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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苏鲁:伦敦黑潮 第320章 青岚(二)

    “问题在于它的危害。这种光会对人的身心造成永久性的损伤。一旦接触到皮埃尔线,就无法逆转了。”

    尽管菲勒蒙·赫伯特说出了如此令人震惊的内容,索菲夫人却依然面无表情。

    当然,她本来就无法做出表情。她沉默不语,他自然也无从得知她在想什么。

    “所以,您才把孩子们赶出去?”

    “更正一下,你也被我赶出去了。”

    “可是,您让我清理海藻。”

    “如果我早点知道这件事,也不会让你碰那些海藻。”

    “那您呢?”

    “为什么提到我?”

    “为什么不能提?”

    菲勒蒙·赫伯特本想随便应付过去,却突然语塞。

    “因为我承受得起。”

    “我也一样。”

    “不,你只是在自欺欺人。”

    他不给索菲夫人反驳的机会,继续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失去的会是什么?你懂得衡量事物的价值吗?这就像一杆刻度不准的天平,从一开始就倾斜了。我不是在责怪你,年轻就是这样。但年轻的时候,总是乐观地认为失去什么都无所谓,根本不知道那些东西有多么重要。但我不同,这就是阅历,你没有的东西。明白了就出去做事吧。”

    他一口气说完这番长篇大论,呼吸变得急促。然而,索菲夫人依然纹丝不动。

    “你没听到我的话吗?”

    “打扫这里也是我的工作。”

    “我从未允许过。”

    “一直以来都是我在打扫。”

    “那是我的默许,并非许可。”

    “那……”

    “从今天开始,不行了。别这么幼稚。”

    “幼稚的是您!”

    片刻之后,索菲夫人放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

    “我也许不会有事。你看,我和普通人不一样。”

    “这不是可以侥幸的问题!”

    突然,房间里陷入一片寂静。

    菲勒蒙·赫伯特垂下目光。耳边传来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关节摩擦的咯吱声。他没有抬头,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出去一趟,这段时间不要让任何人进来。你也尽量离这里远一点。”

    “您要去哪里?”

    索菲夫人质问的同时,从衣架上取下外套递给他。

    “夜里下了雨,路很滑。”

    “我会穿靴子。”

    他一边将手臂伸进衣袖,一边回答。走到门口时,索菲夫人依然跟在他身后。

    “让我,让我跟着您吧。”

    正准备蹲下身穿鞋的菲勒蒙·赫伯特停下了动作。

    这不像是在开玩笑。毕竟,和那些脾气古怪的老头子不同,索菲夫人很少轻易开口。

    他一言不发地继续穿鞋。

    “我想帮您。”

    “你帮不了我。”

    他依然没有回头,站起身来。身后的索菲夫人将手伸到他的腋下,搀扶着他。

    他补充道: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

    她似乎完全没有听懂他的话。菲勒蒙·赫伯特不想再争辩下去,于是打开了门。

    “回来再说。”

    刚一出门,冰冷的空气便迎面扑来。灰蒙蒙的天空中,雨滴淅淅沥沥地落下。

    体温骤降,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左右环顾了几圈,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走去。

    街道湿漉漉的。

    好不容易擦干净的靴子,又沾满了泥泞。这座城市的雨总是下得这般令人心烦。伦敦的天气就是这样,而索菲夫人总是抱怨他糟蹋鞋子。

    教堂离得不远。

    从能够看到教堂的地方开始,菲勒蒙·赫伯特便感到一阵不安。教堂的门开着,门口聚集着一群人。

    如果只是这样,那也不过是寻常的安息日景象,但今天的氛围却格外不同。

    他认出了人群中的一些人。即便他没有逢人便记的习惯,也对这些虔诚的信徒们印象深刻。

    或许,他们也认出了他。

    当他走近时,原本在远处就能听到的说话声,却反常地低了下去。他们刻意避开他的目光,彼此交头接耳。

    “请,请让一下。”

    菲勒蒙·赫伯特想穿过人群,但没有人主动让路。他不得不后退一步。正当他准备皱眉质问时,一个年轻人带着无奈的表情说道:

    “里面没有人。”

    “什么意思?”

    菲勒蒙·赫伯特反问道。

    这次,他依然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人们的目光闪烁不定,嘴唇干燥地开合着。

    这是明显的排斥。

    特别是,由于职业的缘故,菲勒蒙·赫伯特曾多次遇到这种情况。经验告诉他,这种情形只有一种可能。

    “就是……”

    发生了什么事。

    “霍夫曼神父失踪了。”

    菲勒蒙·赫伯特询问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从他前一天来访时起,神父就不在教堂了。到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

    “这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

    年轻人说道。

    “神父每次外出都会交代一个跑腿的,告诉我们他什么时候回来。”

    然而,这次神父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既没有说去哪里,也没有说多久回来。这很不寻常。

    虽然与霍夫曼神父只是萍水相逢,但菲勒蒙·赫伯特也能理解信徒们的担忧。

    尤其是,那个即使在夜里也敞开教堂大门,浑身散发着高尚使命感的神父。这样的人突然失踪,与他留给菲勒蒙·赫伯特的印象大相径庭。

    “他平时有没有什么常去的地方?比如亲友的住处之类的?”

    菲勒蒙·赫伯特故作漠然地问道。

    这些人对他的戒备心非同一般,包括那个年轻人,已经开始对他刨根问底的行为感到厌烦。

    “或许是东方,东方。”

    菲勒蒙·赫伯特皱起了眉头。

    “这是我听过的最模糊的方向指示。”

    “我不知道这有没有关系……最近神父总是念叨着,说要往东方去。不,或许是我想多了。应该和这次的事无关。”

    说话的年轻人自己也显得底气不足。

    无论这是一种神学上的比喻,还是字面上的意思,在伦敦,东边的范围比西边要大得多。

    “是塔。”

    这时,一个老人突然插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