。”

    林深简单地应了一声,点点头,转头朝着有声音的那扇门走了过去。

    田松杰紧跟在他身后,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祁书宴,才小声开口:“他自己要跟着我们到这儿的,结果到了又不继续往前了,突然又说什么得去找出路,这不是把所有的责任都压在你身上了吗?”

    林深握住木门的门把手,门轴发出“吱呀”的声音。

    他笑了一下,用很小的声音回答田松杰,“如果他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你会怎么办?他只不过是认定了我跟他们不一样,与其跟许愿人留下,紧跟着我寻找到正确的出路的可能性更大,安全性也会更大,但是走到这里,脑子没有坏掉的人都知道我们要去的方向是不能轻易往前的。”

    “那他前面还跟其他人说得那么信誓旦旦,什么要看到这里的真相,什么搞清楚这个地方发生的一切,”田松杰的眉头皱了起来,真实的情绪在他脸上展露无遗,“说什么不想让这些人好过,想要把他们怎么怎么样的……”

    林深微微将门推开一条缝,潮湿难闻的气味带着更加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瞬间将他的鼻孔给堵住一样,形成了一面看不见的柔软的墙。

    “这样不才能让其他人动起来吗?不是像俞思远那样固守在房子里等待不可测的结局,而是一起尝试着往外探险,”他停顿了一下,侧身顺着门缝钻了进去,“当人数足够多的时候,危险的事情会均等地落在每一个人的头上,而不是全都落在自己头上,这样活下来的概率是不是就增加了?”

    田松杰跟着进来的脚步猛地停顿了一下,他回头用余光去看外面的祁书宴,又在林深将门完全合上的一瞬间,努力让自己的视线收了回来。

    “这种人真讨厌。”

    “很正常,”林深笑了笑,“不如说我们没怎么遇到这样的人,才是运气太好了,但他也没有差到什么地方去,只要能在保证暂时的利益是相同的话,他不会像有些人一样做出愚蠢的决定,或者错误的行动,所以就算他说觉得对面那道门可能是离开的正确选项,他也不会丢下其他人直接走的,因为谁也不能保证门后是否还有别的什么东西,他一定会等的,他只要还可以做出正确的判断,那就不用过多地担心了。”

    田松杰听到这里,眉头拧了起来。

    不仅是因为林深说的话,还是因为屋子里逐渐看清楚的东西。

    “所以他说会等其他人,也是在为了给自己增加存活的几率吗?”

    “嗯,当然了,”林深也将目光集中在了之前透过门下空隙看到的那座“小山”上,“想要在短时间内靠一些事情彻底改变一个已经固定成型的成年人,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或许在外面的现实世界里可以选择不与之交往,但在这个地方就没有那么多可以挑的了,结果会是好的,就好了,不要再去想他了。”

    他们彼此说话的声音在不经意间放大,像是故意为之,然后就看到那座柔软的像是堆叠了很多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山带着咕噜咕噜的声音逐渐开始移动。

    这种移动的幅度很小,好像被什么东西限制住了,但是随之转过来的是一只在黑暗中微微发着幽光的眼睛。

    一只,形状和样子跟人类的眼睛很像的眼睛。

    只不过这只眼睛的上下眼皮已经被突出的眼球挤得往后收缩,导致它看起来似乎已经不能进行眨眼的动作,颜色晦暗的眼白上能看到通红的血丝,用一种很复杂的情绪朝林深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深哥……这是,”田松杰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试图在这个有限的空间里看清楚对方的全貌,“是个人吗?”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脑袋微微上下移动,似乎在尝试着从这座山上面勾勒出人应该拥有的形状。

    但很明显,他失败了。

    之前一直听到的咕噜声,只从对方那只眼睛下面,一个形状不规则的洞里发出来的,看起来应该是在进行着类似呼吸的动作,只是每次呼气的时候都带动着什么东西颤动,从而发出了声音。

    林深的出现显然让它很兴奋,咕噜咕噜的声音变得比刚才还要响了,但是它不成形的身体却无法按照它的意愿挪动。

    林深的余光看到脚边有什么东西贴着地面轻轻滑动,低下头去看,才发现是变得无比肿胀巨大的一只手,裹着瘫软仿佛随时会融化的皮肉,像是一堆已经溃烂的史莱姆一样堆积在那里。

    如果不是辨认出那只眼睛,对眼前这团东西有了“人”的这个概念,他或许都没意识到那是一只手。

    而为什么要说他觉得对方看过来的眼神里有种很复杂的情绪呢?

    林深微微躬身,身上肌肉紧绷,为随时可能发生的异常状况做好了提前的准备。

    他感觉那双眼睛看向他们的一瞬间,有一种猎物自己掉进嘴巴里的喜悦,但很快又被某种无措的悲伤所替代,有庆幸,有慌张,有痛苦,同时又有兴奋,显得异常割裂。

    就好像那只眼睛里住着无数的人,每个人都在展露着自己不同的情绪一样。

    眼睛下面那个变形的空洞,勉强将其称之为嘴吧,不断抖动着松弛无力的嘴皮,发出了一些不明所以的声音。

    林深贴着墙边,绕着对方朝左侧走了两步,然后猛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深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