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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上班的我们 第93章 亲疏的瞬息之间

    晚上,我突然收到田甜的消息,这还挺令人意外的。因为她不怎么发朋友圈,如果不是她主动发消息给我,是很容易想不起来去主动联系的。尤其是最近她不在工作室干了以后。

    很多关系都是如此,亲疏只在瞬息间。

    而且我发现,毕业了以后,人与人的关系多半就建立在同事关系之上,从同事发展为朋友,也注定会因为换了职场的缘故,而渐行渐远。

    如此一想,心中不免感到几许悲凉。当初口口声声说有好的工作机会会推荐给田甜的承诺也并没有达成,然而连我自己也要离开老魏的工作室了。

    田甜:司葭,你最近好吗?

    我:还可以,工作挺忙的。你呢?

    田甜:我也是老样子,不过酒吧收入不比在机构里,除了小费收入,没有别的外块。

    我看着这消息迟滞了一秒,眼前浮现出田甜愁眉苦脸的样子。

    田甜:好歹在老魏手里干的时候还能拿到些推荐生源的回扣呢。而且课时费也不低。我现在感觉挺后悔的……本来问你借的钱说是两个月就还你,不过现在我暂时还有点困难。

    我不知该怎么劝,心中虽有不忍,却也感觉无奈。

    以前我赞同“利令智昏”的说法,觉得人是因为太想要赚钱才会因小失大,可是现在我有了不同的想法,我觉得与其说是“利令智昏”,不如说是“穷令智昏”,人是因为太穷了,才只能只顾着眼前,而看不到长远的。可目前我能为田甜做的,也就是让她别着急了。

    我:田甜,那些钱我暂时用不到,你别有心理负担,以后等你手头方便了再还我吧。

    田甜回了个感激的表情,又问:司葭,你考编的面试成绩出来了吗?

    我:出来了。

    田甜:考上没有。

    我手指顿了顿,回复:考上了。

    那边也是停顿了片刻,回复了个祝贺的表情,随后一直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田甜:你太厉害了,司葭。今年编制这么卷你都考上了,这回真得祝你上岸了。

    我:可能是运气吧。其实我自己也没想到。

    田甜:那你是不是也不在工作室干了?我之前好像听你说过吧。考上了不做兼职了。

    我:嗯。是的。

    田甜:哦……那你跟入职学校签了人事合同了吗?哪个学校?

    我:签了。我去了健平。

    田甜:健平?老魏帮你介绍的?

    我没想到田甜反应这么快,但一想或许她本来就知道老魏退休前是在健平做的,我还是回答了:嗯。

    随后,田甜的电话立刻就打过来了,她就着刚才那个话题聊下去:“司葭,健平挺难进的。我也不知道老魏把你介绍过去有什么企图。总之,你小心点吧。”

    “呃……是吗?”我有些意外田甜会这么说。

    我觉得头皮有些发麻,讪讪道:“不会吧?我原来是统筹到光明的。但老魏说光明是老校,发展前景不大,健平的规模大,教育集团下属的学校也多,对年轻老师的成长有利。”

    田甜笑了笑说:“他这话也是没错。不过,我觉得没这么简单吧。老魏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了解。”

    我愣了愣,我心想我不了解啊。当时老魏介绍我去健平的时候,还觉得他人怪好的嘞。

    “那你说他是什么人?”我问田甜。

    田甜轻哼了一声说:“他是唯利是图的人。”

    我尴尬地笑了笑:“哦?是吗?”

    “你在机构里跟他同事这么久了,就没听说过什么?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从市北跳槽到健平的?”

    “这里面还有故事呢?”我只是顺着田甜的意思说,可心里已经是直打鼓了。

    “收了家长的红包!”田甜语气肯定地说,“上海确实是大,但教育圈子也不算大,无论是民办的还是公办的,只要是当了老师,群里交流来交流去的,就是那些个绯闻。我们原来机构里不也有在市北的老师过来兼职赚外快的吗?我比你入行早,那时候老师在机构兼职管的不怎么严,她一来二去跟我熟了,告诉我的。”

    “你消息真灵通。”我违心的说,此刻我都有些希望她赶紧结束通话了。

    田甜似乎意犹未尽,接着说道:“司葭,我只是提醒你。说不定老魏确实是好心把你介绍到健平的,至于收红包这种事,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很多老师都收的。老魏之所以被爆料出来,那是因为他在教师节前夕公然暗示学生,他那个班正好有个奇葩学生,他告诉家长说老师说要同学们在教师节的当天对老师的教育之恩有所表示,学生家长也是个奇葩家长,就把这事儿给捅给了教育局。”

    说到这里,田甜轻笑了一下,说:“说是说的隐晦,但意思就是那个意思。这个老魏也是想钱想疯了,他以为现在的学生还像以前一样啊。社会上那套可懂得比老师多。还反过来制裁老师嘞。”

    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今天这通电话已经让我承受了太多。

    “现在当老师确实是难,说话真得小心点儿。”我附和道。

    “好了,司葭,我就是提醒一下你。也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田甜,谢谢你啊。”我违心的说。

    田甜说:“我们俩谁跟谁啊,你客气啥呢。”

    挂了电话,我一脸愁容地坐在床铺旁,满心都是说不出的滋味。

    洗完澡进屋的胡之菲推了我一把,说:“司葭你发什么呆啊?今天就跳了个踏板操就把你给练蒙了?”

    “没有啊。”我一脸疲惫对着胡之菲,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就是有点烦。”

    “说来听听。”胡之菲眼睛一亮,她也八卦,但她的八卦和田甜比较不同,她是喜欢听别人的难处然后给出解决方案,而有一些人是纯属喜欢嚼口舌。

    等等。我突然想到刚才是用了“嚼口舌”这个词。

    我躺在床上,把刚才电话里的内容和胡之菲说了一遍。

    胡之菲说了一句:“所以,我就不喜欢和同性交朋友。你除外哦。”

    她看看我说:“司葭你有没有觉得,女人啊,就是小心眼,爱说闲话。”

    “也不是所有的女人吧。”我翻了个身,我难过的缘故是,我之前觉得自己和田甜的关系挺好的,既然合得来,性格应该也有相似之处,但刚才一番话下来,我便觉得我们俩还是不大一样的。

    她让我想到了傅恒的母亲,她们都用了充满暗示的句子:“当然,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也有可能老魏是出于好心……”而傅恒的母亲则说:“你能考上编制是你自己的本事,和我没关系……”

    听上去像是好话,可怎么这么让人不舒服呢。

    胡之菲在我耳畔总结陈词道:“说人是非者必是是非人。”

    我咬了咬嘴唇,想起自己借给田甜的一万五,又想起田甜热情地在楼下迎接我,又想到她为了给我占座和那个胖男人吵架,又想到了她抱着我哭……

    我突然发现我并不讨厌工作,我烦恼的是职场上的那些人际关系……

    这是我第一次生出这样的念头,在此后的一年里,我多次产生这样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