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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维文字游戏 第221章 余生空忆黄粱梦,一场妄念终成空 3400字

    等使徒听到声音赶上来的时候,只看到躺在地上的保安和库叔。库叔的胸口和脖子上有多处创口,他微弱地呼吸着,一只手盖在保安身上,保安的胸前用鲜血潦草地画着符咒,而保安惊魂未定地闭着眼捂着口鼻。

    “骨姨被附身了。”库叔的声音十分微弱,“我女儿的鬼魂……附了她的身。我命不久矣,我女儿和孙子被人害死在外成了孤魂野鬼,我这么多年没与女儿孙子相见过,我本想在我死前再将其驱除,但没想到阵法被破……我害死了老顾。”

    库叔缓了缓,叹道:“母子鬼血脉相连怨气相通,母鬼附身小鬼傍身,必须将其束缚在同一个阵法里再驱除……”他最后抬眼看着使徒:“使徐,这么多年我一直不知道当时我究竟做对做错……对不起。”

    说完这句话,库叔的瞳孔涣散开来,定格在了最后的姿势。

    保安踉跄着爬起来查看了一下库叔的情况,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

    疫晓玲浑浑噩噩地走到门口,看到屋内的惨状颤抖着蜷缩在墙壁下,怯懦地复读着什么。

    明明还是下午,天却明显地变暗了,本就采光不佳的楼内一下陷入了黑暗。

    骨老太直直站在走廊的尽头,她脚跟离地,死死抓着沾血的剪刀一步一步挪动着。身着红衣的女鬼贴在她背后操控着她,浑身苍白的小男孩趴在墙上,挂在走廊上的铜铃不住地响着,空气变得阴暗而潮湿。

    嘀嗒,嘀嗒。

    破裂的水管中流下水滴,砸在水泥地面上,灰色的地面被浸染发黑,一股血腥气味弥漫出来,地上黑色的水渍也暗暗发红。

    嘀嗒,嘀嗒。

    鲜红的水滴顺着男孩的后脑流到他嘴边,从嘴角滴落到地上。

    嘀嗒,嘀嗒。

    女鬼的后颈被血液染的鲜红,血液顺着骨老太的手腕流到指尖,滴落到地面。

    “秦叔,这些东西对她没用吗?”使徒拿着库叔身上的铜钱剑和符咒跑下楼追赶着骨老太,保安跟在后面喊道:“只有库叔和顾叔会用这些啊!你会画符吗?你会念咒吗?符咒是用来借力的,你连要借谁的力量都不知道,符咒怎么有用呢?”

    “那你会吗?”使徒反问道。

    “我哪会啊?我又不是道士!”保安喊道。

    使徒看着走廊两侧禁闭的铁门:“但我看你懂的很多啊,不止如此,这栋楼里的很多人都对一些规则了如指掌。”

    要怎么画阵,怎么画符,库铂和顾问两个最可靠的人不在了,现在楼内没有一个能解决现在的场面的。但也许解决了这个鬼自己就能离开,何况整栋楼都是老弱病残,眼下也只有自己最有可能解决了。

    使徒远远看到走廊尽头的骨老太,大喊了一声:“骨先森你这个疯老太婆!”

    被操控的骨老太停下了脚步,缓缓扭过头。

    使徒把空白的符纸随手塞进兜里,捏着铜钱剑打算硬拼一把。骨老太双目无神地盯住使徒一会,突然踮起双脚猛地向他滑行过来。

    使徒后仰避开剪刀刀尖,一脚踏在骨老太腹部想止住她的步伐。考虑到骨老太的身体使徒下意识收了力气,但却被直接撞飞了出去,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滑行了一小段距离,肩背上的衣服都被刮破了。

    感觉像迎面撞上了一辆汽车,如果不是收了力,自己的小腿骨说不定会带着膝盖直接戳破皮肤穿出来。

    使徒艰难地爬起,小腿貌似骨裂了。骨老太嘴角流出鲜血,再次滑行逼近过来。使徒找准时机将铜钱剑捅向骨老太,但感觉有什么从旁边拽住了自己的手臂,骨老太一把掐住了使徒的脖子,锋利的剪刀戳断了捆绑铜钱的红绳,铜钱散落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骨老太抬起剪刀扎向使徒,使徒死死抓住骨老太的手臂,但不敌巨大的力气,剪刀深深扎入了使徒的肩膀。保安从后面拉住骨老太,但骨老太纹丝未动。使徒咬着牙曲肘压住骨老太持刀手臂的关节反手卸掉骨老太手腕,提膝踢在骨老太掐住自己脖子的肘关节,骨老太脆弱的关节明显受了伤,但此刻她只是一具被操纵的木偶,被卸掉的手腕不自然地扭动两下,反手掐住背后保安的下巴,将他拉到身前跟使徒一起砸到墙壁上。

    使徒使劲掰着骨老太的手指,但感觉把骨老太手指都掰断了脖子上的力量却丝毫不减。

    “当!”听到一声闷响,骨老太松开了手。疫晓玲不知什么时候把走廊挂着的铜铃取了下来,往骨老太后脑砸了一下。骨老太两眼翻白,双手不自然地垂着,但身体却依旧站得笔直。

    使徒跪在地上,死死抓住肩膀上剪刀的刀柄。这力量太恐怖了,但如果借用无名之兽的力量的话能不能对灵体起作用不谈,保安和疫医也会被自己伤害到。

    “对了,秦叔,有鸡血吗?泼我头上。”使徒回想起库叔袭击自己的那晚,自己曾清醒地使用出无名之兽的能力。

    “现在哪能找到鸡血啊!”保安问道。

    但骨老太却没有继续攻击他们,她转身,踮着脚一步步往楼梯走去。

    使徒咬咬牙用力拔下肩膀上的剪刀,剧烈的疼痛让他额头布满了汗珠。“她为什么离开了?”

    骨老太的身子突然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上。但血渍却在她前方继续浮现,伴随着水滴声逐渐远去。

    “鬼离开她了,坏了!那对母子鬼要去找更强的容器!”保安的脸色突然变得极差,“它们要去地下室找那具僵尸!”

    “怎么还有僵尸了?”使徒惊讶道。

    保安脸色难看,却迟迟没有说出原因。

    使徒心情沉重,拖着疼痛的身体慢步追了上去。

    附身后的鬼力大无穷,脱离附身后却连触碰鬼魂都做不到。能够应对这些的人都已经死去,能够依靠的人都已经不在,使徒靠着墙壁艰难地挪动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只有一个老人和一个疯子,如果说什么时候该绝望,那么现在就已经到了绝望的时候了吧。

    “你可知道,为什么这栋楼基本都住着一些快老死的老头老太婆?”保安忽然开口说道。

    使徒捂着肩膀深可见骨的伤口默不作声。

    “这栋楼建成前,原本是一个村。”保安扶着墙靠在栏杆上,“乡下总有些古灵精怪的东西,那时道士还有活干,村里总会请道士做法清除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后面来了个城里人,说这些都是装神弄鬼的迷信,村里一些男人差点跟他干起来。那城里人公开说这些是假的就算了,还要把村里供的神像,道士的法器全部砸掉。你库叔那时候还没接过他阿爸的衣钵,年轻气盛撺掇村里几个人偷偷把家里的猪杀了嫁祸给那个城里人。”

    “村里人把他脱光吊起来抽了一顿,村里人其实都知道不是他干的,城里人连兔子都不敢杀,何况猪呢?大家只是想让他吃点苦头杀杀他的锐气。但城里来人的哪受过这种罪,不堪受辱当晚就跳了河,尸体五天后才捞上来。”

    “这五天里库叔阿爸刚没,尸体捞上来后法事还是库叔做的。库叔看了尸体说有多股怨气缠身,说迟早会变成僵尸,就花了大力气把棺材封印住。但后来说是被顾叔放的小鬼蒙了眼,本来顾叔趁着库叔阿爸刚没想趁机赚一笔,结果被截了胡,尸体被封死下葬了。他女人在他下葬后之后没多久就疯了。村里人看她可怜,也一直收留着她。”

    “后面赶上了破.四.旧,也没法把棺材光明正大打开,就这么埋在了这。之后开始流行火葬了,那个城里人也就成了最后一只僵尸。后来来人把村子铲了想搞房地产,没请道士看风水搞了个没人住的烂楼,库叔就提议干脆他镇守在这里,防止哪天僵尸活过来。村里人也都留了下来一直住到了现在。”

    保安边说边慢慢抽出一根香烟点燃吸了一口,吐出一口薄雾:“阿书,阿顾,这也许就是我们当年的报应了。”他看了眼楼下,抛下香烟抬头对使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这就是我最后能做的了……”

    保安翻下了栏杆。

    肥胖的躯体直直坠落,砸在了大厅浮现的血渍上。

    血丝攀爬上了瘫软的肥胖身体,瘀血的眼珠向上一翻,破烂的木偶艰难地试图起身,但终究因为身体过于毁坏又瘫倒在了地上。

    使徒咬着牙滚下楼梯,艰难地攀爬,再次翻滚下楼梯。这是速度最快的办法,他一路滚到大厅,踉跄着爬起,走过扭曲在地上的肥胖尸体。母子鬼在宿主死亡后抛弃了这具身体,继续向地下走去。眼看使徒要被追上,身后传来脚步声,疫医……疫晓玲快步跑上前,精准地扑中女鬼,血丝蔓延上疯女人的身体试图将其控制,疫晓玲露出痴呆一般的笑容,举起铜铃用力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血丝被震掉了一秒,随即又快速爬上,疫晓玲的眼珠被血丝填充,手脚被强行伸直扭曲。

    使徒滚下楼梯,地下室悬空着一架棺材,其中悬挂它的四根绳子已经断了两根,导致棺材的两角已经砸在了地上。饶是如此,棺材的盖子依旧没有滑下来。

    使徒咽了口唾沫。所有人对自己的奇怪反应,库叔袭击那晚说的“再次封印”和死前的道歉,以及目前已经出现了所有自己认识的人的翻版,那么,就只剩下……

    使徒颤抖着手伸向棺材,他的脑海中已经隐隐知道了答案。

    那个被全村人害死,被全村人用余生镇压,最后的一只僵尸——

    棺材盖滑下,那具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身体,脸上绽放着肉色的花朵,空洞的花心代替了五官,深深地凝视着棺外的使徒。

    就是我啊,使徐(使徒)。

    花心黑色的空洞猛地放大,将使徒的意识和身体全部包裹吞噬,黑洞的尽头睁开一只巨大的眼睛,明明只是一团由色彩构成的不明物体,但使徒能明确地感受到,那就是一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