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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凰 第76章 您不能住这儿了!

    景华簪这才放下心来,“这大雪连天的,真是劳烦您了!”

    李章是常侍奉景帝左右的太医,景华簪本还想着多说几句,奈何三丹夫在一旁,她终是放弃了。

    “将军,那就劳烦您再送一趟李太医了。”景华簪看着三丹夫,柔声道。

    “您放心,卑职一定将李太医平平安安送回太医院。”说罢,将手炉往前一递,讪笑一声,“还您的手炉。”

    “将军拿着吧,天儿太冷,还有好一段儿路要走呢。”景华簪浅笑。

    “好,那卑职就不推辞了。”三丹夫说罢,一行人消失在了夜色中。

    这一夜,景华簪是守着青娥睡下的。

    堂堂公主,就那么在榻边摆了张小榻睡了一夜,不为别的,只是一想起闻蝉,她的心就揪得疼,不这么着,她睡不着。

    次日一早,景华簪是被门外的说话声吵醒的。

    她睁眼一看,青娥还没醒,而另一张榻上已不见了桑麻的身影。

    “实在不是咱家蓄意为难,确实是贵妃娘娘她——”

    “可这会儿华簪公主还没起呢,您就——”

    说话声断断续续传到屋里,景华簪躺不住了,起身下榻披了件衣裳往外间去。

    也没开门,隔着门喊了声,“桑麻,何人来了?”

    丝毫没耽搁,外头当即有人回话,带着几分客气的恭敬,“吆——华簪公主您起啦——贵妃娘娘让咱家来给您传个话儿,劳烦您腾个地儿,这景阳宫啊您不能住了——”

    景华簪侧耳听着,不是桑麻的声音,提着口气儿,尖声尖气,倒熟悉的很。

    自打她住进了景阳宫,她就知道必定住不长,因此,外头的这话并没让她有多讶异。

    她掩了掩衣袍,伸手将门一把拉开,抬眼一看,门外已黑压压站了一堆人。

    景华簪打眼一看,全是太监,一个个目光灼灼,没有半分的尊重,也只有最前头的那个带了几分笑。

    “这不是索公公吗?”景华簪淡笑一声,“这么一大早的,您这是——”

    索达一咧嘴,露出一排素白的牙齿,“您还记得咱家!是这么着,贵妃娘娘让——”

    景华簪将手一抬,“公公不必再说一遍,方才我在里边也听到了,你们那贵妃娘娘要我搬出景阳宫是吧?”

    索达又是一笑,“正是!那您看——”

    “请问公公可知道,这是贵妃娘娘一个人的主意——还是你们皇上同意了的?”景华簪又打断了索达的话。

    这下,索达回答不上来了,因为格根在给阔阔真出主意的时候,他就站在一旁。

    他很清楚,这事儿,皇上还不知道呢。

    “这——”索达低下头,沉吟片刻,“皇上还不知道,不过后宫都归贵妃娘娘管,所以您住哪处不能住哪处也应由贵——”

    “哦?”景华簪谑笑一声,挑眉道:“可若是这么说的话,你们贵妃娘娘还真是管不着我,贵妃管妃嫔,理所应当!”

    “奈何我不是你们皇上的妃嫔,我不过是你们北狄的俘虏,我想,关于我的任何事,都该由你们皇上来裁决才是!”

    景华簪说着又往索达跟前走了几步,“你们贵妃娘娘如此越权,若你们皇上知道了会怎么想?”

    索达被说的低着头不敢抬,这前朝公主的冷静程度不禁让他感到害怕。

    眼看着这桩事是办不成了,想着回去就得受罚,他的神色一瞬间低落了下来。

    景华簪敏锐的察觉到了索达的担忧之色,讪笑一声,“我能理解,当奴才的嘛,主子交代的事儿办的不好了,回去也不好交差。”

    “那日在乾清宫门外,您没将我去面见皇上的事告诉你们贵妃,我就觉得您是个好人,既然是好人,我怎么能眼看着您回去受罚呢——”

    闻言,索达抬起头,眸中带着些许的疑惑和欣喜,“那您可有法子——”

    “当然有,而且,保您不必受罚。”

    ......

    “主子,这几套桌案也要搬到景阳宫去?”格根看着侍人们进进出出的将殿内的器物一件件搬到了院外。

    阔阔真从妆奁里挑挑拣拣,拿起一支鎏金穿花步摇给身后的侍女递去,“簪这支。”

    而后从铜镜里往后看,“都搬去,那可是一水儿的黄花梨木的,咱们北狄且没有呢,我稀罕的紧。”

    “欸?索达还没回来?”

    格根收回目光,走到阔阔真跟前,“还没。”

    阔阔真蹙眉,殷红的唇角狠狠一撇,“别是被那狐狸精给为难了!”

    格根笑了笑,“不会,这事儿,那前朝公主以何理由拒绝?那景阳宫是前朝中宫皇后住的地儿,她一个俘虏住在那儿算怎么回事儿?就应该您去住。”

    格根这话说到了阔阔真的心坎里,其实,住哪个宫殿她是无所谓的,可谁让这宫殿是身份的象征——

    这次从北狄来,耶律敦巴日身边只有她一个后妃,中原地大物博,美女自然也是少不了。

    眼看着已有大臣向耶律敦巴日提开春选秀一事,阔阔真闹心不已,可又不好向耶敦巴日提封后一事。

    忙乱之下,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率先入住景阳宫。

    “你说的对。”阔阔真抚着发髻抿唇一笑,眸中闪过一丝戾色,“这件事儿,她定然得随咱们摆弄了!”

    “皇上起了吗?”索达气喘吁吁的快步上了台阶,一把拉住了正欲往殿内走的小太监。

    “我——我不知道——”小太监懵怔回道。

    索达一面大口喘着气儿,一面摆了摆手,压低了声音,“小公公,劳烦你,赶紧将你们卜公公叫出来,就说我有急事儿寻他。”

    小公公应声,疾步往里走去。

    “桑麻,你觉得我对着这件事的处理方式如何?”景华簪端坐在榻上,呷了口茶看向桑麻。

    “婢子觉得,您说的一点儿没错,您的事儿,都该由皇上来钦定,而不是贵妃娘娘。”

    景华簪眸光潋滟的朝桑麻看去,“你可是北狄人,其实我知道,最初的时候你来到我身边,是负着监视我一言一行的使命,不过现在我看出来了,你是一心向着我的。”

    桑麻接过侍女端进来的药往景华簪跟前递去,“婢子是派来监视您的没错,可婢子是受的二皇子的指使,想来,二皇子他——也是希望婢子一心一意向着您的。”

    提到耶律岱钦,景华簪的眸光一下子暗淡了下来。

    一碗药喝的干干净净,随手拈了一颗梅子放入口中,她转头趴在窗台上朝外看。

    窗外已是一片金光,久违的日头照映在白茫茫的积雪中,折射出一片刺目的白,衬的院子里的红梅娇艳欲滴。

    “我母后最爱红梅——可是她再也看不见了——”景华簪低声呢喃,鼻子一酸,眸中霎时一汪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