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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起仙洞 第161章 冰冷

    一个月后,已是树叶凋零的秋季。

    清霞山的山顶,清霞门大阵笼罩之处,仍是郁郁葱葱的一片。到了下边,就有叶片开始转红、转黄,渐成一片青黄交接之景。

    这一月来,柳岩几乎不眠不休,将能用到的一切时间,都用在了修炼上。

    在服食了百枚炼气丹药后,他修为终于来到了炼气四层,速度照此之前,快了一倍不止。

    他也不知道这一个月是怎么度过的,每日都处在忙碌之中,结果回想过来,发现能记起的事情竟是如此之少。他的生活再次变得枯燥、单调、一成不变。

    每天在有限的时间里,总是在服食丹药,然后炼化灵力。很多废丹灵力不及品质好的一半,他一次吃一个,然后变两个,最后一次吃三个。如此修炼加快,灵力提升显着。换来的结果是,他每天都要倍尝万蚁噬体,最后变成了被马蜂蛰住般的疼痛。

    这种疼痛随着他不眠不休不间断,也是越来越重,往往筋脉恢复还没好,痛苦就再次袭来。好几次,他差点因承受不住磅礴灵力,而神志不清,几欲昏迷。在体内灵力紊乱的状态下昏迷,是很危险的,还好每次他都坚持了下来。

    虽然他没有直接汲取这方天地的灵力进行修炼,可是每次修炼到了痛苦难熬之时,净生莲也在若有若无将云团集中在他的上空,然后洒下蒙蒙光雨,进入他的体内,滋润和安抚他体内的那股狂暴之力。

    到了现在,柳岩不像是在修炼,反而更像是在折磨自己。唯有如此,才能不去过往发生的种种,才不会想到林怀柔。

    那种撕心裂肺、心头若被刀割的疼痛,更为难熬,远比身体上折磨更为难熬。

    净生莲依旧在他进境之时,将漫天的光华凝为一处,倾泻在了他的身上。然后柳岩被传送出去,坐在屋中床榻之上。

    他有片刻愣神,他还想在净生莲中的那方天地,不想来到这个冷冰冰的现实。而且进不去净生莲中,意味着接下来的几天他都无法用吃废丹这种折磨人的方式修炼。他心里宁愿修为没有提升,也要继续在净生莲中。

    可是他还是来到了炼气四层,在到炼气三层后的第三个月,如此速度,已是天人之资。

    他不知道这种速度到底有多快,他只知道以前宋离和他讲过,他三灵根、五品之资,十年内修炼到了炼气五层。每次说到这话的时候,宋离总是洋洋得意,脸上的骄傲掩饰不住。

    他所在的讲学堂中,有内门弟子。虽然他不知道怎么以神念就能探出灵根资质,但能入内门,天资肯定不一般。其中修为最高的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师弟,来自南抚郡的修仙世家,已有炼气三层修为。

    他和顾林都是这讲学堂新一批弟子中,为数不多,修为最高之人。和内门弟子相比,他十六岁到炼气四层,好像也是正常,在门中可能寡寡无闻。尤其是还是炼气期这个阶段,会有多少人关注呢?

    可是在他每日必去的讲学堂,大家可能就会有心了。除平日里听讲学识之外,大家关注最多的就是修为进境。有时候,还没有到一个层阶的跨越,仅仅是快触摸到了下一层阶的边,有人就会忍不住说出来炫耀一番。

    不过入门这四个多月来,讲学堂中的很多人都从炼气一层到了炼气二层,得益于每个季度到了之后,殿中会给外门弟子发一粒品质还过得去的炼气丹。在此丹作用下,那些天好几个人都不来听课,新来的严苛的陈先生为此也难得不做惩戒,并在随后一节课中,还破天荒的讲解了灵材、炼丹之外的内容,那就是怎样稳固刚刚突破的境界。

    这节课对柳岩来说是意外之喜,尽管那时距离他来到炼气三层已经有了两个多月,可听完之后还是感触颇深。

    修炼进境相当于在丹田之中开凿洞府,以容纳更多的灵力,常用之法就是吸纳灵力,在固若金汤的丹田之中,一点点扩展。这种修炼对柳岩来说其实如火烧铜锁,耗时太长,效果不佳。几年如一日,最终白了首,也不一定能烧断。

    服用丹药自是在走捷径,可是这些灵力非脚踏实地炼化而得,所以会有些虚浮,即不纯净。服食丹药炼化的灵力,在施法之时,法诀威力也不如一点点吸纳灵气炼化出来的大。而不管种种,在进境之后,第一步都是要稳固境界,然后就是尽快将灵力达到新境界的充盈状态,这样才能不会回缩。至于打磨灵力,那就是境界稳固之后,要做的事情了。

    柳岩那时一听,就有些明了,难怪每次修为进阶之时,净生莲就会将自身灵气疯狂灌入他的体内,为的就是不让丹田空空,有回缩迹象。

    在床榻上坐着的柳岩,感受着体内蓬勃的灵力,他突然感到,心头缺失的那一块好像又有弥合。

    “原来修为进境也能抚平心上之痛。”柳岩自嘲般笑了笑。

    他指尖浮现一点灵力,这点灵力初时不过豆大,然后变大,变亮,慢慢有了拳头大小。光亮仍骤增不止,最后已经有了蒲扇大小。然后在柳岩一声厉喝之中,突然化为了一团白森森的火焰,无风在屋中摇曳不止。

    这团火焰出来之时没有布散炽热之意,反而将屋中照耀之处染上了一层白霜,屋里变得惨白、冰冷、还有寂寥的味道。

    这是冰焰,沾染之处,不会焚燃,反而会形成一道白霜,威力再大,能冰冻万物。

    此法诀名为冰焰诀,也是这一月来,在钟先生那里学到的进阶法术。其中只有水、火、风灵根的人才能学会。

    以钟先生的话来说,就是很多灵植喜寒,如冰凌花、雪寒果,都是在极寒之中才能成长。

    此冰焰诀正好可以将一丈方圆,改为冰天雪地,从而栽培这些灵植。

    可是柳岩此刻正好应和心境,施展出来此术之后,威力好像更大。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集中授业时说,道心虽然捉摸不透,但道心唯坚的话,很多法诀施展出来威能会有倍增。甚至有一些有摄人心魂之效。

    如魔道之中很多法术施展出来,都会让人不由自主感到厌恶、恐惧或者慌乱。正和他们杀伐嗜血之心互相契合。

    其次,还举例了凌云殿的剑修一道。

    剑法教的是一样的,可是不同人施展出来,威力不同,连携带的剑意也不同,威力也就有了差距。

    虽说道心无高下之分,但同一法诀施展出来,给人带来的感受,以及威力大小,也可看出云泥之别。

    那个时候,柳岩还不怎么能听懂,此时看着指尖这团白森森的火焰,他突然明了,有了感同身受。

    这一月来,他的就像这火焰一样,虽然见人还是持有微笑,却没了温度。尤其是寂寥深夜,炼完丹药恢复休息之时,痛楚悄无声息蔓延上了心头。那种孤寂、悲伤、寂寥,化为浓而不散的冰冷,彻仿佛只要碰到一点,就会彻骨生寒,被深深冰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