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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侠情缘 第4章 从不欠

    见这庙的马槽里有草无水,恐怕这人极少外出,盛林心念这马是匹好马,怕这和尚护它不周,便说道:“大师,这马您要是不骑它,叫它整日待在这庙院里,怕是没过多久这马就脚生跑不动了。”

    从不欠笑道:“谁说这马是用来骑的?小僧就不能烤来吃么?”

    盛林惊道:“大师,您...您要吃这马?您出家人也可以食肉么?”

    从不欠回道:“没听过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么?小僧心中有佛,好过很多人冠冕堂皇,心中却魔性未除。不过这烤马确实不妥,前年我在这庙里烤羊,结果走了水,把我烧成这样。如今这马必然不能再烤了,但用来蒸煮味道应该也不错。”

    盛林心道:“这和尚被毁容定是杀孽太重,遭了报应。静月师太行善积德怎么能结交如此凶劣之徒。”所见这人果然如同那个老头所说,性格怪异,盛林也就不敢再提这马的事情。

    盛林问道:“大师你可知道今晚那群山贼什么来头,那贼头说的马步庸是何许人也?”

    从不欠说道:“这马步庸是马步芳的亲信。自从马步芳逃到台湾之后,他就在西南召集了马步芳的旧属,割地为王,称霸一方,如今又和宫庄勾结起来。”

    盛林问道:“那这马步庸为何派这山贼找人?大师你可知找的是何人?”

    从不欠把布斤又围到头上,站起来,掩了庙扉,又缓缓走了回来,盛林心想:“这和尚看起来走路缓慢,颇有老态,不像是武功绝顶之人。”

    从不欠说道:“马步庸为宫庄所用,到处抓男丁和女眷,至于抓来做什么,小僧实在不知,呵呵呵。”

    盛林心里一惊,心道:“这马派原来是马步庸的地盘,马派和峨眉派都为宫庄所用,一派找图,一派又找人,但这两派却颇为不和,看来马派也是个两面派,山贼就是山贼,哪讲什么江湖道义!”

    盛林问道:“大师,这山贼猖狂,我看您武艺高强,为何不出手教训这一帮人呢?我前几日上峨眉山,听闻上面的尼姑说这马派三番两次找她们麻烦,今日又见这马派在这村子里捣乱,嚣张至极,要不我和楚燕帮助大师把这帮贼赶跑吧,也算是帮村民干点事情。”

    从不欠大笑道:“呵呵呵,秋风江上驻王师,暂向云山蹑翠微。忠义必期清塞水,功名直欲镇边圻。山林啸聚何劳取,沙漠群凶定破机。行复三关迎三圣,金酋席卷尽擒归。这山贼有何惧怕,人心要有大志,不能被眼前小利羁绊左右。”

    盛林听从不欠这么一说,就想起这庙门前匾词题的诗句,乃是岳武穆所写,意指山贼乃区区小患,复国才是大业。

    盛林见天已过丑时,就生睡意,但想起一事,却极为不解,就问从不欠:“大师,这江湖之事我也插不上手,只是这几日还有一事困扰我已久,望大师指点。”

    从不欠笑道:“呵呵呵,小僧刚才说过,就喜欢结交你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小兄弟如果有难处,我自当解疑。”

    盛林问道:“不瞒大师,前几日我去峨眉山,山上有个百花池,我在池中练武,那池里有毒花,我被迷惑其中,看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当时静月师太开导我,我自认为已经想明白,如今我下山一日有余,但是晚上入梦仍然见到这困境,这是怎么回事?”

    从不欠一听,立刻皱起了眉头,伸手就攥着盛林的手腕,贴近自己的耳旁。这手被从不欠抓的死死的,还碰到他脸上的肿包,盛林心中十分抗拒,但见这人此时神态紧张,面目可怖,一时吓得不敢乱动。

    既而从不欠缓缓把盛林的手放下,说道:“这贼尼果然死性不改,不过小兄弟放心,我保证你今后再也不会做那种梦了。”

    盛林心想:“静月师太欠这和尚的东西,这和尚就怀恨在心,称她为贼尼,实在是无礼。”不过盛林见这和尚行事为人倒是很坦诚,又帮他们打退那些山贼,不像是作恶之人,应该不会害自己,就寻了块空地睡着了。

    这一晚,盛林果然没有再做那种梦,醒来的时候已经到辰时,见从不欠在院子里扫地。白日里看他的相貌更加清楚,这人虽然仍是丑陋无比,但看久了也没那么可怕。

    楚燕在旁边煮了一锅粥,盛林闻着香气走了过来。

    楚燕道:“这庙后门存着很多面,不欠师傅叫我煮来喝,还夸我煮的好。一会儿煮好了,你和大师来尝尝。”

    盛林心想:“昨日楚燕睡得早,没有听到我和从不欠的对话,倘若听到了,又会被吓到,倒不如永远不告诉她,趁现在天亮就赶快离开吧。”

    盛林走到从不欠身边深行一礼,说道:“大师,昨日多有打搅。我和楚燕还有要事在身,只怕走完了又耽误行程,现在即刻起身,大师就不用送了。”

    从不欠说道:“小兄弟不吃完饭再走么?”

    盛林说道:“从这里往东北方向走小路再拐个弯就到梁北,我们到县里吃饭方便些。而且我们已离开学校多日,若不早点回去,学校老师一定担心。”

    从不欠笑道:“听闻昨夜小兄弟说到要和小僧一起去打那山贼,想必小兄弟武功了得,可否和小僧切磋一下?”

    盛林本来急着走,但听从不欠想比武就来了精神,心道:“昨日见这人武功高强,本想和他过几招,但觉得这大师辈分高,自己提出比试着实无礼。见从不欠今日主动提出比试,盛林摩拳擦掌,急切想知道这和尚武功深浅。”

    盛林说道:“大师武功高强,我这小辈岂可攀比?”

    从不欠笑道:“你一口一个大师,小僧就是一个落魄禅医,苦行僧人,大师这称呼太抬举我了。”

    盛林说道:“我自知大师武功高强,小弟断不及您一二,大师可否答应让让我?”

    从不欠问道:“呵呵,小兄弟想叫小僧怎么让你呢?”

    盛林指了指旁边的楚燕,说道:“我能不能和这个妹妹一起和您过招,我们用剑。”

    从不欠说道:“比武乃是取一家之长补一家之短,如果一开始就计较得失就会因小而失大。小兄弟想两个人一起和我比乃是看得起小僧,那你们就一起出招吧!”

    楚燕见从不欠要和盛林比试,就跑过来说道:“大师,我这个同学就是喜欢学武,刚才若说了冒犯的话您别见怪啊!”

    从不欠笑道:“呵呵,龙凤剑,好剑。”说着把佛珠挂在脖颈上。

    盛林说道:“大师那您不用武器么?”

    从不欠说道:“小僧的武器就是拳脚。”

    盛林躬身说道:“那得罪了,大师。”

    两人持剑摆出架势,而从不欠双手合十以备。忽然两人飞身刺剑欲击对面天门,从不欠挥手躲过,又用右手前拨。两人左翻,落地轻挑,同时出剑,双剑空中各有变化。从不欠斜身翻转躲避,盛林刺剑的时候,楚燕跳起飘身前刺,从不欠弯腰又是躲避。楚燕空中抖剑数下,盛林又直刺前点,从不欠横身在空中翻滚,这剑就刺空了。两人再斜挑,同时又使出‘举案齐眉’双双挑刺对面中门和地门。从不欠用手拨动袭来的剑锋,虽未触及剑身,但似乎有真气御体,挡了数下却未被这剑刺伤。三人又拆几十招,掀起的落叶随剑势空浮于三人之间。两人又分别刺向震巽位,又是阴阳位,即中府穴和膻中穴附近。这玉女素心剑虽精妙无比,但从不欠皆用手臂甩开。

    盛林两人使出‘花前月下’同时刺他的巨厥穴,从不欠见势用手掌硬接这剑,两柄剑直刺向从不欠的掌心,但却像是刺进棉被中一般,坚硬无比但又柔韧十足,三人纷纷往自己的身后退了几步。盛林见从不欠的手未受伤,心中感到惊奇万分。

    从不欠大笑道:“哈哈哈,好剑法,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盛林说道:“大师,您刚才一直躲避,为何不见攻击?”

    从不欠回道:“那小僧要来喽?”只见他飞身跃起。两人持剑欲刺,从不欠甩袖用真气制住两人的手腕。盛林两人感觉手腕发麻,动弹不得,从不欠趁机抓住两人的剑柄,又从空中翻了一圈落在两人身后。

    这样盛林两人的剑就被从不欠夺去了,他的轻功和武功之高直叫两人目瞪口呆。

    盛林轻声对楚燕说道:“昨日我说这人武功和龙姐姐有的比,现在你觉得咋样?”

    楚燕不言,转过头对从不欠说道:“大师的武功之高举世罕见,却为何龟居于此呢?”

    从不欠说道:“出家人不争功名,不看世俗,不判是非,看的越多是非就越多,走得越远,就越惹祸上身。”说着就跳起来翻到盛林身后,用掌力推向他的百会穴,即刻收掌又点指他的风府穴和大椎穴,滑至至阳到中枢穴,过命门,即刻又推掌击打他的肩膀,使他正面朝向自己,接着又点到他的天突穴滑至中堂到丹田气海。盛林立刻口吐鲜血,这血发黑且多。

    楚燕在一旁被吓得大叫,喊道:“师傅,您这是要干什么?”

    此时盛林全身麻痹,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从不欠就上前抓住他,使自己的前胸贴着他的后背,双手扣在一起,两人犹如一人,跟着上前去抓楚燕,楚燕被吓得节节后退。顷刻间从不欠把适才对盛林的点穴手法,又对楚燕施展了一遍,只不过当点至其玉堂和膻中时从不欠未碰及楚燕的身子,而是借着盛林双手完成的,这一顿施展,楚燕立时跌倒在地上,咳出黑血。

    两人都摔在地上,双手撑地,面露凄恻。

    从不欠对二人说道:“我看这两位施主今天是走不了,那就在这庙里多住一宿吧。”

    楚燕和盛林越发昏迷疲惫,就睡着了。两人醒来的时候还是躺在原地,双手双脚虽然能动,但是感觉全身酸软无比。酉时初,从不欠说道:“两位施主已经醒了吧,睡了一天,饿了就来吃点东西。”

    楚燕怒道:“原来你是个坏和尚,居然敢暗算我和盛林大哥。”

    从不欠说道:“我见两位施主身体有恙,方才只是略施诊术,如果两位还是感到不适,那就是今日我救治不力,需再给二位看一看。”说着从不欠又向盛林走来。

    盛林急忙摆手,说道:“大师且慢,我们两人已经没事了。”

    从不欠笑道:“既然两位没事,那我去打桶水,锅里有肉,两位慢用。”说罢从院里挑了两个空桶就出了门。

    楚燕说道:“盛林大哥,这和尚居然吃肉?”

    盛林说道:“搞不好他是个假和尚,我看他武功怪异,行医手法更是另类,我们还是尽快离开为好。”盛林把楚燕搀扶起来,小心走到门口,确定这和尚确实出了门,就拿上剑,悄悄打开大门。

    这大街上的人见他们是外地人,就一直盯着盛林他们看,还有几个私议着什么。起初两人走的十分吃力,楚燕仍然感到下身麻痹,虽然休息了一天却仍睡意十足,盛林害怕这村民把从不欠招来,就半时不敢耽搁,一口气走到了村口。盛林稍感身体恢复了许些,就扶着楚燕快走起来,边走边四处观望。到了戌时,天色开始昏暗,两人已走出两里路,又穿过几个岔口,遇到一个车夫,车上拉着干草垛。

    盛林喊道:“老师傅,能否载我们一程?”

    车夫驻足问道:“两个娃子去哪?”

    盛林回道:“能送我们去梁北武校吗?”

    车夫道:“我恰好要去梁北,不过只到上坪,你们要是不嫌弃就上来吧。”

    虽然上坪和学校还差个三,四里脚程,但是盛林心想这么晚也搭不上其他车,况且从不欠随时能追上来,就和楚燕上了这马车。这车上有草,两人就把草掩在自己身上。车行出三里路,两人见从不欠确实没追过来,才松了口气。

    楚燕问道:“盛林大哥,这从不欠为何要害我们?”

    盛林摇摇头,说道:“这次出门才知道江湖险恶,相由心生,这从不欠看起来就不像好人,本以为他是善人,没想到今日竟使出如此阴毒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