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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楼 第十三章 手足亲

    “这纸鸢做得可真精细,”宫宝安接过来爱不释手,“比卖的还好呢!”

    宋氏对他的要求极严,尤其是在学业上,生怕落后了。因此他每日里玩乐的时间并不多。

    尤其是听说有的孩子被风筝线割伤,宋氏更是担忧,压根儿不准他玩儿。

    可是小孩子哪有不喜欢放风筝的,尤其是正当大好春日。

    “其实我要给你的见面礼不是这个,你等等,”宫长安说着反身跑了回去,没一会儿拿着只一尺见方木盒回来了,“这是我费了好大力气做成的,之前做坏了好几个。”

    宫宝安闻言迫不及待打开,却是一愣:“四哥,这是什么呀?”

    “这样……”宫长安蹲下身给他示范,把盒盖翻过来。做支撑,这样盒子就倾斜着立住了。

    “你把这个放在这里。”宫长安递给宫宝安一颗琉璃珠子,“然后就不用管了。”

    宫宝安把琉璃珠子放在盒子右上方粘着翘脚小人的横木上,那横木微微倾斜,琉璃珠子便顺势滑了下去。

    但看上去就像是被小人踢下去的一样。

    珠子被下面的又一个小木人举着的网子拦了一下,稍稍改变方向,朝着右下滚了下去,落在一个跳舞小人的手上。

    那小人儿承了重量,身子慢慢倾斜,把琉璃珠送了出去。

    接下来越发有意思,一个皂吏模样的小人儿,手里举着板子欲往下落,在他斜下方趴着一个小人儿。

    琉璃球落在板子上,板子便落了下去。

    击中下面小人的屁股,被打的小人上半身随之翘起,张开的嘴巴好像在惨叫。

    宫宝安被逗得咯咯直笑,他从没见过这么新奇的玩意儿,比皮影戏还好看。

    琉璃球继续滚落,砸在两个摔跤的小人儿中间,两个小人儿被分开,因为有皮筋连着,一下子弹出好远。

    同时惊到了一匹马,马儿抬起前腿,将背上的人摔了下去。

    琉璃球便沿着马背滑下去,经过绳子搭建的索道,落在一只仰头大金蟾嘴里。

    大金蟾向下坠去,另一端连着的美女木人儿则向上飞升,白纱做成的衣裙飘拂,大有成仙之态。

    “四哥,你的手真巧!”宫宝安连声称赞,“真有趣!”

    但随即又有些黯然:“四哥给我准备了这样一份难得的见面礼,可我却压根儿没准备什么给你。”

    “你我兄弟何必计较这些?”宫长安毫不介意,“等哪天你好好地写幅字给我也就是了。”

    宫诩在一旁看着这幅兄友弟恭的图景,心下也不禁动容。

    要知道他虽然对温鸣谦恨之入骨,可宫长安毕竟是他的儿子。

    人都有情,宫诩对孩子又格外疼爱,所以当初长子的死,让他恨不得将温鸣谦碎尸万段。

    也因此更加疼爱宫宝安,对于宫长安这个嫡子,他这么多年都极力回避,不闻不问不想。

    可一旦见了面,说了话,自然又是另外一番滋味。

    更不用说宫长安长相得人意儿,性情又讨喜,如今和宫宝安相处和美。

    因此宫诩很难对他真正硬下心来,只是脸上依旧淡淡的。

    温鸣谦自外回来便看到宫诩父子三人在一起,身后的田婶子见了心里也不禁一动。

    都说老爷不待见夫人,可还有亲儿子呢!

    这不,才几天的光景就到这院子里来了两回了。

    “母亲,”宫长安一抬眼看见温鸣谦便笑着跑了上来,“你回来了。”

    “午饭吃得多吗?”温鸣谦牵着他的手往院子里走,“歇了晌没有?”

    母子俩一问一答来到宫诩面前,温鸣谦含笑叫了声老爷。

    宫诩在喉咙里应了一声,两个孩子都在跟前,表面上的和气自然要维护。

    “张妈,把这火方切了,和笋干用慢火炖汤。”温鸣谦在南货店买了许多火腿腊肉等物,宫长安爱吃这个。

    只是霜溪在大北方,想要吃到南货实在不便,因此一个月里也就吃那么一两回。

    “您……您就是太太?”宫宝安端详了温鸣谦半天,鼓足勇气问了出来。

    宫诩不给他引荐,那他只能自己问了。

    “你就是宝安吧?”温鸣谦略略低下头,“我是夫人。”

    “宝安给您请安了,这些天也没能过来,还请恕罪。”宫宝安被教养得很是知礼,因为宋氏对他的期望甚高,知道娇养难成大器,又何况早就做了夺嫡的打算。

    温鸣谦朝他笑了笑,并不过分热络,倒显得自己别有居心似的。

    宫诩看到温鸣谦从外头回来,也并不问她去做了什么,只是对宫宝安说:“咱们回去吧!”

    宫宝安看着宫长安很是依依不舍,这个四哥简直太合他的心意了,两个人初见面就这样投机,他还想着一起吃晚饭,一起睡觉呢!

    可是他又看了看宫诩,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顺从的牵起父亲的手,朝温鸣谦和宫长安母子笑了笑:“夫人,四哥,我先回去了,改日再过来。”

    宫诩父子走后,温鸣谦问儿子:“是你把他们招过来的?”

    “儿子也就试试,谁想一试就灵呢!”宫长安在温鸣谦面前总是嬉皮笑脸的,“这个小孩儿天性不坏,希望他娘不要把他教坏了。”

    “你也只比他大一两岁而已,”温鸣谦失笑,“倒是会拿大。”

    “这类养在蜜罐儿里的少爷,岂能和我这流犯兵痞堆里滚出来的相提并论?”宫长安歪嘴一笑,“他们读的是圣贤之书,受的是学究教诲。我经的是冷暖炎凉,通的是人情世故。

    年岁相差虽不多,阅历却大不相通。何况娘您也诲我以经书典籍,济世的大道理儿子也能敷衍几句。”

    温鸣谦之所以隔了七年才回京城来,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准备得充分,尤其是要等儿子长成一些。

    否则孩子年纪太小,毫无自保之力,那是万万使不得的。

    “你今日跟那孩子见了面,就不怕宋氏会对你更加怀恨?”温鸣谦问他,“那你后面又将如何?”

    “娘,你出去这一天也累了吧?快坐下歇歇。”宫长安让她坐在椅子上,然后非常顺溜地给她捏肩捶背,“老爷他们都防着你,倒不防着我这个小孩儿。

    因此有些事倒是我做起来更容易,便是有些什么不好的,他们也不会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那你也要小心些。”温鸣谦叮嘱,“过几日我就要宴客,必然不能消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