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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吟秋 第二十七章 破庙

    顾长风明明救下了那女子,可却毫无来由地被其打了一巴掌,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如此对待,更想不明白那女子会羊入虎口主动去寻那采花贼,自己救人难道是做错了吗?

    正在顾长风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忽闻身后远方传来刺耳的金戈破鸣声。

    顾长风慌忙回身看去,只见北面城墙处那张巨大火网,仿佛被拦腰折断一般向外倾塌倒下,紧接着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片刻之后身后城墙之上响起一个声音:“不会出人命的,我没出买人命的钱,也出不起买人命的钱,没人出钱便杀人,对那些人来说不值当。”

    顾长风再次转过身,竟是那阮大春又折身而返,于是质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除了来抢人之外还有什么目的?”

    “我需要你的帮助。”阮大春盯着顾长风说道。

    “你认为我会帮一个采花贼?为什么不是杀了你?”顾长风身后一直背负着两把长剑,此刻将削金剑摘下,以剑尖指着顾长风说道。

    “那女子为何不曾惧怕于我,且对你抱有敌意,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阮大春正说着,抬手将脸上粘附着的虬髯摘下,露出其清丽的面庞,见其又将盘在头顶的发髻解下,长发披散开来,虽仍着一身男装,但在初起的朝阳映照下,却更显出一种清越绝俗的美。

    顾长风看得呆了一呆,慌张着收回视线。

    阮大春声音却又再次传来:“我是采花贼不假,可我是个女的,我不是要害她们,而是要救她们,信我就跟我来。”

    等到顾长风再次抬头望去,阮大春又再次飞身而去。

    顾长风眉头紧紧皱起,此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一个女子为何要抢别的女子,难道真是为了要救她们?

    顾长风的确想解开这些疑惑,于是不再犹疑,飞身翻上城墙。

    攀上那张大网之前,顾长风本以为其上会覆盖着一层火油,此刻触手却只觉在钢铁之上,似又覆上一层冰霜一般的泥层,他辨认不出是何种材质,也想不通此物为何能燃起如此巨大的火焰。

    趋步而上顺势又一跃而下,顾长风片刻之间已翻越出城,而那阮大春似乎猜到顾长风会跟来,竟环手立在城下等待着,若说瞥见城头之上的一眼,只觉其容颜清丽绝美,此刻便又现出几分飒爽英姿。

    阮大春见顾长风跟来,对其微微一笑,揽住身侧女子向西疾行而去。

    顾长风紧紧跟在身后,一直远离了元江城将近五里路之后,阮大春又带领着顾长风向北又行入一条偏僻山道之中,又一里路后行入一座小山之中。

    此地山势虽并不高绝,大概不到百米高,但一路行来,阮大春似已现出疲乏之态,渐渐放缓了行进的速度,直至来到离山顶不到百步,阮大春终于停下了脚步,将女子放在地上之后,累得直接蹲坐在了地上,

    那被放下的女子见状也蹲伏下来,似在关切问询着什么。

    顾长风也紧随其后赶至,慢步走到两人身前,一时无言。

    “有没有水?快渴死了。”阮大春气都还没喘匀,有气无力道。

    顾长风摘下腰间一个巴掌大的水囊,递给了阮大春。

    阮大春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将水囊交还回去,盯着顾长风,戏谑道:“不错嘛,你这一身家当带得还挺齐全。”

    顾长风此刻如刚入元江城之时一般,虽换了一身衣服,可身后背负的两把长剑和身前的一只包裹却未曾离过身,便是睡觉之时也不会离开身前两尺,这些东西似乎对他无比重要。

    顾长风低头看了看自己,正色道:“包裹里的东西是师傅交待的,水囊是朋友送的,都不能丢。”

    “送的?谁会送个水囊给你?”阮大春轻笑道。

    “酒鬼,一个想要劝我喝酒的酒鬼。”顾长风仍是淡淡道。

    这水囊本是用来盛酒的酒囊,是一个总劝他喝酒的朋友送的,顾长风自关外回来前,这水囊里总会盛满酒水,朋友告诉他,待他闻惯了酒味,以后便会如他一般爱酒如命,无酒不欢,且劝他,行走江湖不喝酒,如何能跟英雄好汉交朋友。

    等回到关内之时,酒囊被师傅没收去,此次临下山之际,师傅又将这酒囊还给了自己,说是用来盛水也不错,路上好解渴。

    “这人就是你说的朋友?”

    “其中之一。”

    阮大春听完点点头,将双手撑在了地上继续休息,不再言语。

    顾长风却疑惑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山上的破庙。”阮大春虽仍没缓过来,却还是抬手指了指。

    “藏起来?”

    “只答对一半,还有六人等在那,你猜猜都是谁?”阮大春笑了笑。

    顾长风说不出为什么,竟是不敢再直视,径直走到一旁稍远处坐下,而经阮大春这一提醒,顾长风才想起,若采花贼果真是阮大春,那么今天的女子已经是其抢来的第七人了。

    顾长风本要待问其究竟有何目的之时,忽见那阮大春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满的泥土,说道:“看你应该也不太累,去了山上庙里再歇着吧,我会解开你的疑惑。”

    阮大春说完便转身缓缓向着山上走去,许是无需再担心被人跟上,这次并未再施展轻功,那身穿红色嫁衣的女子怕被丢下,牵住了阮大春的手与之同行。

    顾长风才刚坐下,见状只能再次起身跟上。

    行经的荒道之上砾石遍布,泥地虽已硬结,却仍有杂草横生,想是少有人于此山道往来。

    登山百步,如平地足赤百丈,不慌不忙地走完这近百步山路,竟是用去了近半盏茶的工夫,顾长风也终于见到了阮大春口中所说的那间破庙。

    山寺的庙门饱经风雨已然腐朽不堪,只剩点点斑驳红漆仍显映出其本来面目,而庙顶的瓦片似是东拼西凑而来,各色皆有,只勉强能遮风挡雨。

    来到庙门前,阮大春并未直接推门而进,而是先敲了四下门,顿了顿又敲了六下,似是暗语,不出片刻,便传出了开门的动静。

    庙门只打开了半扇,门内果然是另一位身着红色嫁衣的女子,女子在门缝中便瞧见了阮大春与另一位嫁衣女子,此刻打开门后竟又发现一个外人,似有些紧张,慌忙向阮大春投去问询的视线。

    阮大春回以一笑:“三妹勿怕,此人并非坏人。”

    那被称作三妹之人似松了一口气,这才侧身往里小走几步,引众人进入。

    阮大春手牵着身旁女子进入,小心提醒着脚下的陷阱。

    顾长风紧跟上也才发现,这地上虽铺了草秸底层却有一张巨网,手指粗细的麻绳则紧贴着地面和墙角,向左右两侧蜿蜒至梁顶,两侧梁顶皆置有巨石,巨石被麻绳框住一条引线延伸至佛像之后。

    而未开的半扇庙门之上也一条引线,似延伸至房顶一个木匣之上,不知有何用途,想来也应是个陷阱。

    庙内窗户皆只以木板封严,显得光线十分昏暗,待众人走进庙中,那被阮大春称作三妹之人,燃起香案上的一盏油灯后重又将庙门关上,庙内完全暗了下去,整座庙顿时显得阴气森森。

    阮大春先招呼顾长风找个地方坐下,便转身去了佛像之后,似又敲响了什么门,不过声音稍显沉闷,这次似乎是在地下,那里似乎有一处密道。

    顾长风来到西面墙下,找到一个蒲团,顺势坐下。

    却霎时听见多位女子交谈的嘈杂声,若非提前知晓有多位女子在此,顾长风定然会认为这庙中此刻便招来了女鬼。

    那几位女子似乎都回到地上,各自向着阮大春打听着什么,此行顺不顺利呀,这次把人抢来了没有,有没有受伤啊,直至阮大春一一解答完,这才稍歇了声音。

    顾长风见没了声音,便抬头去看,恰巧看见一行身穿嫁衣的女子从佛像之后走出,在豆粒大小的灯火照耀下,显得鬼气森森,像极了说书人常讲的狐鬼志怪故事,顾长风直看得头皮发麻。

    众人找到新来的女子热络寒暄了一会儿,见到西面墙下坐着个人,小声问了几句,便一齐走去了东面墙下坐下。

    阮大春生怕众人到处走动误踩了地上布置的陷阱,小心将通往佛像后密道之中的绳索收起,想了想又索性走到庙门前稍稍打开些缝隙,庙中虽仍是昏暗,可总比先前要好上许多。

    做完这一切,阮大春又燃起了一盏油灯,来到顾长风一侧的蒲团坐下,说道:“先重新自我介绍下,我叫阮秋,秋天的秋,有很多人习惯叫我阿秋,你也可以这么叫,但千万别叫我阮大春,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好了,有什么想问的你现在可以问了。”

    “你为什么要帮这些人,为什么你确定自己是在帮这些人?”顾长风不废话,直接问道。

    “想听一个故事吗,关于一对苦命鸳鸯的故事?”阮大春语气平淡道。

    “你是说樊府因为纳妾之事,强行拆散了别人的幸福?”顾长风已隐有怒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