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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香 第78章 黄道吉日

    虽然疲惫,但想起盛愿谢云霆脸上还是柔和了不少。

    这次官家让他来算幽州当地的赋税,正好谢家的良田大多也在这儿,趁着人在这,把账目一起查清,也省的交出去后谢云笙还要再费心思劳累。

    “若是大少爷不同意呢,还有府里那个……”

    连春日宴都敢行刺,十五并不认为他家主子这次拿出所有筹码只为了一个丫鬟,就能让上官氏放弃成见。

    “大不了孑然一身。天大地大,自然有我和她的容身之所。谢家的规矩多,到底束了她的性子。”

    谢云霆手上整理的动作缓了缓,说这话时平静的就像要放弃的不过路边随便捡起的一块石头。

    只有谈起盛愿时,唇角噙着笑。

    “就为了一个丫鬟?”

    “就为了一个丫鬟,你错了。”

    比起十五的惊呼,谢云霆复述一遍的语气格外冷静。

    哪里只是一个丫鬟的事。

    他这么多年为的就是和谢府有个了结,为了谢云笙的身子也要有个了结。

    只是盛愿正好掺和进谢家的漩涡里。

    “算算他们回府也应当休整好了,早定问清楚宫里定下女夷游街的日子。”

    那日水祭的祝舞他只能躲在暗处,等游街时他要光明正大的站在人前。

    “也不知那丫头有没有看到树下我留的东西,又会是是什么表情。”

    半天没等来回应,一抬头十五欲言又止。

    谢云霆垂下眼帘,对他要说什么早已了然于心。

    “这些年,我为的是什么,旁人或许还有猜测,你是最明白我的。”

    十五默了默。

    转身在一旁帮他整理。

    ……

    盛愿这一昏,睡了两日才醒过来。

    睁着眼看着顶上红色的软缎纱帐怔楞的半天只觉得眼熟。

    等嗅到那股子药香才恍然大悟,她正躺在谢云笙的床榻上,正是刚入府那晚,只是这次睁开眼站在床边含笑的人变成了谢云笙。

    “终于醒了,喝口清粥。”

    按住了她想要起身的动作。

    盛愿垂目看着花递到眼前的小碗,清粥只有十几粒长庚米,却弥漫着浓烈的香气,粥的上头凝着一层粥油撒了些去年存下的桂花酿,十分诱人。

    抿了一口,盛愿干渴的喉咙终于得到滋润,哑着声音轻声问道:“奴婢唐突了怎么睡在您的床了。”

    她就记得被主母用杯子砸在头上,然后求饶的事。

    蓦然想起惹起这祸事的那一袋子东西。

    依旧有些唏嘘。

    想起额头的伤,刚抬起手就被谢云笙按下。

    “别碰,小心留疤。”

    和谢云霆的温热不同他的掌心一贯很凉,按下后也没第一时间挪开,反而盯着她沉默。

    盛愿有些异样,正巧屋外有人叩门。

    谢云笙微微敛目,“进来。”

    但覆在盛愿手上的掌心并没有挪开。

    安嬷嬷进来第一时间也瞧见了,若无其事的若开眼:“盛愿丫头醒了就好。”顿了顿,冲着谢云笙行礼恭敬道:“主母那儿,想等盛愿姑娘醒了再问一问话。”

    盛愿下意识瑟缩了一下,立刻被谢云笙察觉,改为轻轻攥着她的手心,以此想给她些安慰。

    “她刚醒,晚些再去。”

    安嬷嬷摇头:“主母的意思是,醒来后立刻去见。”见谢云笙露出冷意,又急忙补着话:“若大少爷想要盛愿姑娘平安无事,想让您母亲松口答应,就让她去见见吧。”

    等站在正厅外,盛愿低头看着脚下的绣鞋,总觉得好似有什么事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了。

    抬头看着跟着她一起过来的谢云笙:“大少爷,主母找奴婢还是为了那日的事儿?”

    谢云笙手上的玉杖紧了紧,沉吟片刻后才摇头:“她问什么,你如实说就是了。有我在。”

    话音刚落,安嬷嬷就出来请人进去。

    比起那日见到的上官氏,今日一见脸色比盛愿受了伤的人还要差。

    执着玉轮滚着脸颊,头上还带着挡风的帽子,就连香炉里燃的都换成了安神香,倚靠在贵妃榻上闭着目。

    盛愿福了福身,按着上衣的纽扣没说话,手指捏得发白。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这些问题入府那日她都一一在记事簿那留过档的,盛愿虽奇怪还是咽了咽嗓子,轻声道:“奴婢自幼没见过生父,母亲三个月前病逝,养父把我卖进窑子里也就断了联系。”

    “何时开始没喝我赏给你的药?”

    这问题让盛愿愣了愣。

    “奴婢日日都有喝。”

    甚至到春日宴那几日,也喝了药。

    这是出府前主母特意让她过去交代的。

    “只是在外面煮药不方便,大少爷就给了我这丸药,说是一样的方子。一粒一粒就行了。”

    说起这药丸,盛愿没敢说,谢云笙给她换的药比那黑乎乎的药汁好多了,这丸药吃起来甜滋滋的,还有股子桂花味。

    这话和谢云笙那日说的一样,安嬷嬷点了点头。

    接过那瓶子倒在主母面前,一颗颗的分明是去年十月府里做的桂花糖丸。

    一时间也不知该说盛愿是单纯还是愚蠢,主子随便糊弄一句就都信了。

    安嬷嬷沉声道:“你的籍契从前说了半年后落户,但如今你也算遇着好事选中女夷,宫中给你转籍,算不得贱奴了,只是日后,切勿谈论起你是如何进府的,不管谁说问,都只说农家卖身的孤女,是谢家看你可怜买了你,看你是个乖巧的让你伺候大少爷,切勿提起窑子半个字。不然,我亲手拔了你的舌头。”

    盛愿瑟缩了下。

    有些不懂明明买她进府时,特意从窑子选的人,怎么如今却让她隐瞒起这事。

    见安嬷嬷语气实在骇人,盛愿捂着狂跳的心,点头。

    她还想要自己的舌头,更何况,她也不是脑子不好使,到处告诉人家自己那不堪的来历,春梅嗤和小八那样的讥笑,她早就听腻了。

    “这两日我让人翻了府里的黄历,下月初五是个好日子,把事办了吧。”

    落了话,上官氏连一眼都不想多看她,直叫人请谢云笙带着她出去。

    盛愿晕头转向的不懂今日的问话到底是什么用意,见府里的下人一个个捏着张写着字的纸排着队往账房处走,见着她一个个低着头目光躲闪。

    更是奇怪。

    一阵风将账房里刚出来的丫鬟手里捏着的纸飞了出来,正好落在她脚下。

    盛愿低头捡起,只来得及看一眼,就见着其中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其中。

    那丫鬟上前夺走纸还不忘眼里瞥着她的小腹。

    红彤彤的眼像是刚哭过,正好被盛愿认出是春梅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