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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奴十年 第76章 黑衣侍者,又来了!

    一进邶宫,王青盖车就径自往正殿驰去。

    进了城门,一个个都灰头土脸的,满脸焦色,那小惠王瘫在车中,哼哼唧唧的起不了身。

    听得魏宫来的黄门侍郎迈着小碎步在一旁亟亟追着,着急忙慌地问,“关将军啊.......关将军,大王与王父俱在,这......这邶君的大殿该怎么安排啊?”

    话问得多余,被赶车的关伯昭斥了一通,“糊涂!这话还来问!”

    是,经了今日屠国烧城,还问这些多余废话干什么,惹恼了王父,关伯昭的大刀一抽,就能一刀把他劈成两半。

    果然,关伯昭的刀一出鞘,那黄门侍郎的声音顿然就低了下去,“规......规矩呀......”

    雨还没有停,外头的黄门侍郎的缎履将青石板上的积水踩得噗通作响,很快被远远地甩到了后头,“这......这......是不是不太合......”

    小惠王的车驾就跟在后头了,

    车一停,谢玄便将她衣袍一拢,拦腰抱起,大步往正殿走去。

    那殿雄浑壮阔,一口温泉热气袅袅。

    那人抱她进汤泉,那原本就不曾穿戴妥当的曳地长袍一下就被他扯了,碎了,远远地丢到了一旁。

    弃了九毓冕冠,弃了他的玄金大冕袍,也全都远远地丢了出去。

    就在这袅袅汤泉里,吻也吻个不停,要也要个不停。

    这日夜里,疏星稀雨。

    青铜长案,锦衾卧榻,温水兰汤,缠绵辗转,不得停歇。

    然而当真快活呀。

    至天光微亮,那人已是一身汗渍,身上却不似入夜时那般灼得骇人了。

    她自己呢?

    她自己瘫在榻上,满身疲累,仿佛被抽走了全部的力道,横卧案上的只有一件七零八碎的衣袍和一具满身痕迹的身子。

    然而心里满满的都是欢喜,她往外望去,此刻已是平明,微明的天光透过大殿的鎏金花木窗打进了些许的白来,高高的朱雀烛台烛花摇影,至此时已烧得矮了许多。

    能听见殿外换岗的甲士交接,战靴在邶宫的青石板上踩出了铿锵的声响。

    夜枭偶尔叫起,骇得人心头一紧,间或又有极轻的沙沙声打窗外经过,也许是路过的狸奴,也许是什么梁上的硕鼠,但那也不必怕。

    一旁的人心跳强劲有力,听着这样的心跳,她什么都不必怕。

    殿内寂静,阿磐似只小兽一般在他身旁蜷着,良久过去了,才听见那人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孤给你。”

    不轻不重的声音,说起来也不疾不徐,不知到底是不是说给她听。

    阿磐半睡半醒的,兀自琢磨了好一会儿。

    谢玄是要给她吗?

    若果真是,又要给她什么呢?

    不懂她便问,“大人要给奴什么?”

    那人道,“安稳。”

    心中霍然一亮,顿时清明起来,人便再也睡不着了。

    是了是了,她曾在前往邯郸受降的王青盖车里说,“奴想求片刻安稳。”不是赏赐什么金银财帛,也不是恩赐什么脱籍铁券,

    他给的,正是她那时所求的“片刻安稳”呐。

    于这兵连祸结的战国乱世,“安稳”二字千金难求啊。

    他竟肯给。

    她忍不住又往那人怀里凑了凑,真想再好好地与他说说话呀,说说她心里的欢喜,说说他的过去,说一说东壁,总之说什么都好,但求与他推心置腹。

    可那人许久再不说话,喘息平稳,已经沉沉睡了。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忍不住去想,若就这么安安稳稳地过着,那该多好啊。

    可这样的安稳,又能有多久呢?

    钟鸣漏尽,那鎏金花木窗外天光渐白,对面屋檐雕刻阳文篆书“大乐”二字的瓦当已泛出明亮的光泽。

    雨还兀自下着,在瓦当敲出细细碎碎的声响,又溅起一片高高的水雾来,而那人已经睡熟了。

    她也正要睡去,忽而望见黑影殿外一闪,适才那沙沙声又一次出现。阿磐猛地清醒过来,心头咯噔一声,立时想到那是什么。

    是黑衣侍者!

    是黑衣侍者要拿她去萧延年面前问罪!

    才舒缓下来的心神顿然绷成了一根弦,萧延年活着,活着就一定会来!

    真不敢想若是果真到了萧延年面前,到底要受哪样责罚。

    千机门拿人,可不问白天黑夜,他们就伏在暗处,想拿随时就拿,但看要不要给这被拿的人一条退路。

    若给,便避着旁人。

    若不给,便光明正大。

    好在自入驻邶宫,魏武卒防守森严,千机门在进城受降当日吃了大亏,黑衣侍者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在暗夜里似个幽灵一样等着,守着,窥探着,寻找着一切可能的机会。

    阿磐躲着,避着,成日藏在谢玄的大殿,白日也不敢出门。

    大殿的看守愈发得紧了,黑衣侍者无机可寻。

    是玳婆子先来。

    趁着殿内无人,玳婆子与她说话,“卫美人,似乎爱上了王父。”

    这叫什么话,王父这样的人,谁又会不爱呢。

    阿磐抬眸去瞧,玳婆子依旧一副慈和的模样,从她的神情之中看不出“爱上魏王父”这桩事,到底是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她与从前一样,总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

    阿磐不中她的圈套,用从前玳婆子自己的话来答她,“嬷嬷做嬷嬷该做的事,我,做我自己该做的事。”

    玳婆子眼里意味不明,“美人还记得自己该做什么事?”

    一句句的,不还是在套她的话。

    阿磐温柔地笑,仍借玳婆子的话来答,“嬷嬷什么也不要问,我也并不认得嬷嬷。”

    玳婆子果然不再问了,笑了一句,“卫美人是个妙人。”

    “你成日躲在殿中,便当主人无法么?黑衣侍者要拿你问罪轻而易举,美人如今在王父跟前得脸,但也得想清楚到底要不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若是人就这么凭空又没了,老妇可就不好再为美人遮掩了。”

    阿磐心肝一颤,“嬷嬷什么意思,不妨明说。”

    玳婆子冷笑,“美人是多聪慧的人呐,岂会不懂。美人出了大殿,自然会有人接你。”

    阿磐心中忐忑,然装作不知,“接我干什么?”

    玳婆子道,“去见主人。”

    一双手在袍袖之中攥着,捏着,绞着,阿磐回道,“王父离不开我,以后,总会寻到机会去向主人请罪。”

    玳婆子哑然,“美人说笑了,这世上哪就有谁是离不开谁的呢?我看郑姬就颇得王父欢心。”

    是,郑姬也得王父欢心,阿磐知道。

    “美人最好这一两日就走,黑衣侍者出来久了,可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