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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凰 第79章 景华簪纠结挣扎

    方才被宝勒尔为难的烦躁一下子消弭。

    她感受到了他的心疼,似乎也一瞬间忘记了多日以来的愁绪与悲切。

    耶律岱钦紧紧攥着景华簪的另一只手,贴在自己的面颊间,缓缓低下了头,沉吟片刻,又抬头望向她。

    “是我的又一次疏忽让你受了伤,说什么都弥补不了了,我耶律岱钦以耶律家族的名义向神明起誓,以后,我要是让你再受一点儿伤,我们耶律家族就——”

    “别说了。”景华簪伸出素指覆到了耶律岱钦的唇间。

    她不愿听到他起这样的誓,她的心里很矛盾。

    她知道一切都晚了,自从她知道了自己父皇母后的死,她就一心只想着复国了。

    此时此刻,看着耶律岱钦因她受伤而落泪,她感到她心里对他的那种感觉似乎又回到了在宫外的时候。

    她不敢听他的誓言,她生怕只要他发了誓,她就忘记了国仇家恨——

    “不过是一点儿小伤,与我前些日子那些伤比,简直不值一提。”景华簪冷笑一声,似是在极力提醒自己不要为了一点儿柔情蜜意就忘记了过去的屈辱。

    景华簪这么一说,耶律岱钦的心里头一下子更不是滋味了。

    他蹙眉看着景华簪,眸间满满的心疼,“把所有发生的事都忘了吧,好吗?你原谅我吧!我明日就将你送出宫去,一旦我登基,立即就将你接——”

    “别说了。”景华簪气若游丝的看着耶律岱钦,眸光逐渐黯淡,“你我——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

    她极力忍住的眼泪,变成了一个惨淡的笑意,让人不禁有些后背发寒。

    “这都是命,命逼着我去做这一切——我不做,就得痛苦内疚一辈子——试问,如果一切调换过来,是我的父皇杀了你的父皇和——”

    说到这里,景华簪攸忽间住了口,她又想起了耶律岱钦母妃胡日多斯的死——

    一说到这里,她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瞬间就没有了指责耶律岱钦的资格。

    她觉得他们耶律家是那个半斤,她景家是那个八两。

    半斤八两,谁也不配指责谁——

    仿佛她的父皇景帝真的早已是一个罪孽深重之人。

    仿佛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她的父皇咎由自取。

    而她的母后,那个在深宫中生活了几十年的女子,由于没有及时的规劝她的皇帝夫君,也被牵连丧命。

    “说啊,继续说下去。”耶律岱钦起身坐在榻边,景华簪的手仍旧在他的手中紧紧攥着,可他的眼底却已是掩不住的寒意森森。

    “可是我父皇杀的紧紧是你的母后,而且,你母后她是自己撞到我父皇的剑上去的。”景华簪定定的迎视着耶律岱钦的眼神,心一横,说出了这几句自己听来都冷冰冰的话。

    景华簪的话简直像刺一样扎进了耶律岱钦的心里。

    他幽幽的盯着景华簪好半天,唇角勾出一丝笑意,“你的意思是,我母后的死,你父皇一点儿错也没有?”

    “知道你书看的多,却也不必如此巧辩!”说话间,耶律岱钦已收起笑意,眸间却依旧折射着瘆人的寒光,“你自己也知道你父皇是错的哪一方,所以你不说了。”

    “可是我呢?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我早就知道我的母后是因你父皇逼迫而死,那我若像你一样偏激,你根本没有机会活到今天!”

    “在得知你是大景公主的那一刻我就该杀了你!”

    “你现在杀也不迟。”景华簪平静的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耶律岱钦说的是有那么些道理。

    可她觉得自己听不进去,也不应该听进去。

    “你——”耶律岱钦急了,可还没说完,外间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他知道是太医来了,赶忙起身站到了一旁。

    “姑娘,您快别哭了,妆都花了。”云雀跟着轿走,悄悄掀帘看向正在里边哭天抹泪儿的宝勒尔。

    宝勒尔狠狠擦了下眼泪,抬起头,眸中现出几分狠戾,“她一个前朝的破落公主也敢跟我争二皇子!真是自视甚高!”

    “还以为这皇宫是她们景家的呐!还以为自己还能回到以前金尊玉贵的光景呐!”

    “呸!什么东西!这次我偏叫她尝尝我的厉害!”

    “您小点儿声!”云雀不禁蹙眉道:“这说话就到贵妃娘娘那里了。”

    “怕什么!”宝勒尔歪着头眯了眯眼眸,鼻腔内发出一声冷哼,“你不知道,贵妃娘娘正厌她厌的紧呐!我若将今日之事告诉娘娘,娘娘定会替我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

    云雀叹了口气,掀帘将宝勒尔搀下了轿,“婢子看那华簪公主也不是什么多事之人,姑娘你又何必——”

    “你个没心肝的!”宝勒尔一指头狠狠戳到了云雀的额间,“吃里爬外是吧?你这么喜欢那贱人,不如,我将你送到她跟前伺候去?”

    云雀抿了抿唇,眼角噙泪,低下头不再言语。

    宝勒尔气冲冲往院子里走,可过了影壁就看见侍人们进进出出的将摆了一院子的器物正往殿内搬去。

    “这是怎么?皇上赏给娘娘的?”宝勒尔拉住了一个侍女问道。

    “不是——”那侍女摇了摇头,霜打的茄子似地满脸蔫色,却没有正面回话,“方才皇上来——将娘娘狠狠训斥了一番,您快进去吧。”

    什么?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宝勒尔心里头咯噔一下,真是邪了门了!这自从来了中原,一个个都跟中邪了似的!

    她缓步往正殿走,刚掀帘,就看到了地上的狼藉一片。

    碎瓷片儿,稀烂的花儿,倒落的柜子椅子,画轴——散落一地。

    她提着裙摆,踮着脚往里走,侍女太监们已呼啦啦跪了一地,均低着头不敢抬。

    再抬眼一看,榻上帐子半掩,似是躺了个披头散发的人儿。

    “这是——怎么了?”宝勒尔惶恐低声道。

    一个侍女听见声儿,转过头,眸光一闪,扯住了宝勒尔的裙摆,“姑娘,您快去看看吧,贵妃娘娘她发了好大的脾气,婢子们都被她拿着掸子打了一遍。”

    说罢,侍女绾起衣袖,宝勒尔一惊,抬手捂住了嘴巴。

    那侍女的胳膊上一道道麻绳粗的粉红印子令人惊骇。

    阔阔真虽脾气不好,可从未如此惩戒过身边的侍女。

    因此,见着这情景,宝勒尔心头不禁涌起不好的预感。

    这是出事了,而且,是大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