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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岛风月 第五十八章 大多数人一生都在寻找热爱

    季宴礼挑的居酒屋是邱琛大力推荐,据说开店有三十年之久,规模不大生意却好,要提前至少一周才能确保订到座位。

    掀起褪色的深蓝色布帘,两人走进光线昏暗的室内。

    装潢门面皆是深棕木板,手摸上去凹凸不平,不少承重柱上还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堆积一处看不清楚。

    食客围坐在长方形的铁板烧旁边,除非人数够多,通常情况都是和陌生人同桌,若想独处就在角落闷头吃喝;若想找人攀谈,转头就是倾诉对象。

    据说这是老板用心,希望前来食客不仅能吃好喝好,最好再交个新朋友。

    大厅内有三张长桌,余幼笙和季宴礼选择坐在偏僻靠墙的那桌落座,很快就有身穿日式和风工作服的招待员前来。

    高壮青年脖子脸上都是细汗,汗巾随意挂在肩膀,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声线洪亮地问两位新客要吃什么,同时不忘热情推荐。

    点菜前,季宴礼先翻开主食栏目,镜片后的黑眸简略扫过菜单,询问:“你们这里主食都是多少重量。”

    余幼笙闻言一愣,桌子下的手要去拉男人衣袖,就听青年小伙笑道:“这我不大清楚,不过我们这里可以按您要求调整。”

    季宴礼平静说好,甜点和主食定量好后,又事无巨细地询问一切可能含有碳水化合物的菜品,看的余幼笙坐立不安。

    生病缘故,她最怕成为别人负担、或是给他人带来麻烦,有时宁可自己吃点苦头,也要装出合群模样。

    好在青年从头至尾没表现出不耐烦,反而更详细地介绍,余幼笙才逐渐放松绷紧心绪。

    两人各自点过菜,青年重读确认菜品,离开前贴心询问:“两位来居酒屋,不打算喝点酒吗?”

    季宴礼合上菜单:“不用,谢谢﹣-”

    “想喝就喝吧,”想起那次庆祝同事乔迁,余幼笙轻声打断,“难得来吃一次,不介意的。”

    季宴礼见她表情认真,最后点了杯青梅酒。

    酒水和枝豆最先上桌,玻璃杯中冰块敷在液体表面,凑近能嗅到清甜酒香。

    季宴礼骨节分明的手拿起酒杯,薄唇贴合在玻璃杯口,举杯抬起时喉结滚动。

    头顶射灯打落光线,映照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让再简单不过的动作,都好像电影里逐帧放慢的长镜头。

    糖尿病要谨慎饮酒,余幼笙从前滴酒不沾,看季宴礼喝酒模样也蠢蠢欲动,轻声问:“我可以尝一口吗。”

    见季宴礼没答应,她便立刻保证:“我就尝一小口,试试味道。”

    话毕,余幼笙又无辜朝人眨下眼睛,终于等到男人心软松手,才弯眉笑着拿过玻璃杯,遵守诺言的只是浅尝味道。

    陌生的刺激性味道停在舌尖,初尝印象并不好,最初的清苦后,又有股青梅淡香在唇齿弥漫,久久不散。

    每人品味各不相同,余幼笙还是无法理解酒的魅力所在。

    她放下杯子要推回去,对面的男人先一步抬手,用修长食指蹭去她唇边的液渍。

    昏黄环境里,连季宴礼黑眸眼底的温情,都被映照出几分蛊惑。

    男人垂眸,拇指指腹摩挲着透明液体,在四周喧嚷中忽地勾唇笑了笑:“笙笙,你最近好像越来越喜欢撒娇。”

    “......”

    余幼笙被说的耳朵尖发热,菜还没上就只能去剥毛豆,结果又被人先拿走盘子。

    “我来吧,别弄脏手。”

    季宴礼手指捏在深绿色的毛豆外壳,挤压用力,就见两颗青色圆豆掉落瓷盘:“这两天重点班的资料看的怎么样?”

    “不太好,”余幼笙托腮叹息,“时间短、要背的太多,总觉得基础都没学扎实。”

    “或许是努力方向不对。”

    季宴礼将放着青豆的瓷碗推到她面前,湿巾擦手:“最重要的是老师要懂得学生的心里,况且我认为的太太可以做的很好。”

    聪明人做事,果然是先找方法再行动;

    余幼笙安静听季宴礼提出解决方法时候,倏地意识到,她在婚后好像逐渐忘记,此刻面前的男人,其实是很厉害的人。

    高中时期成绩令人望尘莫及,常青藤毕业后创业一路绿灯、编写业内奇迹,传奇又开挂般的人生,简直畅通无阻。

    而这样优秀的人,是她的丈夫。

    不知怎么,大脑毫无征兆跳出这个认知后,她唇角不由向上扬了扬。

    季宴礼话语微顿,问她在笑什么。

    “突然觉得你很厉害,”她笑着摇头,想了个比喻,“好像再不可思议的事情,只要交给你就能迎刃而解。”

    两人点的炸鱼最先上桌,余幼笙侧身让服务员上菜,同时好奇道:“你也有过想做、但无法完成的事情么。”

    “很多。”

    “最初我并不想学金融、而是去做医药研究,”季宴礼在用筷子挑炸鱼肚皮上没刺的肉,夹进余幼笙碗里,“后来意识到个人能力渺小,就换一条路做风投,去资助有能力的人做研究。”

    余幼笙想起,中科最初的投资都是针对糖尿病行业,继续追问:“你为什么想做医药研究?”

    季宴礼思考片刻,笑了下:“没什么远大理想,只是希望自己、或是成果能被人需要。”

    模棱两可的答案,余幼笙倒很能理解:“我选择从事教育行业也差不多,不是想拯救谁,而是希望别人需要自己。”

    “有人很早之前和我说过,”面对的季宴礼耐心倾听,余幼笙忽地回想起以前,“我可能是小时候缺爱,所以走向另一个极端,迫不及待想把自己的关心和爱护都奉献出去。”

    她坦诚道:“当老师算是处于私欲,这样想,我没你说的那么高尚。”

    季宴礼却不这样认为:“但你做的事情帮助许多人,这样就够了。”

    “以及,大多数人一生都在寻找热爱,”男人话语微顿,“不管出自什么理由,你既然找到,就该紧紧抓住。”

    闻言,余幼笙微微睁大眼睛:“那个人当初也是这样对我说的。”

    说起来,她的从业选择也很有几分草率的神奇。

    余幼笙专业不是教育行业,大一寒假的某次志愿者活动才首次了解这个领域,产生兴趣后一直参加相关活动,心里早生出想转行的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