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妖异录 第25章 妖军登岸
话说云玲凭着记忆，东问西问，终于找到那小村落。可是这一回，那位谈吐不俗的鱼蛋没有再对她有半点热情，而是一声令下，便有一行官兵将她直接以黑布裹住头脸，押送到了大牢之中。
原来，这鱼蛋本是官府出身的胥吏。三百太岁很是聪明，知道地方上虽然官大一级压死人，但往往这些胥吏，才是真正的地头蛇。因为他们通常是父子相传，在本地树大根深。铁打的差人，流水的长官。四处抓人这种脏活，还只能让这些“衙门小鬼”办。
这一次，鱼蛋不再演戏了，开始在大街上公开拿人。他知道林大人失势，那个临时代掌巡察之职的罗公远于基层官场基本一窍不通。他放开手脚，罗织罪名，看上哪个皮肤好、年纪轻的，便以验查户籍为由拦住带走。大唐岭南沿海，是偷渡和逃户者的天堂。周边小国国民，想要来大唐定居；北方农村的村民，为了躲避赋税和劳役兵役，也选择逃出户籍地。“天下户口，亡逃过半，”在岭南一抓一个准。
就这样，不出半日，大牢之中便抓满了人。
云玲被关在女监，和她同监的有一对十来岁的姊妹。那姊姊见了云玲，像是见了什么稀奇的玩具一样，绕着圈看了好几遍。
“你要做什么？”云玲紧了紧衣襟。
“呀！你别误会哈，哈哈，我们也是刚被抓进来的。只是活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姑娘。嗨，老天爷啊，真他娘的不公平。”
这个姊姊说话粗声粗气，还夹杂着脏话，但听上去似乎并不是什么坏人。
云玲这时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苏天鹤说听鱼蛋的谈吐不像寻常渔夫呢，眼前这个姑娘，才是真正的穷苦人家。
“你打哪来啊？叫啥啊？”
“我叫云玲，家住南海子虚岛。”
“只虚……子居……此虚……唉呀我的阿娘啊，怎么这么难讲。”
见这姊姊说话毫无城府，云玲也不怪罪。真性情总比假仁义要好。
“你呢，你叫什么？”
“哦，我们俩都是越州来的逃户，家里穷得实在交不起税了，就出来行走江湖了。我叫小野鸭，她叫小野菜。”
小野鸭？小野菜？这都是什么名字？
云玲捂嘴笑了出来。她哪知道，在大唐，并非家家都富得流油。穷苦人家大字都不识得一个，根本不会给孩子特地取名，能叫小野菜小野鸭便算不错了。
“你们父母呢？也跟着来岭南了吗？”
“早死啦！”小野鸭像是在讲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一样，她身后瑟瑟缩缩的小野菜却被说动了心事，眼角泛出泪花来。
“那你们来岭南，如何生存？”
“做苦工，打渔，实在不济，我去勾栏去卖身，只要我妹能活，我什么都干。”
勾栏瓦舍乃是最贱一级的妓院，小野鸭说出口来，却毫无半点遮掩。
“对了，”小野鸭突然扯住云玲，粗声问道，“你是城里人，你认得不认得许还唐？我想拜他为师，学剑术！”
“谁是许还唐？”
“许还唐你都不知道？”小野鸭愣住了，她还以为打扮光鲜亮丽的城里人个个都能和许还唐说上话。
“不认得，他是谁啊？”
“他……我勒个娘诶！这大唐武林里面，武功最高就是‘削天一剑’许还唐了。他是大侠，大侠懂不。”
“懂。”
“算了，那你认得顾飞舟、沈星恒、柳寻衣不？”
云玲又是一脸的迷茫。
“和咱们差不多一样年纪的侠客，你还不认得？”
“他们也是大侠吗？”
“蜀南顾飞舟、塞北沈星恒、长安柳寻衣，这哥仨是最近几年最有名的少年侠客，也是咱大唐武林未来的希望。你一个都不认得？”
“你这样一说，我有些印象了。今天我见到的那个少年，说自己是戎州来的，好像就叫做顾……顾……顾什么……”
“顾飞舟！”
-----------------
岭南道巡察使府衙之中，罗公远和岭南道行军大总管（此时是716年，还没有设置岭南五府经略讨击使）步震分坐左右，堂下挤满了各州刺史。
“步大人，现下岭南道有巨妖出没，勾结官府，劫掠百姓。我怀疑这巨妖不止一只，背后势力更不止林通海一人。我想知道，此地一共有多少人马可供调遣。”罗公远开门见山道。
“禀真人，我岭南道有常备兵勇人，其中5400人驻扎南海城内，2000人驻扎恩州城内，1000人驻扎桂州，1100人驻扎容州，4200人驻扎交州，1700人驻扎邕州。两日之内可调动的，只能是南海城内的这5400人而已。但是，罗真人有所不知，虽然朝廷任用下官来掌兵，但是不经皇命，不得擅自发兵。下官这项上人头，还想在脖子上多留几年。敢问罗真人，你可是带了皇命而来呀？”
罗公远急道：“我来得急，哪有皇命在身！”
“那下官便无能为力了。不过下官倒是愿意配合，即刻拟写奏折上报。但这一来一回，起码也要十五六天。”
“十五六天？那时候岭南的百姓就全成了蜈蚣精们的腹中之物了！”
“呵呵，那下官也是爱莫能助。”
“爱莫能助？”罗公远被眼前这行军大总管视民生如草芥的态度气得胡子不停地飞起，“那百姓怎么办？”
“下官听闻，那妖怪抓去的多是外来人口，并非广州本地之人。恕下官说话直率了，那些偷渡的、逃户的，本就九死一生，不在户籍。他们是死是活，对我大唐的繁荣盛世影响不到万一。各人自有天命，凡人不可逆天而行。罗真人有好生之德固是好事，但若兴师动众，万一今后上意怀疑咱们师出无名，那就成了咱们的大罪过了。罗真人，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你们都哑巴了？怎么不说话！”
堂下四十四州刺史均低头不语，静观着台上神仙打架。
“急报！”
“请进来！”
“急报……急报……报……报两位大人……沿海妖军登岸……我们巡海的兵丁死伤不计其数！”
原来，这鱼蛋本是官府出身的胥吏。三百太岁很是聪明，知道地方上虽然官大一级压死人，但往往这些胥吏，才是真正的地头蛇。因为他们通常是父子相传，在本地树大根深。铁打的差人，流水的长官。四处抓人这种脏活，还只能让这些“衙门小鬼”办。
这一次，鱼蛋不再演戏了，开始在大街上公开拿人。他知道林大人失势，那个临时代掌巡察之职的罗公远于基层官场基本一窍不通。他放开手脚，罗织罪名，看上哪个皮肤好、年纪轻的，便以验查户籍为由拦住带走。大唐岭南沿海，是偷渡和逃户者的天堂。周边小国国民，想要来大唐定居；北方农村的村民，为了躲避赋税和劳役兵役，也选择逃出户籍地。“天下户口，亡逃过半，”在岭南一抓一个准。
就这样，不出半日，大牢之中便抓满了人。
云玲被关在女监，和她同监的有一对十来岁的姊妹。那姊姊见了云玲，像是见了什么稀奇的玩具一样，绕着圈看了好几遍。
“你要做什么？”云玲紧了紧衣襟。
“呀！你别误会哈，哈哈，我们也是刚被抓进来的。只是活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姑娘。嗨，老天爷啊，真他娘的不公平。”
这个姊姊说话粗声粗气，还夹杂着脏话，但听上去似乎并不是什么坏人。
云玲这时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苏天鹤说听鱼蛋的谈吐不像寻常渔夫呢，眼前这个姑娘，才是真正的穷苦人家。
“你打哪来啊？叫啥啊？”
“我叫云玲，家住南海子虚岛。”
“只虚……子居……此虚……唉呀我的阿娘啊，怎么这么难讲。”
见这姊姊说话毫无城府，云玲也不怪罪。真性情总比假仁义要好。
“你呢，你叫什么？”
“哦，我们俩都是越州来的逃户，家里穷得实在交不起税了，就出来行走江湖了。我叫小野鸭，她叫小野菜。”
小野鸭？小野菜？这都是什么名字？
云玲捂嘴笑了出来。她哪知道，在大唐，并非家家都富得流油。穷苦人家大字都不识得一个，根本不会给孩子特地取名，能叫小野菜小野鸭便算不错了。
“你们父母呢？也跟着来岭南了吗？”
“早死啦！”小野鸭像是在讲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一样，她身后瑟瑟缩缩的小野菜却被说动了心事，眼角泛出泪花来。
“那你们来岭南，如何生存？”
“做苦工，打渔，实在不济，我去勾栏去卖身，只要我妹能活，我什么都干。”
勾栏瓦舍乃是最贱一级的妓院，小野鸭说出口来，却毫无半点遮掩。
“对了，”小野鸭突然扯住云玲，粗声问道，“你是城里人，你认得不认得许还唐？我想拜他为师，学剑术！”
“谁是许还唐？”
“许还唐你都不知道？”小野鸭愣住了，她还以为打扮光鲜亮丽的城里人个个都能和许还唐说上话。
“不认得，他是谁啊？”
“他……我勒个娘诶！这大唐武林里面，武功最高就是‘削天一剑’许还唐了。他是大侠，大侠懂不。”
“懂。”
“算了，那你认得顾飞舟、沈星恒、柳寻衣不？”
云玲又是一脸的迷茫。
“和咱们差不多一样年纪的侠客，你还不认得？”
“他们也是大侠吗？”
“蜀南顾飞舟、塞北沈星恒、长安柳寻衣，这哥仨是最近几年最有名的少年侠客，也是咱大唐武林未来的希望。你一个都不认得？”
“你这样一说，我有些印象了。今天我见到的那个少年，说自己是戎州来的，好像就叫做顾……顾……顾什么……”
“顾飞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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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道巡察使府衙之中，罗公远和岭南道行军大总管（此时是716年，还没有设置岭南五府经略讨击使）步震分坐左右，堂下挤满了各州刺史。
“步大人，现下岭南道有巨妖出没，勾结官府，劫掠百姓。我怀疑这巨妖不止一只，背后势力更不止林通海一人。我想知道，此地一共有多少人马可供调遣。”罗公远开门见山道。
“禀真人，我岭南道有常备兵勇人，其中5400人驻扎南海城内，2000人驻扎恩州城内，1000人驻扎桂州，1100人驻扎容州，4200人驻扎交州，1700人驻扎邕州。两日之内可调动的，只能是南海城内的这5400人而已。但是，罗真人有所不知，虽然朝廷任用下官来掌兵，但是不经皇命，不得擅自发兵。下官这项上人头，还想在脖子上多留几年。敢问罗真人，你可是带了皇命而来呀？”
罗公远急道：“我来得急，哪有皇命在身！”
“那下官便无能为力了。不过下官倒是愿意配合，即刻拟写奏折上报。但这一来一回，起码也要十五六天。”
“十五六天？那时候岭南的百姓就全成了蜈蚣精们的腹中之物了！”
“呵呵，那下官也是爱莫能助。”
“爱莫能助？”罗公远被眼前这行军大总管视民生如草芥的态度气得胡子不停地飞起，“那百姓怎么办？”
“下官听闻，那妖怪抓去的多是外来人口，并非广州本地之人。恕下官说话直率了，那些偷渡的、逃户的，本就九死一生，不在户籍。他们是死是活，对我大唐的繁荣盛世影响不到万一。各人自有天命，凡人不可逆天而行。罗真人有好生之德固是好事，但若兴师动众，万一今后上意怀疑咱们师出无名，那就成了咱们的大罪过了。罗真人，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你们都哑巴了？怎么不说话！”
堂下四十四州刺史均低头不语，静观着台上神仙打架。
“急报！”
“请进来！”
“急报……急报……报……报两位大人……沿海妖军登岸……我们巡海的兵丁死伤不计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