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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就挂掉的我决定先变成猫 第233章 自困

    “我难道不该逃跑吗?”刘菁反问。

    小时候,她的母亲,会因为父亲给她布置的课业太过繁重,据理力争,说“她这么小,身体最重要”。

    因为教育理念的分歧,他们差点离婚。

    可随着弟弟妹妹们的接连出生,母亲就像被困在了家里。

    虽然他们家不缺仆人,可主人与仆人之间的猫鼠游戏永远在持续。

    为了让孩子不哭闹,奶娘和侍女敢偷偷打骂小主人,威逼恐吓他们不要出声,甚至敢喂婴儿喝不知道哪里求来的符水。

    必须要有一个人盯着他们。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母亲该做的事情。

    久而久之,母亲的人生里就只剩下抱怨、顺从、愤怒,父亲的一举一动牵动她的喜怒哀乐。

    她变成了一抹影子,一个名为“刘家家主夫人”的摆设,一个再也不敢提离婚的,面目模糊的女性。

    “人人都说她命好,夫妻恩爱,儿女绕膝,个个孝顺有加。”

    “我只觉得恐惧。”

    “小时候那个鲜亮明快的母亲,真的存在吗?”

    “是不是我记忆出了问题,那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影?”

    刘菁像是在问祁寒,又像是在呐喊,在宣泄某些沉淀许久的情绪。

    “我用二十年的时间,亲眼目睹了一场漫长的,以爱为名的谋杀。”

    “我怎么能不逃跑?”

    “我怎愿意去做下一个摆在供桌上的祭品?”

    祁寒平静反问:“那你成功逃走了吗?”

    灵青虞听到这里,轻轻叹气。

    刘菁无法忍受这样的质疑,怒道:“我假死成功,离开了这恐怖的家,我——”

    “你投靠了南楚大郡主。”祁寒打断了刘菁的情绪宣泄,“成了她的手下。”

    灵青虞“咦”了一下,好奇地问祁寒:“你从哪知道的消息?”

    “猜的。”

    对祁寒而言,这是一道简单到根本不需要花费时间的推理题。

    叶弦见证了祁婉大闹婚宴,以他的记性,自然扫一眼就把宾客们记了个熟,更不会落下关键的新人双方。

    所以,叶弦很轻易就知道,新娘来自南楚大世子妃的家族。

    他把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诉了祁寒。

    再联系这次的情报,祁寒很容易就得出结论,刘菁试图通过沈歌和李公子的事情,破坏吴家和大世子妃家族的联姻。

    当然,这只是表象。

    涉及到这种级别的联姻,别说是风流韵事,就算是人死了,那也要换人继续。

    刘菁当然不会这么天真,她真实的目的,是希望家族震怒于她的“不识抬举”,将她处理掉。

    “沈小姐没办法割舍父母深恩,阁下亦然。”

    “但你又想要出逃、必须出逃。”

    “内心撕扯的结果,就是你必须获取道德上的优势。”

    “不是我主动想跑,我给过他们机会了,是他们抛弃了我。”

    “他们不够爱我,他们只是利用我。”

    “唯有‘确认’了这个结论,你才能理直气壮地舍下一切,远走高飞。”

    这才是祁寒判断,刘菁一直都对父母的教导深信不疑的原因。

    如果一个人认为自己的想法才是对的,那她根本就不用强行让自己占据道德制高点,以获取内心的安宁。

    唯有自己都不够心安理得,才必须用这种方式说服自己。

    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即便要暗害他人,也在所不惜。

    “你的肉身虽然出逃,内心却依旧被他们灌输的理念困住,潜意识里一直在和父母较劲。”

    “你要证明他们说的是错的,你要成功给他们看,让他们后悔对你的错误安排,乃至对你的放弃。”

    “既然是这种和父母隔空打擂台的思路,那你的选择就寥寥无几。”

    “吴家攀上了大世子,才有今日风光,并让你的父母下定决心,要把你嫁给男修行者当妾室。”

    “所以,你只会选一个权势、地位、身份都和大世子相差无几的女修行者,去当她的属下。”

    “作为普通人,其他几境的强大修行者,你很难碰到,范围局限于南楚。”

    “南楚王府只有两位郡主够你的标准。”

    “但二郡主与大世子年纪相差太多,没有太大恩怨,不会插手这种容易惹误会的事情。”

    “只有大郡主,她和大世子年纪相仿,彼此争斗已久,宿怨极深,乐得为了区区热闹,就插手此事。”

    刘菁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牙齿打颤,就像被暴露在阳光下的雪花,随时会被融化:“你以为,光凭你三言两语,就能断定我的一生——”

    “我当然可以。”

    祁寒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很难猜测的东西。

    若非通关需求,很大概率是必须将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剖析清楚,他压根不会说这么多话。

    “只凭意气之争和区区利益,就愿意收下你的人,将来也会因情绪和利益,将你舍弃。”

    “祁婉大闹婚宴,让此事人尽皆知,大郡主就已经对你有意见了。”

    “但如果你当时还算得力,她为了不让下属们寒心,便不会舍弃你,反会更加重用你。”

    “可一旦祁婉成功推门,人人都觉得,为了一个凡人下属得罪玉阙境不划算,大郡主保你到现在,已经仁至义尽。”

    “昔日父母对你说的话,就将成为现实。”

    如果大郡主是男人,她是大郡主的妾室,又生下了孩子,大郡主绝不会这么轻易就将她舍弃。

    因为孩子不仅仅是孩子,也是面子。

    同为玉阙境,我还是王族。

    你为复仇穷追猛打,现在都要弄死我的妾室,我孩子的母亲。

    若就这么怂了,我的面子往哪里搁?

    可刘菁和大郡主没有这层关系,她们只是上下级。

    正如老板裁员的时候,不会顾忌员工一旦丢了这份工作,是不是会影响一家老小的生计一样。

    大郡主舍弃刘菁的时候,也不会管她的未来命运。

    费尽一生和父母较劲,想要证明他们说得是错的。

    到头来,每一句话都成了真。

    “走到这一步,唯死而已。”

    刘菁怔怔地看着祁寒,许久的沉默后,忽然身体不断颤抖,弯下了腰,疯狂大笑,笑出了眼泪。

    “这就是修行者吗?”

    “你们的存在,简直像天生的嘲讽,用最有力的事实告诉我们,普通人的一生,就是这么毫无价值的东西。”

    “我困于其中,一生不得解脱的命运,对你们来说,却如此简单而清晰。”

    她曾无比怨恨苍天,为何不让自己觉醒。

    可如果这就是修行者的实力,那她确实服气。

    灵青虞轻叹一声,不知该不该告诉刘菁一个更残忍的事实,就听见叶弦开口:“这位刘小姐——”

    “你本来也可以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