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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侯府披荆斩棘 第12章 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侯爷痛心疾首问唐延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延年无话可,请父亲责罚。”唐延年巍然不动,没有丝毫服软之意,将自己手中的竹条又往前递了几分。

    侯爷看着唐延年那张与他极为相似的脸,蓦然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他也是和她一般倔强、固执,不肯低头。

    侯爷叹了一口气,正欲作罢,二夫人的眼睛便又红了。

    她哀嘁道:“元娘在外吃苦多年,原是三娘不该在外和她有争执的,挨了她的打也是活该,我这就回去好生管教,不叫侯爷为难。”

    唐延年算是看明白了,二夫人是在以退为进,步步紧逼。

    唐延年心一横,闭上眼,对侯爷道:“父亲,打吧!”

    她浑然没有一丝一毫畏惧的样子,侯爷有些迟疑,手伸向了竹条,他握在手中,迟迟下不了手。

    “且慢。”

    大夫人的声音传来,她身后还跟着五娘子。

    五娘子骄傲地看了一眼唐延年,目光略带鄙夷落在了三娘子身上。

    她呛声道:“三姐姐在外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一回家就哭哭啼啼了。”

    “五妹妹为何要对三姐姐这般咄咄逼人。”四娘子楚楚可怜地说。

    五娘子撅起了嘴,脸也跟着一沉:“咄咄逼人的是你们吧?你若对唐延年不服气,你在家里怎么闹都行,偏要在外面丢人现眼,就连她不是父亲血脉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你们还倒打一耙。”

    “她当真说了这话?”侯爷诧异地看着五娘子,目光又游离不定审视着三娘子。

    五娘子冷声道:“父亲,我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唐延年,你觉得我会平白无故帮着她冤枉三姐姐?”

    “行了。”大夫人呵斥了五娘子一声,又给她使了个眼色,“没大没小,退下!”

    五娘子有些不甘心退后,狠狠瞪了一眼三娘子和四娘子。

    大夫人对着侯爷缓缓一礼:“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延年初来顺天府,不知规矩礼法,在外失了分寸,固然有错,但错的更是为人父母,未尽本份教化子女。但错便是错,延年的错,长公主已经罚了。”

    “大娘子的意思是,这都是侯爷的不是了?”二夫人揶揄问道。

    大夫人看着二夫人,一字一句道:“三娘子当众质疑侯爷血统,又是谁的错处?”

    “够了!”侯爷有些无奈地呵斥了一声,他扶着额头,纵然他纵横沙场,金戈铁马,刀光剑影,也没此时的情景让他心烦意乱。

    他瞥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唐延年,又看着低着头,唯唯诺诺的三娘子,又掠过静立一旁巍然不动的四娘子,他长叹一声。

    “延年去祠堂跪着。”

    “父亲,明明是她们……”五娘子愤怒地指着三娘子等人要控诉。

    大夫人却扯了扯她的衣袖,对着她摇了摇头。

    侯爷又有些心虚,他又看着三娘子道:“今日延年打你,你也要吃点教训,以后在外要牢记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他略带疲倦地摆了摆手:“行了,你们二人回去抄女则和女诫各一百遍,交由大夫人查看。”

    “这不公平!”五娘子嚷嚷着。

    “令嘉!”大夫人重重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五娘子垂下头,心有不甘地剜了一眼三娘子等人,跟在大夫人身后出去了。

    唐延年跪在祠堂,她看着唐家祠堂的列祖列宗,纵然她把牌匾瞧了个遍,其中却没有她阿娘的名字。

    她阿娘在乡野苦了一辈子,终是熬成了一抷黄土,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终于忍不住湿了眼眶。

    忽然,她听到了脚步声,她快速擦干了眼泪,朝着身后看去。

    五娘子提着食盒走进来,她傲娇地看着唐延年:“别以为我是帮你,我就是单纯不喜欢看二夫人那帮子人惺惺作态的样子。”

    她别扭地把食盒递给了唐延年:“快吃吧!”

    唐延年稍稍愣了一下,她接过了食盒,二话不说狼吞虎咽起来。

    她是真的饿了。

    踏春宴上没吃什么东西,回来后又是一通训斥。

    “瞧瞧你这寒酸的样子,又没人跟你抢。”五娘子用帕子掩着嘴,略带嫌弃地说。

    紧接着,她又起身,环顾了一眼四周,拿了祭祀的水壶,倒了一杯水递给唐延年。

    唐延年也没管什么规矩,拿起就喝完了,五娘子又把茶壶放回了原位。

    五娘子白了唐延年一眼:“你先前在外面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一到父亲就跟前就没曾长嘴了?任由着老三和老四欺负你。”

    “我不是没长嘴。”唐延年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油,“我只是觉得,和父亲说再多都没有用的,只要二夫人一哭,父亲就会动摇。他是征战沙场的人,他怎么会看不懂这后宅的把戏,他只是不想懂。”

    这话蓦然说到五娘子的心坎儿上去了,她为大夫人鸣不平多年,却也什么都没争着,旁人家嫡庶分明,也不曾像她家一样污七八糟,惹人看笑话。

    她叹了一口气:“按理来说,你才回来,父亲应该歉疚你才是啊!”

    唐延年看着五娘子这般天真烂漫的模样,她叹了一口气:“倘若没有郡主这个身份,应当是有歉疚的。但现在,天下独一份的郡主封诏给了我,我就应该感恩戴德,恭谨持顺,现在这般,倒是做实了我是个没有教养的乡下野丫头,这郡主之位,给我是浪费了。”

    五娘子没有说话,她揉了揉膝盖,提着食盒就往外走。

    她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诶!”

    她有些僵硬的唤唐延年,她挣扎了一下,轻哼了一声:“这祠堂我熟得很,我在西北角藏了一个小被子,夜晚冷,你自己拿着裹一裹吧!”

    唐延年蓦然一笑。

    五娘子脸色一变,她懊恼的跺脚:“我就不该对你一时心软,反正你皮糙肉厚的,一晚上也冻不死。”

    她说完,拔腿就走。

    唐延年看着她的背影,嘴角轻轻扬起。

    她这个五妹妹,倒是还挺好玩的。

    这侯府倒也不是没有一丁点儿的人情味。

    她的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了在大街上看到了红衣少年。

    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傅府眼下正院门紧闭,仆从们都战战兢兢侍立着,没有一个人敢吱声。

    傅夫人当街带走宁安行的妇人,她是宁安行的舅母,也是和唐延年起了冲突的傅水瑶的母亲。

    “来人,把这孽畜房里的书全都给我扔到院子里。”傅夫人手中捏着鞭子,高声吩咐。

    宁安行跪在院子里,看着那些仆人将他的书全都搬了出来,随手一扔,他怜惜的捡起一本他最喜欢的《范文公正集》,傅夫人一鞭子甩在了宁安行的手腕上。

    傅夫人怒骂道:“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瞒着我去科考不说,竟敢当街去拦长公主的轿子,这些书往后也不必读了。”

    她的视线冷冷拂过宁安行,轻描淡写吩咐道:“都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