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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就挂掉的我决定先变成猫 第184章 微茫的善意

    叶简兮默默推给沈行露一壶酒:“为什么是赌坊?”

    “因为赌坊势力大,三教九流的门路都有,且很喜欢买人。”沈行露平静道,“尤其喜欢买未满十八岁的少年人。”

    荧惑一道,乃是铸造、艺术、雕琢之路。

    对人的雕琢,难道不是一条道路?

    正因为如此,“赌人”在南楚,才尤为盛行。

    “一旦卖进赌坊,就是亲缘前尘俱断。”

    “若是觉醒,当然稳赚不赔。”

    “若是没觉醒,就按照资质,分门别类,介绍一些‘很有前途’的工作。”

    “从给人背锅的死刑犯,到做假账的账房,以及刺探、暗杀、色诱……灰色的产业链,都在赌坊集中。”

    偌大南都,当然不缺黑暗。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

    她一介学生,接触不到,只能将自己卖给赌坊。

    十八岁的沈行露,吃完一碗汤粉后,从外婆家所在的小巷,走回了她和母亲居住的风月之地,走进了一家赌坊。

    “我想见你们的老板。”

    这片区域的赌坊数不胜数,但她唯独选了这一家。

    因为她曾听母亲,以及那些可怜的阿姨们提到过,这家赌坊的老板,性别男,性取向为男。

    赌坊的打手们,性取向基本也为男。

    妓女们赚不到他们的钱,却也不会被他们折磨。

    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换做其他老板,说不定第一眼看见的,是我还算可以的脸。”

    沈行露掐灭了手中的烟。

    “但一个取向为男的老板,会不会透过我的外表,看到我的内在呢?”

    十八岁的沈行露,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很天真,也知道自己这个选择是豪赌。

    可她还是毅然决然地求见赌坊的老板,最终站在那个苍白修长的男人面前。

    她第一次见到这么美丽,也这么丑陋的人。

    哪怕已经上了年纪,依旧发似漆染,肌肤若雪,唇若花瓣,身如修竹,让人无法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但他的脸上,却有一个覆盖大半张脸的伤痕,就像是狰狞的鬼面。

    光看一眼,就让人心悸至极。

    一半如仙人,一半似恶鬼。

    沈行露不知哪来的勇气,凝视着对方的眼睛,推销自己:“虽然我已经过了十八岁,无法修行,但这不影响我的头脑和能力。”

    “我的成绩在学校是第一。”

    “尤其擅长术数。”

    她天花乱坠说了一大堆,对方静静听完,才道:“你想利用自己的术数天赋,给我们当账房。”

    做黑账、假账,参与洗钱。

    沈行露没料到他竟然会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却毅然点头:“对。”

    “账房之位,极其重要,必须是极其信任,不会背叛的人。”

    不等她发誓,男人已经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我不会相信虚无缥缈的承诺和誓言,我只相信仪式。”

    “会先和你签订主仆契约,再让你用最快的速度怀孕,生下孩子,再将孩子用仪式保存。”

    “孩子的脐带,是控制母亲的枷锁,能确保母亲绝无法脱离一定范围。”

    “母子的联系,能反向控制母亲,确保你试图反抗的时候,就将殒命。”

    “这还只是最基础的效忠方式。”

    “就算这样,你也要将自己卖给我吗?”

    他的神情极为平淡,就像说着今天天气不错。

    但他们都清楚,所谓的“最快速度怀孕”,绝不会是什么温柔体贴的话语,很可能是无尽的梦魇。

    沈行露确实犹豫了一瞬。

    女性本能的自尊,在做最后的挣扎和反抗。

    却也只有一瞬。

    她望向男人,脸上只有决绝:“你是第一个对我提到‘仪式’的人。”

    修行、仪式、太虚、超凡。

    所有人都耳熟能详的词汇,却好像天上的太阳。

    与芸芸众生息息相关,对他们而言,却看不见,摸不着。

    就算她成了黑账账房又如何,哪怕拿着数不尽的罪案资料,就能扳倒敌人吗?

    她没有信心。

    但修行者可以。

    超凡的仪式,动辄毁家灭门。

    平日提起来都胆寒的词句,此时却成了她最后的希望。

    眼前的男人,是她唯一一个见过,切切实实,对“修行”有所了解的人。

    为了得到复仇的力量,哪怕卖掉自己的一生,都在所不惜。

    男人凝视着她的眼神,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道:“我给你做个假身份,再给你一笔钱,你去其他城市,随便开个什么店吧!”

    “好好过这一生,太太平平的,不要把这条命搭上。”

    “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才是真的辜负了你母亲的期望。”

    沈行露惊讶:“您认识我娘?”

    “听过。”男人淡淡道,“你们在这条街上很有名。”

    为了将女儿供出来,不惜出卖身体的母亲。

    从来没有嫌弃母亲的职业,拼命苦读,成绩优异的女儿。

    有人羡,有人恨,有人憎。

    盼着沈行露出头,仿佛连带着自己那份希望,也一起飞向高空。

    又恨着沈行露出头,恨不得大家一起在污泥里,就这么沉沦下去。

    听见男人的话语,沈行露忽然就明白,为什么区区一个小姑娘想要卖身,没被打手拖下去,而是真的见到了老板。

    又为什么早已在灰色世界摸爬滚打,理论上该有颗铁石心肠的老板,会赠予她微茫的善意,试图用黑暗和恐怖将她吓退。

    而不是坑蒙拐骗,将她拿下。

    意识到自己确实选对了人,沈行露还想继续为自己争取,却晕了过去。

    灵魂上升到太虚。

    “很多年后,我才知道,我们学校的那个地窖,实际上是一个秘境的入口之一。”

    “我在昏迷的那几天里,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进了那个秘境,导致我身体的时间流逝,和外界的时间流逝,产生了一定差异。”

    “七个时辰。”

    “这就是我被静止、被推迟的时间。”

    所以,她觉醒的最后期限,是诞生之日、之时的十八年,再加七个时辰。

    没有人知道,这七个时辰,是决定她生死的时间。

    如果没有头发花白的老板娘,那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

    她应该会选择撞死在监察司门口,以性命来控诉此世的不公。

    “等我醒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个男人神色很复杂地看着我,好半天才说,‘我不知你有怎样的奇遇,才能推迟几个时辰觉醒’。”

    “但这对你来说,是天大的幸运。”

    男人指着自己的鬼面,平静道:“他们有足够的经验,应对刚刚觉醒的修行者,将复仇掐灭在摇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