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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室风云录 第五百零四章 时机已到

    咳…

    几声响亮的咳嗽才让诸将把涨的过头的热情慢慢恢复常温,擦亮眼睛,望着刘季,最终做决定的还是刘季,打与不打是刘季决定。

    大的方略是刘季决定,至于战术方面即如何打则由诸将自由发挥,这是刘季军团的规则。

    刘季没有立刻回应这些雪亮的眼睛,这些眼睛里满是战意,满是立功欲望,蓝田乃打入咸阳的最后一道屏障,皆欲立此大功。

    片刻后才开口,“秦未灭之时,不可轻敌,获爵封侯皆以军功论,军功非以杀强敌为准,若能令蓝田之军归降亦乃大功一件,诸将当协同作战,共破咸阳,无以功小而不为,无以功大为纷争。”

    刘季短短的几句令诸将犹如当头一记冷水浇头,兴奋之情渐消,恢复冷静的头脑。

    头脑虽然冷静,但立首功之心依然波动,刘季亦知人心最难控,协同作战的道理皆懂,但人总是不喜欢待在不起眼的位置,不喜欢待在边边角角的位置,恨不能世人皆注意到自己。

    遇到危险皆欲躲,有功皆欲索。

    大秦见章邯横扫诸侯,直逼邯郸,围困钜鹿,灭掉赵国之后便只剩下齐国,平定天下甚至或在此一举。

    于是乎章邯这位大秦战将,挽大秦于危难的堪称战神之人物居然成为灭赵配角,为带着名将光环的王离输送粮草。

    位置变换令人感慨,那么造成的后果亦难设想。

    令诸多彪悍战将皆甘当绿叶的确不易,但刘季知该言必须言。

    刘季捋捋胡须,转头看向张良,诸将的眼神跟着刘季的目光转动。

    此时的张良一身的青衣,天虽入凉,然观其神色毫无惧冷之态,脸色红润,身上隐隐有热气散发。

    略微了解张良的陆贾、刘交、周苛等文吏皆知此乃张良修习养生术使然。

    出身混杂的诸将看张良的眼神大不相同,或敬佩,或鄙夷,或期待,或冷漠。

    大多人不明白刘季为何如此重视一个柔弱士子,对其非常信赖,几乎所言之计皆从。

    张良开口道,“秦兵虽少,然为精兵,楚兵多却耗粮极多,不可久战,当速击之,择要害一击破之。”

    张良本欲言楚兵虽多然却冗杂,但转念一想,立刻改换词语,继续说道,“当益张旗帜,为疑兵十万,诸所过毋得掳掠,以仁义之师解其军,安其民,可定之。”

    刘季称赞,曰善,问诸将意见,诸将未有异义,刘季便下达命令。

    命樊哙、灌婴与靳歙、傅宽绕道埋伏于蓝田南北军之间,若北军来援伏击,若南军败北劫之,樊自觉小用欲请击强敌,被刘季训斥。

    若不听令按军法处置,樊哙闷闷听令而从,在樊哙看来伏击蓝田北军可能会无功而果,诸将见与刘季连襟之人皆安排‘无关紧要之位置’,心中不再多言。

    吕泽部主要被指派从左翼攻击蓝田南,周勃、夏侯婴从右翼包抄,曹参、姬信从正面攻击,郦商率本部人马游击,为疑兵。

    楚军分五路兵向蓝田推进,刘季则亲自引兵与诸军吏在后,所过之处军纪严明,无所侵扰,加上张良与萧何的安抚之策,秦人喜。

    “可曾听闻,楚将沛公引兵十万欲击蓝田。”

    “恐不止十万,沿途毋掳掠,老秦人喜,苦于秦法愿从者不计数。”

    “老秦人为何随楚反秦,关中乃秦人故土!”

    “汝尚不知否?沛公欲王关中,约定灭秦安民,从者有功。”

    “谨慎从之,若楚军事败,秦法能容乎?”

    “楚军兵众且武关、峣关已破,蓝田独能守乎?”

    “吾闻沛公不杀降,竟封赏降者,与其战死,不如降之。”

    “无所掳掠,吾等妻子可保矣……”

    “可都尉死战之心,吾等恐遭屠戮,无缘与妻子团聚。”

    秦士卒议论纷纷,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楚军,远观那遮天蔽日、连绵不绝的旗帜,心中皆恐,无心于战。

    无心死战的恐惧之意慢慢在蓝天大营内弥漫,自然亦蔓延进中军大帐内,大帐内的蓝田守将终于放下酒爵。

    眉头皱老几岁,“兵士在议论何事?”

    身旁的甲士不敢应对,微微若若。

    蓝田守将道,“直言无妨。”

    甲士这才将士卒议论楚军势强,蓝田难守,投降保命之事。

    听完此言,蓝田守将没有大怒,更没有眉头紧皱,反而眉头舒展,渐渐脸上居然有一丝笑意,“时机已到。”

    时机已到?

    甲士听闻,内心迷惑,哪来的时机,士卒皆言降,如何一战,再如此下去便会哗变。

    蓝田守将似乎看出甲士满心的疑惑,自然不会多做解释,开口道,“传诸将进帐。”

    甲士领命立刻去传诸将。

    诸将鱼贯而入,看到蓝田守将撤去酒樽,散去舞女,精神烁烁,感觉诧异,此场景与其平日做派大相径庭。

    蓝田守将见诸将脸上皆为诧异表情,未加理会,未加解释,直接开口道,“楚兵众且强,寡不敌众,吾欲降,诸将以为如何?”

    话音落地,帐内一片哗然。

    守在帐外的那位甲士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蓝田守将所言时机已到,竟是投降时机已。

    “楚兵十万,蓝田大营兵三万,不敌。”

    “兵不厌诈,恐有疑。”

    “即便疑兵,其兵力远在蓝田之上。”

    “吾听闻南阳守降之封侯,不降者惨败。”

    ……

    一片言降之音在大帐内传开,蓝田守将面带微笑,似乎到下定的时候,正欲开口说话,只听一声怒吼。

    “言降者皆该杀!”

    此言一出,帐内立刻安静下来,走进一人,正是裨将,在蓝天大营内军职都尉。

    都尉进来的一刻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蓝田守将,“兵议,为何不通知吾。”

    蓝田守将没有解释,而是反问,“若不降,能胜楚否?”

    都尉便讲述诸多不降理由,蓝田守将没有看都尉,没有注意他那坚定的眼神,而是目光不断扫视四周,扫视那些诸将。

    在诸将的目光中蓝田守将看到一丝不屑,看到一丝微怒,看到一丝不安,更看到答案。

    言毕,都尉非常自信的问蓝田守将,“老弟,以为如何,以计行事,必可破楚!”

    蓝田守将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亦夹杂着不悦,脸上逐渐浮现一丝笑容,“老兄,不必着急,听听诸将如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