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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之帝玛塔的夏天 第28章 在脏洞的古安

    头领部落的上空飘荡着族人们对泰拉逽的鼓舞。在另一方向朶帐内的穆仲夏都听到了。这样直接的情感,令他都不由为之感动。

    即便如泰瑟尔这样外在冰冷的帝玛塔男人,内心其实也有着与亚罕冻原截然不同的火热吧。

    这边,泰拉逽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穆仲夏在双拐手柄和支撑处都包裹了厚厚的兽皮,更便于使用。

    有人喊:“泰瑟尔,我拿50根兽骨给我阿父也换一副拐杖!”

    “泰瑟尔!我也拿50根兽骨,给我弟弟换一副!”

    “泰瑟尔!我……”

    这一副拐杖不仅让泰拉逽获得了重生,更令部落内与他情况相似的族人都看到了重生的希望。

    缪什卡抬手,周遭安静了下来。

    部落需要拐杖的人很多,可穆仲夏只有一个。泰瑟尔不舍得劳累自己的拿笯,并没有当场答应,只说等雪季他不外出时再说。

    缪什卡和大巫都没有出声,泰瑟尔这么说了,大家也不好为难他,不过这挡不住那些需要拐杖的族人看向泰瑟尔的火辣眼神。

    看到阿父能站起来了,耶合跟着姆妈又哭又笑。还太小的她不明白这副拐杖对阿父的意义,她单纯地为阿父能站起来而高兴,也单纯的因姆妈的眼泪而哭泣。

    人声鼎沸中,泰瑟尔转身安静地离开,身影逐渐消失在夜幕的拥挤人群中。泰拉逽发现了泰瑟尔的离开,他的心情复杂极了。但这份情绪中,有着他对泰瑟尔由衷的感激。

    泰瑟尔回来的时候穆仲夏已经做好了鸡笼,两只野鸡都丢进去了。种植槽内一片欣欣向荣,等蔬菜都长成,吃不完的菜叶子就可以拿来喂鸡了。

    外面的喧嚣仍没有停止的迹象。朶帐内的两人却已洗漱干净准备休息了。

    依偎在一起的两人躺在被窝里聊天。泰瑟尔一整天都在外狩猎,穆仲夏也没闲着。这一刻却是两人这一天难得的温情时间。

    穆仲夏问泰瑟尔今天打了多少猎物,都以什么种类的猎物为主。泰瑟尔问他今天吃了什么,有没有累到。

    “雪季就没有猎物了吗?”

    穆仲夏很少出门,也能察觉得到对于雪季,即便是帝玛塔人也是格外慎重,似乎雪季的到来就意味着食物的短缺。但即便是雪季,应该也有野兽出没的吧。

    泰瑟尔揽着穆仲夏的手臂用力,沉默了良久才只是说:“雪季有荒兽入侵,部落的战士要‘驱赶’荒兽,没有时间狩猎。”

    “荒兽入侵?很多吗?”

    “嗯……”

    穆仲夏等着对方继续说明,搂着他的人却突然一个翻身把他压在了身下。直到穆仲夏的意识陷入沉寂,他也没等来泰瑟尔的进一步解释。

    鸡鸣时分,一个个朶帐内有了动静,部落的清晨依然如往日的每一天那样,由外出的男人们开启一日的忙碌。

    穆仲夏睡醒时,早已带着木宰出门的泰瑟尔也迎来了他今日的第一场休息。忙碌了一上午,才到了狩猎队的第一餐时间。

    天越来越冷,猎物便越来越少。狩猎的男人们也相应地多带些干粮,减少对猎物的消耗。泰瑟尔从战马身上拿下来一个兽皮袋子,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

    他是鹰王,又是狩猎队的绝对主力,用餐时可以享受别人的服务,诸如不需要亲自处理猎物和烤肉。

    篝火上烤着的都是小型的猎物,大型猎物要带回部落。距离泰瑟尔不远的地方就烤着一只野鸡。不过泰瑟尔对烤野鸡明显没太多的食欲,一眼都没往那边多瞧,低着头从袋子里往外掏东西。

    所有人都盯着他,每次外出带餐的泰瑟尔绝对是休息时的一道风景线,就是木宰都停止了进食。

    两个术法食盒,其中一个里面装着干面条。泰瑟尔按照拿笯的交代,倒了些水在干面条上,又从皮袋里掏出一个带盖子的石晶碗,打开。

    有人下意识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泰瑟尔每次带来的食物看着都很好吃,不知他(鹰王)今天带来的是什么。还有他拿出来的那两个“小盒子”,是术法盒子吧?

    泰瑟尔心无旁骛地把碗里的臊子均匀地倒在面条上,再扣上食盒的盖子,把刻度拧到3,按下启动术法石。

    有人摸到了他的身边:“泰瑟尔,这是什么?”

    是图拉森。

    又有人摸了过来,是汗巴纳。

    泰瑟尔面无表情地说出令人嫉妒得恨不得锤死他的话:

    “我的拿笯给我‘准备’的术法食盒,食盒里是他给我做的面条。”

    一边说,他还一边在一众嫉妒的凝视下,把几片火腿放入另一个术法食盒里,倒入水,盖上盖子。启动,煮汤。

    图拉森:“泰瑟尔,你太过分了!”

    泰瑟尔眼皮都不抬。

    汗巴纳:“面条是什么?”

    泰瑟尔:“面粉做的。”

    “……”

    烤肉的香味开始飘散,却没有人去翻面儿。泰瑟尔的臊子焖面熟得快,他已经在一边吃面一边喝汤了。可他们只能啃几口干硬的饼子,吃一些油腻腻的烤肉!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泰瑟尔在野外享受着堪比贵族的生活,部落里的穆仲夏懒洋洋地吃了碗麦片粥加一根烤香肠。

    第一批制作的香肠已经可以食用了。穆仲夏让阿必沃都收了,暂时放在奶酪朶帐里。天冷,奶酪朶帐又需要保持通风,香肠放那边不怕坏。

    填饱了肚子,穆仲夏揉了一块面团,放进一个小碗里就搁在取暖器旁,等着发酵成面起子。有了面起子就可以蒸馒头、做花卷,做更软和的饼子了。

    ※

    暖季已至尾声,泰瑟尔每天早出晚归地打猎。穆仲夏带着阿必沃和阿蒙达做奶酪,做面食。古安要处理她自己和姆妈分得的食物,为两人的雪季做准备,最近都没法过来。

    当一片雪花落在穆仲夏的鼻尖上时,雪季来了。

    雪落,帝玛塔人就不打猎了,而是去河里网鱼。亚罕是冻原,却有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湖泊。之所以数不清,是帝玛塔人从来没有去统计过。

    仅头领部落的范围内,据泰瑟尔说就有大小上百个湖泊。这些湖泊保障了帝玛塔人对水源的需求,也在一定程度上提供了帝玛塔人雪季的食物。

    而亚罕的五个部落实则也是依湖泊来形成建立的。

    每一个部落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一个超大湖泊。第三部落拥有的湖泊叫环枢湖,距离头领朶帐骑马要半天的距离,不算远,也是为了安全考虑。

    雪季来临,意味着食物更容易储存。帝玛塔人不喜欢吃鱼,暖季时他们也不会网鱼。雪季中后期整个大地都是冰冻状态,他们也难以砸开厚厚的冰层去捕鱼。

    只有雪季刚刚来临,湖面还没有被冻住时他们才会去,为的也是增加雪季的食物储备。可想而知,亚罕冻原湖泊里的鱼长得会有多肥美。

    每年的这个时候,外出网鱼的大人都会带上孩子们,这也是部落的孩子们一年一度最高兴的野外玩耍时间。

    阿必沃和阿蒙达为了这一次捕鱼也是早早就开始准备了,特别是阿蒙达。平时他很少会出部落,每年雪季的捕鱼期都是他最高兴的时候。

    穆仲夏前一晚准备好了父子三人今天要带的便当,早上鸡鸣时目送三人出门,木宰今天不去。他的发情期快到了,最近心情不好,泰瑟尔让他在家休息。

    对此,木宰表现得比要出门的阿必沃和阿蒙达还要兴奋。

    捕鱼的大部队出发了。穆仲夏揉揉木宰的脑袋准备回朶帐,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个人,他驻足看去。

    泰拉逽拄着双拐,耶合跟在他身边,手里抱着一个小盆子。父女俩在说话,途中遇到的族人都热情地跟泰拉逽打招呼,泰拉逽笑着一一回应。

    似乎是察觉到了穆仲夏这边的注视,泰拉逽看了过来,他先是一愣,随后对穆仲夏微微地一弯身。

    穆仲夏朝对方点了下头,没有特别微笑——要避嫌——就带着木宰进了朶帐。

    从左右象王的领地回来的汗巴纳和苏旺比也带回来许多坏掉的术法物品,图拉森又从头领部落这边收集了一些过来,穆仲夏近期的计划都是在家“做手工”。

    也因此,他不得不又腾出一个术宝箱装这些术法物品。其中三分之一还可以修复后继续使用,另外的穆仲夏打算全部分解后做成新的术法物品。

    穆仲夏今天打算做几个术法暖手宝,再对能修复的术法物品进行维修。也不是多么着急的事,他慢慢来就是。

    头领、图拉森、汗巴纳、苏旺比、泰拉逽那边,情分也好,为了他和泰瑟尔在部落日后的稳定生活也罢,送暖手宝或取暖器过去都是需要的。

    他和泰瑟尔用取暖器取暖,泰瑟尔的亲生父亲和朋友兄弟却只能靠烧粪来抵御严寒,这说不过去。

    他机械师的身份不可能一直瞒得下去的,不如大方一些。尽管穆仲夏自认自己只是一个半吊子机械师。

    穆仲夏工作,木宰安静地趴在一旁,眼睛却是盯着10号术法冷藏箱,他的专属罐头都在里头呢。

    木宰舔舔嘴,虽然两天才能吃到一瓶有些不爽,但今天是可以吃罐头的日子~

    工作了大半天,做好了三个术法暖手宝,穆仲夏才反应过来哪不对劲,古安呢?泰瑟尔把阿必沃、阿蒙达带走了,古安怎么都会过来一趟才是。

    可都这会儿了,都不见古安,这不正常。毕竟前两天古安还说捕鱼期间她会过来帮忙的。

    给做好的术法暖手宝打好术法阵,装上白色术法石,使用了一下确定可以发热,越想越不对劲儿的穆仲夏放下了暖手宝。

    穿好外出服,把自己裹严实了,揣了两个术法暖手宝穆仲夏出了朶帐,木宰起身跟上。

    穆仲夏去找古安,途中见到他的人都一脸恭敬地向他问好,穆仲夏礼貌地一一回应。来到这里两个多月了,他认识的人也没几个,这也跟他不经常出门有关。

    雪季到了,他穿得跟球一样,部落里的人也不过是衣裳多了袖子,短裤变成长裤,却仍是单薄的一件。

    哪像他,全身裹得只露出一双眼睛。帝玛塔人习惯了雪季冻原的大风,他不行。风吹过来他的鼻子就先受不了了。

    木宰知道古安的朶帐在哪里,穆仲夏也就不用问路。

    到了古安和拜热的朶帐外,穆仲夏喊:“古安?”

    朶帐里没有动静,穆仲夏心想不会是不在吧?

    这时候,朶帐的帘子掀开,穆仲夏立刻喊:“姆妈。”

    拜热的一张老脸皱得犹如干橘子皮,但看着穆仲夏的眼神却是温暖亲善的。

    她开口问:“你找古安有事吗?她这几天不方便,不在朶帐。”

    不方便?

    穆仲夏问:“姆妈,古安不方便什么?她在哪?我去找她。”

    不方便他理解,但不方便却几天都不在朶帐,这就奇怪了。

    拜热似乎有难言之隐,支支吾吾的。

    穆仲夏不禁担心了,追问:“姆妈,古安怎么了?泰瑟尔忙着捕鱼,古安的事都可以跟我说的。”

    拜热心里又一次感慨,雪神保佑泰瑟尔能拥有如此善良的伊甸拿笯。

    干枯的双手在衣摆上蹭来蹭去,她含糊其词道:“女人总有时候会不干净……

    她这几天都在脏洞……等她没事了,就回来了。”

    穆仲夏露在外的双眼瞪大,心里咯噔一声。作为未来世界的成年男人,他听出了拜热话中的意思。

    压下某种上头的热气,他点点头:“好,我知道了。姆妈,这个给您,我回去了。”

    把一个暖手宝塞到拜热怀里,穆仲夏甚至忘了解释这个怎么用,转身带着木宰大步离开。

    拜热在穆仲夏走远后才低头看手里的东西。翻来覆去几次,她也没弄明白。应该是术法物品,上面有术法阵,术法阵的中心是一颗白色的术法石。

    拜热想了想,拿着这个奇怪往头领朶帐去了。

    穆仲夏回到朶帐后直接打开了1号术宝箱,从里面拿出一大包的丝纸。又拿了一盒麦片,拿了两个花卷放进饭盒,再一个术法热水壶,还有一条毯子,一股脑装进一个大兽皮袋里。

    摸摸木宰的脑袋,穆仲夏说:“木宰,带我去找古安,去脏洞。”

    “嗷~”

    在穆仲夏曾经学过的历史中。在人类的文明还处于愚昧落后期,无论是哪个国家,女人每个月不方便的那几天都被视为脏污、不详。

    甚至刚生育了孩子的女人,也被认为会给男人带来祸事。

    在穆希的记忆里,他却是没有翻出过这样的印象的。这说明伊甸很可能没有这样的陋习,毕竟他年幼时身边有一个凡露丝,上学后身边也不乏女老师、女同学。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帝玛塔人是有这样的陋习的!

    天这么冷,女孩子生理期已经很难过了,还要被赶去什么所谓的“脏洞”。穆仲夏心疼得厉害,又很生气,又说不清该气谁。

    他不知道泰瑟尔忌讳不忌讳,也或者古安自己都认为这是脏污是不祥的,他不会强行把古安带回来,但也绝不能让古安待在什么脏洞!

    木宰带着穆仲夏往部落外走,穆仲夏走慢,还背着一个大包。木宰索性趴下,尾巴甩甩穆仲夏,让他骑上来。

    穆仲夏确认了半天才明白木宰的意思,他爬到木宰身上,跨坐好,单手抓牢木宰后脖子处的皮肉。木宰的速度快了起来。

    穆仲夏突然骑着木宰一副要出去的架势。还在和拜热一起研究术法物品的缪什卡得到消息后马上命苏旺比跟上去,问问他要去做什么。

    木宰显然知道所谓的脏洞在哪里,目标明确,步伐不停。只是因为没有马鞍一类的东西,穆仲夏骑在木宰的背上要保持平衡稳定也很是辛苦。

    “泰瑟尔的拿笯!”

    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穆仲夏拍拍泰瑟尔,在对方停下后他回头,是个熟人。说是熟人,也只是脸熟。

    大家一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穆仲夏。叫名字,似乎很失礼,也感觉不合适。平时大家也没机会叫,这时候苏旺比也只想到了这个称呼。

    穆仲夏顾不得窘迫,他也清楚这里的人们对于他的那种复杂的心理。

    苏旺比追上来,问:“您这是要出去吗?要做什么,或需要什么您都可以交代给我。”

    穆仲夏很直接地说:“我要去脏洞找古安。”

    苏旺比马上道:“那里男人不能去的。”

    穆仲夏:“我是泰瑟尔的拿笯,没关系的。我就只是去看看她,不进去。”

    作为拿笯,穆仲夏似乎确实不需要像他们那样避讳。

    深思一番后,苏旺比道:“你把东西给我,我帮你拿。这样你可以抱着木宰的脖子,不会摔下来。”

    “谢谢。”

    穆仲夏是泰瑟尔的拿笯,苏旺比不能让对方骑他的战马。

    穆仲夏把袋子交给苏旺比,双手圈住木宰的脖子,这样确实轻松许多,木宰立刻窜了出去。苏旺比策马跟上。

    木宰一直跑到聚居地外围的耕田边上了还没到,穆仲夏的脸色怎么也挂不住了。只是他裹得严实,苏旺比看不出来。

    跑过耕田,跑上耕田后的一个山坡,木宰的速度这才慢了下来。穆仲夏从木宰背上下来,跟着木宰又走了一会儿,木宰停在了山坡后方的一个山洞外。

    一眼看去,这个山坡背面就有三个明显的洞口。木宰停驻的这个洞口外堆了些石头,里面有咳嗽的声传出。穆仲夏捏紧了拳头。

    洞内很昏暗,看不清洞内的情况,但即便如此,穆仲夏也能发现里面有不少人影,他扬声:

    “古安!”

    正蜷缩在墙边,忍着肚子疼痛的古安抬起头,怀疑自己出了幻听,她怎么听到了夏哥的声音?

    “古安!你在里面吗?”

    真的是夏哥!

    古安撑着墙站了起来,洞里的女人都朝外看了过去。

    “古安,你在里面吗?”

    “夏哥……我在……”

    古安的声音虚弱又颤抖。

    穆仲夏的心揪紧,问:“能走吗?不能走我进去。”

    “不!夏哥你别进来!我,我不能,见你!”

    “你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不要进来!”

    “那你快出来!”

    忍着小腹的疼痛,古安裹紧身上的兽皮,一步步往洞口踱。待看到站在洞外的人,古安的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出来,跟我走。你不走我就进去陪你了。

    什么都别想,你先出来。”

    看出古安不敢靠近他,穆仲夏做出一个要进去的动作,古安吓得大喊:“别进来!”

    “嗷呜!”

    木宰也在催促。最终,对温暖的渴望压下来内心的某种不安,古安抬脚。

    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古安的视线模糊,唯有那个一直朝着伸着一只手的人。

    虽然部落里的女人都是这样过来的,虽然以前的每一次她也是这样过来的,但此时此刻,那个模糊的人却令她只想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