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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岛风月 第十五章 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季宴礼问她在笑什么。

    “我以为,你们生意人会是另一套祝福语。”

    余幼笙被自己的刻板印象逗笑,唇边酒窝浅浅:“比如''腰缠万贯''、''立刻暴富''之类的。”

    季宴礼摘下口罩露出出挑五官,冷白肤色漾出的红细看竟有几分勾人魅惑,哑音低沉:

    “健康快乐,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祝福。”

    “况且,”他有意顿了顿,等余幼笙抬头看来才继续,“我已经很有钱了,这个祝福意义不大。”

    “……”

    这浓浓的资本家口吻。

    见季宴礼还能开玩笑,余幼笙担忧的心稍稍落地。

    输液瓶马上见底,她调慢滴速后起身找护士换药,又借来体温枪,看清屏幕上的数字时,眼皮不由一跳。

    三十九度六,比许泽送来医院时的体温还高。

    她无法想象此时输液的人,和晚餐在她对面谈笑风生的是同一位,忍不住道:“……你身体不舒服,我们可以换一天见面的。”

    看他带病坚持,她会忍不住愧疚。

    “这样就增加你改变主意的可能,”季宴礼目不转睛地看着女人表情担忧,眼底笑意更深,“我不喜欢冒险。”

    风投界标杆说他不爱冒险,面对男人身份和话语自相矛盾,余幼笙只当季宴礼发烧不清醒,静静在他身边坐下。

    母亲很快打来电话。

    “你到了吗?路上没事吧。”

    “没事,我到医院了,”余幼笙侧身压低声音,不想被季宴礼听见对话,“……在陪一位朋友。”

    大概还在内疚,于梅只叮嘱她注意安全:“小泽马上打完点滴,你忙完就过来吧。”

    “好。”

    挂断电话,余幼笙知道她再没理由留下,脱下身上外套要还回去:“毛毯你先盖着吧,我不着急﹣-”

    话音未落,发烫修长的手握住她手腕,季宴礼剑眉微蹙,迟迟不肯接过衣服:“我想,借东西还是当场归还的好。”

    这是要退回她的毛毯么?余幼笙不解。

    环住她腕骨的手力道很轻,只要轻轻挣动就能摆脱。

    余幼笙没有动,垂眸看着男人高热下、抬头望向她的双眼深沉漆黑,深渊般摸不透的情绪翻涌。

    “我的意思是,”季宴礼拧眉沉吟不语,几秒停顿后,低声沉哑地问她,

    “余老师,可以留下来陪我么。”

    余幼笙没有犹豫:“好。”

    季宴礼帮过她很多次,今晚又是为她带病赴约,于情于理她都该留下照顾病号。

    比起被照顾,余幼笙显然更适应照顾人的身份,抬手指向大厅正中央:“我就在那边,不舒服你可以随时打我电话,我忙完就过来。”

    余幼笙手腕还被握着,皮肤清晰感受男人滚热体温,她弯腰,单手给季宴礼盖好毛毯和外套。

    “外套你穿吧。”

    季宴礼长椅上坐直,身体前倾的瞬间拉近距离,薄唇停在余幼笙耳边,滚落呼吸因为高热而分外滚热:

    “如果余老师因为照顾我生病,大概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因为愧疚纠缠你了。”

    男人用词暧昧,蛊惑低声全然不似平日风度翩翩,余幼笙听的耳热,不禁往后躲了躲,委婉道:

    “季先生,我发现你有时会有些、有些.....”

    “言行轻浮?”季宴礼好心补充。

    “……”

    见她默认,季宴礼不恼反而勾唇一笑,余光见余幼笙的耳尖粉红,不再是初见的疏离敬畏,水眸虽有几分难为情的羞恼,却更灵动明亮。

    他看得出,余幼笙不再对他设防,穿上他外套去见母亲和弟弟时,甚至没想过其中寓意。

    余幼笙也确实没想到,母亲会反应强烈。

    于梅看着她身上的男士外套,震惊道:“你这衣服,是电话里那个朋友的?”

    “是,”确认弟弟退烧后,余幼笙不放心季宴礼一个人,“我帮你们约车回家。”

    急诊室内人来人往,于梅半天也没找到所谓“朋友”,上车前还问:“那人是上次你说''正在了解''的?人怎么样?”

    “他很好,”余幼笙不想母亲再插手,“您不用担心,快回去休息吧。”

    远望着汽车远去,余幼笙回去路上,只觉得一身轻松。

    回到急诊室,她一眼见到看手机工作的季宴礼。

    男人重新带回黑色口罩,低头正回复邮件,无视四周源源不断来自年轻女孩的注视,连脸红的小护士热心关怀,都只无动于衷的垂着眼,冷感十足。

    和几分钟前同她俯身说话的温和模样,判若两人。

    反差让余幼笙想起两人初次见面,男人远观总是矜贵疏冷,实际接触却温和体贴,私下里甚至还有几分不羁雅痞。

    察觉到她目光,季宴礼放下黑色手机朝她弯眉一笑,疏离冷感宛若冰川消融,镜片后的黑眸予人如沐春风。

    余幼笙走上前问:“你好些了吗。”

    “没事了,”季宴礼摘下口罩,见她被冻到发白的脸色重回红润,眼底柔软,“阿姨回去了吗。”

    “刚回去。”

    余幼笙不信他的话,借来体温计一测,果然数字不降反升,无奈道:“你要不要睡一会,别太辛苦了。”

    “好。”

    季宴礼个子太高,座椅和前排之间的空余窄小,一双伸不开的长腿无处安放,阖眼没多久就要改变姿势,英挺的眉轻蹙。

    余幼笙想让他睡得舒服些,朝男人靠近了些,坐直身体抬高肩膀,轻声道:“不舒服的话,靠着我肩膀吧。”

    季宴礼并未扭捏,将头靠在她肩膀,半晌从口袋里拿糖出来,问她:“要么。”

    两颗扁圆体硬糖静静躺在掌心,透明的彩色纸片包裹糖体,是余幼笙没得糖尿病前,最常吃的水果糖。

    小时候她零花钱很少,超市里就这种糖最便宜,一块钱就能买一整包。

    后来她长大才知道,这种糖涂满色素,品质大多低劣,就没有再碰。

    况且随着条件越来越好,廉价的水果糖逐渐被取代,现在市面上已经很难见到,想吃只能特意去找。

    季宴礼竟然会随身备着这种糖。

    余幼笙道谢接过糖,垂眸看男人撕开包装吃下,不由好奇:“你很喜欢这个糖的味道吗。”

    从她的俯视角度看,男人仍闭着眼,沉默几秒后唇边弯起点弧度:“十六岁那年生病住院,有人给过我一块水果糖。”

    那就是十三年过去,余幼笙在心中默算:“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