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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侯府披荆斩棘 第160章 不食人间烟火

    四娘子怒不可遏,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抿唇看着唐延年,强挤出了一抹笑意:“大姐姐,我知道你如今已经非同一般了,立了功,在圣上和皇后跟前也得脸,自然是看不上我这种和你非一母同胞的妹妹,算是我不识好歹,一番心意,全都白白被你践踏。”

    她说着,作势就要走。

    唐延年却转身,直接拉住了她的胳膊。

    四娘子的眼睛一亮,她还未开口,就听到唐延年道:“是不是你一出我这个屋子,今日我对你不善的消息就会传出去了?”

    “你怎能这样想我?”四娘子想要狡辩。

    唐延年的颊边溢出了一丝冷笑:“那我应该如何想你?”

    她冷眼看着四娘子拿进来的点心:“把你的东西也带走。”

    四娘子一愣,她不解地看着唐延年:“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你做事这般不留余地,就不怕惹人非议吗?”

    “我什么都不做,就不惹人非议了?”唐延年不以为意的反问。

    门外忽有动静传来,四娘子垂眸思索了片刻,她抬眸间,就是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脸上,直接就朝着唐延年跪了下去。

    四娘子道:“阿姊,妹妹是真心向你悔过的,你怎能如此绝情。”

    唐延年轻轻皱眉,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困惑,她轻轻摇了摇头,后退了一步,将裙摆扯出,疏离地看着四娘子。

    “行,看来又有看客了。”唐延年俨然是未卜先知的模样。

    唐延年抬眸看去,景枝提着食盒走进来的时候,恰好就看到了这一幕,眼神与她对视。

    “景枝姑姑。”唐延年朝着景枝颔首。

    景枝只当是没有看见跪在地上的四娘子,朝着唐延年盈盈一笑。

    景枝提起了食盒:“娘娘见郡主挂心庄稼,估摸着郡主还未用膳,特命奴婢送来。”

    “怎敢劳娘娘这般记挂。”唐延年谦逊道。

    春绿眼疾手快上前去接景枝手上的食盒:“有劳姑姑多跑了一趟。”

    四娘子见景枝与唐延年寒暄,自己跪在地上仿佛被无视了一般,她的牙关都要咬碎了。

    四娘子只好自己起身,用袖子遮挡住了半张脸,朝着景枝颔首:“阿姊都是为了我好,真没想到,竟让姑姑看笑话了。”

    这几乎就是在明示景枝了,盼着景枝来问她发生了什么。

    皇帝是开国明君,后宫虽然清净,但也不是真的就不起波澜的。景枝跟随皇后这么久,该见的世面早就瞧明白了。

    “四娘子,你的脸这是怎么了?”景枝故作诧异问了一声。

    “景枝姑姑。”四娘子楚楚可怜的抬眸,她忍着眼泪,站起身来,朝着景枝颔首,咬着唇,欲言又止。

    “四娘子,奴婢只是个下人,主子们的事情,实是不该多问的,还请四娘子恕罪。”景枝低垂下眼睑,语气柔和轻淡,她又冲着唐延年一笑,“皇后娘娘交代的事,奴婢已经办妥了,便回去复命了。”

    这事态与四娘子设想的方向完全不一样,景枝这样四两拨千斤的不接她的话茬的“请罪”,俨然就是不想多管。

    她都搭好了戏台子,就等着开唱了,若这般作罢,似乎不太尽兴。

    她抓住了景枝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头:“我们姊妹进宫受训,离了父母,便是拿姑姑当做长辈一般,还请姑姑为我做主。”

    “奴婢怎敢做您的主。”景枝的神色十分惶恐。

    四娘子立刻改口:“不是做主,是听个分明。”

    她这般恳切,不过是觉得话到了景枝的耳中,也就无异于到了皇后的耳中。

    她知道二夫人一向都是与柔贵妃交好的,但鸡蛋哪有放进一个篮子的道理,若能多得皇后几分喜欢,对日后的前程也是大有裨益的。

    “这……”景枝露出为难之色,她用余光打量了一眼唐延年,唐延年的神色从容,也不急着替自己辩解,反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四娘子,大有想听她后文的意思。

    景枝看着四娘子那双急切的眼眸,她微微颔首:“也罢!奴婢也断不了什么是非,奴婢比二位虚长岁数,久经岁月,略有体悟,但求能为二位娘子排忧解难。”

    四娘子委屈低下了头,如泣如诉:“今日得蒙卓娘子教导,我是诚心想修复我与阿姊之间的关系,只是阿姊不喜欢我,我给她送来的吃食,她让我全数带回去,推搡之间,还……”

    她的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还打了我。”

    “郡主不像是没有缘由会动手的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景枝道。

    四娘子摇头,小声怯弱道:“都怪我不如五妹妹有本事,不讨阿姊喜欢。”

    “说完了?”唐延年波澜不惊地盯着四娘子。

    四娘子错愕地看了唐延年一瞬,又恢复了那般柔弱无助的模样:“阿姊,你不喜欢我不打紧,只是,你记得用晚膳,莫要因我伤了自己的身子。”

    唐延年揉了揉眉心,她长吁了一口气,又气又笑。

    她实在是想不出,像二夫人这般将分寸拿捏得极好的人,怎么会教养出这样愚蠢的女儿。

    又或者是,四娘子什么都想学着二夫人,却只学了个徒有其表,实际上,二夫人的那一套处世之道,她没摸到半分。

    由此可见,父母一味护佑子女,事事都给包圆,也不见得是好事。

    “嗯,好,都听你的。”唐延年从善如流,她含笑看着四娘子,“可以让景枝姑姑走了吧?”

    四娘子又懵了,怎么又和她所想的不一样,此时就像是她使出了浑身解数,一拳打在了软棉花上,最重要的是,仿佛还能被反弹一般,直接堵在她的心头,憋了一口恶气。

    “姑姑你看……”四娘子对着景枝姑姑撒娇。

    “日后,我每日都去那间耕房看庄稼,你每日都要这么送一回么?”唐延年问,她着重强调了“每日”二字,又似笑非笑道,“若不能每日都送,那就说明,四妹妹对我的关心也不过如此,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否则,怎会忍心看我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呢?”

    四娘子一时语塞,她微怔问道:“每日?”

    “种庄稼本就不是易事,四妹妹瞧不上的那点东西,却是普通百姓一年的盼头,我每日去看,有什么不对吗?”唐延年继续问,她笑意不减,“既然四妹妹对我一片诚心,今日景枝姑姑也在场,不妨做个见证,若四妹妹能一直这些关心我的身体,他日庄稼种成,也算四妹妹的一份功劳。”

    “奴婢若能为那麦子添砖加瓦,是奴婢的荣幸。”景枝恰合时宜的接话。

    四娘子心中盘算了一番,偶尔做做样子也就罢了,若是日后都得这般眼巴巴的讨好唐延年,这比杀了她还难受,若是景枝做见证,那就等于过了皇后……

    四娘子都不敢往下想了,她连忙摇头,笑得有些发虚:“阿姊这不是为难我吗?我是来宫中受训的,时常也有功课,难免疏漏,也不是每日都能看顾到阿姊的。”

    “不能啊……”唐延年拖了个长音。

    “嗯,就如阿姊也不能保证那庄稼真的就能养成一般,这宫里开的地,终究不比民间。皇后娘娘本意也只是为了让我们这些人知道粮食不易,阿姊又何必……”

    “你怎么就知道我种不成?”唐延年前所未有认真看着四娘子。

    “如今播种时节都稍迟了,我们受训之间也没那么长……”四娘子试图解释。

    唐延年奚落看着她:“你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啊!连麦子如何长成都不知道,竟以为这些麦子是真的需要每日照料,当真是可悲可叹。”

    四娘子被讥讽得面红耳赤,她红着脸,也跟着反唇相讥:“你出身乡野,我懂得不如你多。”

    这么一通下来,四娘子先前的柔弱无依,善解人意,友爱姊妹,全都荡然无存了。

    她也意识到了景枝在场,似乎是越说越下不来台了。

    她索性直勾勾地盯着唐延年:“阿姊敢不敢和我打赌?”

    “赌什么?”唐延年平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