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我栖春山 > 第一百八十四章 捕杀

我栖春山 第一百八十四章 捕杀

    陆温闻声,嘲笑道:“杨大人才是好大的派头,一个郡主,一个郡王,都被你扣在了此地,玩这劳什子游戏。”

    吴邕犹如天雷轰顶,立即双膝一软,伏跪在地,脑中轰隆隆作响,像是一记闪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自己的面颊上。

    且听二人虽是针锋相对,可也算得上熟络,若是个假郡主,何至于福满楼的主人,亲自下了楼来请?

    可为什么,为什么短短两年,一个骄奢跋扈郡主,容貌、脾性、竟能变化如此之大?

    短短几句话,不仅将那吴邕的狂悖之语倏然截断,更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不仅抽了吴邕,还抽了在场所有的人。

    荣英殿中,无人不是冷汗沉沉,扑通数声,跪了满地。

    只有那宋子言见杨玄泠亲至,抱拳略作一礼:“杨大人。”

    杨玄泠抱拳,回了一礼:“哦,是小王爷啊。”

    陆温眉头微蹙:“杨子舒,你为何就揪着我不放?祸害一下其他人不行吗?”

    杨玄泠大笑:“怎么,你杀了我灵泉宫百余人,杀了无尘,我就吓唬吓唬你,还不成么?”

    陆温默然半晌,眉头拧得高高的:“无尘什么时候,成我杀的了?”

    杨玄泠神情立时冷了下来,眸中似有锋锐之光:

    “若不是你,她本有机会拿到半月蝇的解药,有机会活下去。”

    “哦。”陆温恍然大悟,旋即失笑,“原来,你是为这事记恨我啊。”

    杨玄泠重重一拂袖袍,冷笑一声,转身便走:“我巴不得把你扔在这儿跟人自相残杀,只是你死了,对我没什么好处,就只能先将你捞上来。”

    陆温冷嗤一声,跟上那人的步伐。

    “对了。”杨玄泠回过头,瞧了瞧吴邕,眸中似有暗色,“吴邕不敬皇家,不尊郡主,投了万蛇窟吧。”

    吴邕满头大汗,连忙叩首不止:“臣知罪,还请杨大人开恩,郡主开恩。”

    卫士正一左一右将吴邕架了起来,那妩霜疾行两步,扑跪至陆温身前,死死攥住她的衣裙,哀哀哭求:

    “郡主大人,奴婢求您,不要杀了他,求求您,不要……”

    陆温顿住步子,转身,慢慢蹲在地上,与妩霜直直凝视,温柔托起她削瘦的下颌,温声道:

    “此人太蠢,会拖累你,你还要与他在一处?”

    即便妩霜面色苍白如纸,仍旧点头如捣蒜:“求求郡主,郡主的大恩大德,奴婢永生难忘。”

    陆温站起身子,轻挥衣袖:“放了他。”

    鬼面卫士望向杨玄泠,见他也摆了摆手,放开了那吴邕。

    陆温提裙步入上了台阶,看着眼前默不作声的杨玄泠,忽就来了气,不耐烦道:

    “你究竟找我作甚?”

    杨玄泠道:“睡觉。”

    陆温一愣,立即警惕起来:“杨子舒,你是疯了吗?”

    杨玄泠转过头来,浮出个十分柔和的笑意:“郡主可知,现下已是酉时三刻了。”

    “所以呢?”

    “郡主,不眠不休,已有两日了。”

    陆温挑了挑眉,没说话。

    杨玄泠继续道:“所以,现下,我叫你回房间,是为了叫你好好睡上一觉。”

    陆温挑了挑眉:“你有这么好心?”

    杨玄泠摇了摇头,眸光幽邃:“郡主对我的误解,太深了。”

    待灵泉宫数名卫士尽数又隐入阴影,那陈氏老妇这才微阖双眸,大口喘息,胸口起伏不定。

    经此变故,众人面面相觑,都觉背后激生一出冷汗,狠狠剜了那吴邕一眼。

    若非此人护妻心切,他们怎会因他三言两语,就质疑起天潢贵胄来了,偏生,那福满楼的东家,再下荣英殿,诸多种种,是告诉所有人。

    这是一场,只针对平民的游戏。

    他们敢怒不敢言,只有乔南舟,又辟了另一间茶室,再次与几名同行江湖客,商讨起对策。

    主人,现在是一个也杀不得了。

    他们现下,只能将目标放到画师身上,既要捉画师,大肆搜捕,必然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于是,乔南舟提议。

    先着人将荣英殿先行搜寻一番,再画上一副地形图,将画师隐藏的位置,标注在地图上,再逐个击破。

    乔南舟所组建的这个队伍,约莫十五六人,几乎都是受主人家聘请而来的江湖匪客。

    还有两三个,是主人家中护院,身手堪堪过要比主人强些。

    例如那薛晁的仆人何青,家中早些年是以捕猎为生,身手还算矫健。

    只是跟了薛晁三年余,自己的主子,倒是赚得盆满钵满,自己这个看家护院的掌事,却仍旧一贫如洗。

    听那福满楼的东家说,一个人头,便可得十万,早已心动不已,摩拳擦掌,蓄势待发。

    荣英殿十分宽阔,往日他们心惊胆战,也不曾查探过。

    何青便领了这查探地形的差事,不过一个时辰,那何青便扯了茶室书案上的宣纸画笔,一笔一划的将脑中记忆摹了出来。

    那何青道:“荣英殿,东西南北各设二十茶室,一共六十间,咱们将大多数茶室都已占领,我搜寻其余茶室,空无一人。”

    “只有西北角,有一处偏殿,里头原是供奉了一座佛身金身,规格宏大,还有瓜果贡品可食,足以容纳那二十多画师。”

    “只是殿门被落了锁,不知里头情况如何,但我想,那些个手无寸铁的画师,多半,就藏在里头。”

    一尖嘴猴腮的江湖客道:“一群画画的文士,能有多大的能耐,依我说,不如直接杀过去!”

    乔南舟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那孙贵先前说,要杀就先杀女子,女子娇弱,是送上门来的银子,结果如何?”

    “那女子,结果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你现在若不先探一探,万一,也和那孙贵一样,惹了不该惹的人,怎么办?”

    他一提及孙贵,那仆人立时想起了孙贵的死状,五窍尽失,血肉淋漓,可谓残忍至极。

    顿时脸色发白,背后惊出一身冷汗,咽了咽唾沫:

    “对,是我大意了,是我大意了,还是何兄弟说得对,先试探看看。”

    乔南舟摸了摸下巴,浮起一个势在必得的微笑:

    “我倒有个办法。”

    何青急急问:“什么办法?”

    乔南舟指着西南殿角两具血淋淋的尸体,冷笑一声:

    “咱就将这两具尸体,送给他们玩玩。”

    众人恍然大悟,若是武人,日夜与血腥为伴,就不该害怕尸体才是。

    诸人都是个急性子,当日乔南舟,便与几个魁梧男子,一同将那孙贵的尸体,倒挂在偏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