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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子 第592章凉州立新军

    “就是这儿了。”

    顾思年几人出现在了一座高墙大院的门口,东想西想,四处打量。

    褚北瞻目光闪烁,眼神中充斥着悲伤、怅然、欣慰等各种各样的复杂情绪。

    这儿是褚家祖宅,也可以称之为又一座凉王府。

    实际上凉州城内是有两座凉王府的,其一就是灵岳山上那座,太祖皇帝的祖居之地;

    另一座就是这儿,褚家大宅。

    当初褚家先祖于微末时就追随太祖起兵,征战一生,有扶龙之功,号曰白衣鬼才,用兵之才神出鬼没,百战百胜,天下莫不颂之。

    大凉立国之后,皇帝感其忠勇、念其功劳,加封凉王,世代镇守北凉三州。

    出于对皇帝的敬意,褚家先祖没有入住灵岳山,而是重新建了一座府邸,且并不自称为凉王府,只悬挂褚宅牌匾。

    可惜后来褚家子孙犯下滔天之罪,罢去王爵,家族没落,这座祖宅自然也湮没人群。

    灵岳山那座王府威严庄重,历经多年几乎完好如初。

    但这儿却是一片破败,墙砖掉落、门匾早已不见,满目的荒芜之景。

    “进去吧。”

    褚北瞻振作精神,迈开脚步,推开了那扇破碎又满带岁月沧桑的木门。

    想当年,白衣鬼才推开门走入这座府邸的时候一定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吧~

    几人漫步府中,无比唏嘘。

    曾经显赫一时的豪门大宅今日更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安静地伫立在岁月的风尘中,破败与荒凉爬满了每一个角落。

    朱红色的大门早已失去光泽,在微风的吹拂下吱嘎作响。

    庭院中杂草丛生、枯萎的老树歪歪斜斜,挂着几片枯叶。

    昔日的亭台楼阁、今日的梁柱倾斜,蛛网密布、灰尘厚积……

    几人踏着被杂草掩盖的石径小路一直走到府中后院,这儿其实是褚家祠堂。

    褚北瞻虽然是第一次来,却感觉熟门熟路,因为他的父亲、爷爷曾经一次又一次地在他耳边念叨着祖宅,印象深刻。

    祠堂里供奉的不是历代先祖的灵位,而是一具白色的战甲,孤立于祠堂正中。

    白衣鬼才,自然是白甲。

    甲胄的表面布满了灰尘与蛛网,可一点也掩盖不了战甲的威严。

    这具战甲面前不知倒下过多少敌人的尸体,不知多少次被鲜血染得透红。

    一将功成万骨枯,白衣鬼才手下丧命的敌人何止千万?

    “先祖,我来了。”

    褚北瞻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顾思年等人亦然。

    这是发自内心的敬意。

    “子孙褚北瞻不肖,让先祖蒙羞了。”

    褚北瞻红着眼,一点点擦去甲胄上的灰尘,泪水顺着眼角不断滴落。

    没人知道这位褚家子弟的肩上背负了多重的担子。

    “这具战甲,你带走吧。”

    “带走?”

    顾思年突然的一句话让褚北瞻愣住了。

    顾思年轻声道:

    “你是褚家子孙,自然有资格继承这具甲胄。

    当年褚将军穿着这具战甲南征北战、驱逐燕贼、深入草原、平定天下,傲视群雄。

    两百年后,难道前辈希望甲胄就这么在宗祠里积灰?默默无闻?”

    “对!”

    第五南山沉声道:

    “既是褚姓子弟就该穿着它,驰骋疆场,护我大凉江山!”

    褚北瞻的表情从犹豫到沉默、再到坚决,手掌轻轻地搭在胸甲上:

    “先祖,不肖子孙定会重现褚家荣光!重现边军荣光!”

    ……

    凉州城内校场

    整整一万骑军正在场中汇集,组成了一座极为庞大的骑阵。

    一匹匹高头大马十分健壮,时不时地点着头颅,马背上的骑卒更是精神振奋,目光昂然。

    最前排依次是皇甫琰、云陌君、周毅等武将,哪怕有伤在身也巍然不动。

    这一万骑大部分都是皇甫琰的麾下,还有一部分是边军进入北荒以来陆续投军的本地青壮。

    全场肃穆、鸦雀无声。

    “大将军到!”

    一道郎喝声响起,顾思年一步步登上将台,正对一万精骑。

    为首的皇甫琰等一众武将率先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怒吼道:

    “参见大将军!”

    “下马!”

    “跪!”

    “轰!”

    一万人同时下马,朗声高呼:

    “参见大将军!”

    他们看向顾思年的目光无比狂热,就是这个男人挥师北伐,打败了燕人,甚至坐镇北荒多年的申屠翼都死了。

    在他们乃至凉州百姓的眼里,顾思年就是他们的恩人。

    这一跪之后,意味着他们就成了顾思年的下属,成为大凉边军!

    顾思年手臂轻抬:

    “起来!”

    “轰!”

    一万人重新上马,气势威武不凡。

    顾思年竖起一根手指朗声道:

    “今日告诉你们一条军纪。

    我边军将士,带甲不跪!”

    “嚯!”

    一万骑不再跪地,而是握拳砸胸,行军礼。

    “第二件事。”

    顾思年朗声道:

    “我知道,你们中绝大多数人都当过荒军,都被老百姓戳着脊梁骨骂过,心中不甘。”

    众人面色涨红,他们跟着皇甫琰虽然没有欺压百姓,可还是会被老百姓追着骂。

    “我想告诉你们!”

    顾思年的语调逐渐拔高:

    “你们不是什么狗蹄子,更不是叛徒。

    你们是北荒三州最勇敢的汉子!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可耻!

    一死有何难?忍辱负重的活着,为了北荒百姓拼死一战,才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相信我,从今以后没人再会以叛徒二字称呼你们,相反,你们是边军,是我大凉边关的柱石!

    你们在边关的每一次血战都会记入史册,供万代瞻仰!”

    “轰!”

    上万人再度抱拳,脸颊涨红,更有甚至眼中已经有泪花再闪动。

    有谁想被老百姓戳着脊梁骨骂?他们早就想一雪耻辱了。

    “第三件事!”

    顾思年伸出了三根手指:

    “我琅、雍两卫边军,带甲十万,唯有战功卓著者方可独立成营,以为军人荣耀!

    你们!立破望洛坡、死守凉州城、血战申屠翼,战功彪炳,杀敌过万,凉山脚下筑京观,无愧于悍勇二字!”

    全场肃静,所有人都在等着顾思年的下半句。

    顾思年迈前一步,怒喝道:

    “今日凉州有新军成营,准许沙场竖军旗而战!

    新军满编一万精骑,皇甫琰任主帅、云陌君为副帅!”

    “新军赐名:

    云骧卫!”

    一万精骑整齐划一的从怀中掏出一根银色丝带,束起长发,仰天怒吼:

    “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