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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生门的齿轮 第94章 【仪式】前.坟墓

    视线恢复后已经身处家中,伤口的疼痛没有消失,伤口倒是已经消失了。

    ''''额......额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身上一阵酸痛,从沙发上爬起,环顾四周,见到一个人影正背对着我站立:

    ''''弥赛亚......'''',我用虚弱的声音对他喊道。

    ''''啊,醒了?'''',他的语气毫无波澜,甚至有些莫名的愉悦,和之前的暴跳如雷简直判若两人:

    ''''你小子,我以为你死了呢。''''

    ''''死没死你不清楚?还有啊,你为什么————'''',刚想追问弥赛亚那时夸张的表现,脑中却突然想起他当时所说的话,以及完完全全满溢出来的杀意,便只好无奈的皱起眉头,把话咽回去了:''''算了.....那个小哑巴呢?''''

    ''''他?在你房间睡觉。'''',弥赛亚往沙发这走来,随意的倒了下去,以至于我根本搞不定他原来站在那里的用意。

    ''''你把他带回来干嘛?!我又不是专门收容残障人士的!'''',我先一愣,不满的喊道。

    ''''什么啊,这种乱世,你不会想把这样的残疾小孩子送出去,让他一个人流浪吧?'''',他将头一扭,有恃无恐起来。

    ''''......所以你是要我养着他?'''',我问。

    ''''嗯,不过别想找我要工资喔。''''

    我养?开玩笑吧?!

    迄今为止,和我长期在一起的人都死了......我不信邪了无数次,被打脸了无数次,自我发誓了无数次,''''破戒''''了无数次......我不能再害死人了......除了一起呆了几天就被我丢在【暴食】的菏莱......是生是死我也不太清楚,说起来,不知道她现在过的怎么样?

    如果还活着的话就赶快忘了我吧。

    要么还是像和菏莱一样把他也留在【愤怒】,自己离开吧?

    我总感到极端的不公。

    人类的感情产生的太快,消失的太久,我们本质上就是个悲伤的收纳箱,拖着眼泪,血液,夜晚,痛苦,走上通往死亡的旅途......旅途的终点,就是化作碎片,变成他人行李的一部分。

    我的箱子,究竟有多大了?

    自从德尔塔他们死后,勒住灾厄的缰绳便完全断裂了,一路狂奔而下。

    搬到地上城后,我谈过女朋友,交过好朋友,有过关系不差的邻居,我很多次都准备开始新的人生......离开这座城市,换个发型,找个工作,改个名字,阿克斯、阿尔法特、阿莱克......之类的?

    这一切愿景都会化作幻想,只因为每当我像迈出一步,那些支撑着我改变的地基就会立即枯萎,融化,让我重重的摔到地上。

    我身边的坟墓越来越多......

    这让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哪个坑是为我挖的。

    每当我觉得自己即将被土掩埋,长眠于此,平静且悲哀,期待且恐惧的闭上双眼之时,就会听到一声惨叫,眼睁睁的瞧着某个和我有着交集被一把推了进去。

    ''''不会手语怎么办?'''',我又问。

    ''''我帮你在他身上连了个显示屏,能传达他脑中的观点,也可以将你说的话转化成文字,传递到他的大脑里,就像霍金一样,霍金,你知道吧?就那个物理学家,不过这可比他的高级多了。'''',弥赛亚边解释着,脸一边变成了霍金的样子。

    ''''何必那么麻烦......治好就是了。''''

    ''''治不好的。'''',他将脸变了回去,盘起双臂,说。

    ''''治不好?你不是比人类高级吗......怎么说都可以做到吧?''''

    弥赛亚微微一笑:

    ''''那要是我说:

    【这压根就不是人类层面的聋哑】呢?''''

    ''''哈?啥啊。''''

    ''''没什么。'''',他像个犯了脾气的女朋友,短而急促的出了一口气,不再回答了。

    ''''【这压根就不是人类层面的聋哑】''''

    如果弥赛亚可以解决等级低于他的人类层面的所有问题,那么按照逻辑来说,他无法的问题,就应该出自''''等级''''比他更高之神......

    这种说法他之前的确有提到过.....但让一个地球人变成聋子又有什么好处?

    我不知道,弥赛亚大概率也不会知道。

    既然把莫拉塔带回来了......先去看看他再说吧。

    我套上头套,慢慢推开门。

    莫拉塔并没在睡觉,只是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床沿,双手合十,头旁的显示器上不断的闪烁着绿色的,快速到难以看清的文字,本以为他受到那件事情的影响至少会变得怕人,没想到居然能保持的这么平静......

    其实大概率是被吓得呆住了,还没缓过来吧?

    再靠近一点,逐渐能够听见重复的机械音,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感情,只是完成任务般的不断执行,如同碎碎念那样————

    ''''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

    电脑的发音因为急促变得异常不标准,况且声音细小,乍一听让人以为是机器的故障声。

    ''''莫拉塔。'''',我低声呼唤。

    ''''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是错觉吗?他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大。

    ''''莫拉塔?'''',我蹲下身子,伸出手摇了摇他瘦小的躯干。

    ''''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主啊............!''''

    到现在我可以确定,他已经陷入了某种狂热的状态,只晓得一个劲的祷告以抚平内心所受到的冲击和伤害,只有让自己的时间变成这样的重复段落,变成被搁置着的挂机游戏,变成一种另类的冬眠,变成被不停生成的代码创造出的有规律的世界————

    变成肉体不知疲倦的炼狱和灵魂甜美的死亡。

    若他听的见,理解了那个胖大叔在化作野兽之前借着神的名义发表的长篇大论,或许就不会这样祷告了吧?又或者......他会在刚开始就被洗脑,从而打心底里认同这样的苦痛加冕......

    以至于请求着【神使】,为他降下这由纯净的痛苦构成的荆棘王冠,

    为他铺开这通往乐园门扉的,满是尖刺的苦难之路,

    为他用烧红的烙铁,烙印上信徒的荣光,去除亦或是覆盖本来可憎的原生皮肤?

    为他脱下衣袍那样割下皮肉,赐予带着倒刺的母亲的抚摸,愿望祈福似的诅咒,以抵消他那一直以来就不存在的罪恶?

    就像荡妇那样渴求基吧,像淫棍这般寻找空洞,寻找着实际上就没离开过自己身边的痛苦,只为了得到心里的一丝安慰?

    这小家伙从头到尾,都只认为一切仅是''''大牧师''''的个人行为吧......

    他最多只是在哭喊:

    【''''天启教''''不是这样子的!】、【''''你们''''骗了我】这类的。

    正确答案应该是:

    【''''天启教''''原来是这样子的!】吧?

    这也不错,人类一旦认定了一个心中绝对正义、正确、公正的对象,就会立面蜕变成大傻逼,陶醉在自己''''聪明才智'''',''''一枝独秀'''',''''正直无私'''',''''一眼识破天下计''''的自我认同里无法自拔。

    毕竟有证据证明【对】说明了自己的【预测正确】。

    没证据证明【对错】时就自己利用【对】的【经验】来证明自己押注的那一方这回也一定是【对】的。

    甚至当有证据说明【错】时,他们也会因为前两种情况中积累的傲慢与偏见而不愿承认错误,编织出【阴谋论】这样的故事。

    很好笑吧?

    至少我是这么觉得。

    ''''莫拉塔!'''',我也一下急了,稍稍用了点力拍拍他的脑袋,喊道——即使知道喊的多大声都不会有用。

    ''''啊!'''',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主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啊!'''',实际上,这种基于本能的发音不需要本能也可以标准的说出来......

    他被吓了一跳,我也被他吓了一跳。

    我们将视线移到彼此身上,他的眼睛里好像突然泛起了光,泪花打转,我不禁好奇:

    透过这头套究竟能看见些什么?

    屏幕上的LEd灯熄灭后逐排亮起,同时听起来老旧到20世纪的智能音响起,一字一顿的缓慢读道,速度过慢致使本就不算连贯的声音更加破碎,如同每秒5、6帧的定格动画,故障、诡异。

    可相比声音,话的内容更让我大吃一惊:

    ''''sh......神、

    mi......明、

    d......大、

    r......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