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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官路商途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判刑

    何红原本想着就算是被林家叔伯打死,也不放弃送林学同最后一程,没想到萧良会在这时候出现——她没有跟萧良争论的勇气。

    何红与张斐丽带着林羲先进电梯。

    萧良走到病房门口,看着溘然而逝的林学同尸体好一会儿,对堵在过道里的林家叔伯们说道:

    “我下午过来看望过林学同,林学同两年前就知道自己患了病,不想连累何红母女,才一个人在外不回村子;林学同病逝前,要我不要为难何红。现在将林学同的尸体扔在病房也不是一回事,也不能影响了医院正常的医疗秩序,还是先将送到太平间,再等看守所有什么解释吧……”

    萧良没有解释他下午为何到医院来看望林学同,也没有解释林学同为何对他留下这样的遗愿,就转身往电梯走去。

    现在林家十几人堵在病房前,出警的警察处理不了已经往上报告了。

    萧良猜测这事多半会通报到汪兴民那里,让镇上派人出面干预,他也无意过度插手进去。

    虽说宿云生物目前看似才初步渡过难关,但宿云生物以及果汁厂在南亭村乃至云社镇都要算庞然大物了。

    而带头赶到医院阻止何红处置林学同后事的林家叔伯,基本上都像林文华一样,在村里或在镇上有一些说法或多少有些见识的,都认识萧良——也有亲戚朋友在果汁厂工作。

    看着萧良离开,他们气势也没有刚才那般强横,同意先将林学同的尸体转到医院的太平间,再等看守所或者县里哪个部门领导过来进行交涉。

    萧良走到医院门口,张斐丽她们刚刚拦下一辆出租车。

    萧良直接坐进副驾驶,等张斐丽、何红及林羲坐进后排,给司机报了地址,往云社驶去。

    直到张斐丽她家门前,萧良让司机先将出租车停下来,看着后视镜里一脸茫然的何红,说道:“我下午见林学同,他要我不要为难你,我答应他了。你不要太操心林学同的后事,要相信林家叔伯会处理好,不会委屈了林学同。你与林羲这几天就住张斐丽这里……”

    确认何红听明白他的意思,就挥手示意张斐丽领着何红、林羲回她家里去,他示意司机掉头,送他回市区。

    这样的日子,他不想孤零零的睡办公室里。

    坐在返回市区的车里,他默默在想林学同进看守所后为何要隐瞒自己的病情,是不想生命最后的时刻被人可怜,还是尽可能想更久维持住凶神恶煞的印象,避免林羲被欺负?

    …………

    …………

    镇上安排梁朝斌、顾培军带了几名工作人员连夜赶到医院,配合县公安局将林家叔伯带到宾馆分头做工作,最终县公安局承诺承担所有的丧葬费用外,还额外补偿林学同女儿成年前生活、学习费用总计四万元。

    何红作为遗孀,梁朝斌、顾培军也是苦口婆心说服林家叔伯同意何红到县里签署生活救济协议,出面打理林学同的丧事。

    林家叔伯这时候只要求监管四万块救济款,绝不同意何红沾手,也拒绝何红住回林学同老宅——整件事随着林学同的下葬很快就在云社落下帷幕,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再激起多少波澜。

    张斐丽也是在协助处理完林学同丧事之后,才想起要给萧良在镇上找房子。

    云社距离东洲市区其实很近,交通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但就是隔着一座宿云山,给人心理上的距离有点远了,以致云社很多人有些能耐的,都更愿意迁到市里发展;甚至愿意出好几万买个城里的户口。

    镇上有不少房子空着,张斐丽最终挑了两处给萧良选择。

    一处院子紧挨着梅坞老街,小院比较狭窄,但收拾得很干净。

    户主在市区菜场承包摊位卖水产,发了点财就花钱将户口都迁到市里,儿女也都到市里上学,房子平时都空着,稍加收拾就可以住人。

    还有一栋院子在沈家巷深处,从梅坞老街往岩溪河方向要走两三百米,是一座东洲传统的合院建筑;早年就是镇上的大户人家,前后两进院子,前后院都是两层小楼,有十几个房间,院子也比较宽阔。

    不过,这户人家迁到城区后,院子有好几年没有收拾过,越发破旧不堪。

    不仅墙体剥落得厉害,木楼板腐蚀也比较严重,需要替换较多。

    然而这栋院子就在岩溪河畔的湾地边,视野开阔,临河眺望宿云山没有遮挡,湾地边也都是这户人家的自留地,有两三亩大小,种植了一些竹子。

    萧良不喜欢做选择题,要张斐丽将临街的院子租下来简单收拾一下,方便他在云社有个睡觉的地方就可以;临岩溪河的那栋宅子,要是户主愿意,就直接以公司的名义将院子及河湾小片的自留地都购买下来,花点代价,委托给星旗施工队改造成公司的招待会所使用。

    镇接待站目前看上去条件还可以,但跟城区近年来新建的星级酒店相比,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宿云生物需要在云社有一个稍微像样的接待场所,目前就只能自己出资搞一个。

    作为接待会所改造的河畔小院是个“大工程”,一时半会无法完工,临街小院承租下来也需要加以整饬,萧良还额外提了一些要求。

    首先所租的这栋院子三个房间都是泥地,要挖空砌砖架小预制板进行防潮,然后用水泥找平再铺龙骨、地板。

    门窗也需要修缮,墙面用乳胶漆刷白;征得户主同意后,还要将那些橱柜桌椅等旧家俱都要刮去斑驳的深红色底漆,重新刷清漆处理,堂屋会另外找木匠做两排原木书架将墙壁嵌满,作为会客茶室使用。

    前后花费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临街那栋院子才收拾妥当。

    十一月上旬的一天下午,萧良将手头工作处理好,下午都没有看到张斐丽俏丽的身影在眼前出现,他还以为张斐丽都在租住院子里帮他添置家居用品。

    想着这两天在云社就有一个落脚地,萧良也很有些小期待,就走出文化站大楼,沿着石板朝三味书屋对面的院子走去。

    院子临街只有一道狭窄的木门,像是嵌在两侧的沿街店铺之间,门楣钉着镇上新编的门牌“梅坞街十九号”。

    院门敞开着,穿过狭窄的甬道,在沿街店铺的背后是一座二三十平方的天井小院,铺着青砖,角落里摆着些雅致的盆栽,搁在条石搭出来的石台上;小院朝东是三间正房,两间卧室、一间堂屋,右侧还有一间厢房充当厨房。

    整条老街都还没有做给排水改造,院子里没有专门的卫生间。

    除了巷子深处有公共厕所外,平时想要屋里解决,也只能靠痰盂、马桶这类的传统设施,每天用过之后还要倾倒、刷洗——这便是九十年代的乡镇生活。

    萧良走到院子里,见东厢卧室房门朝外敞开着,一个窈窕的身影,正跪在木床上铺褥子。

    萧良以为是张斐丽,有滋有味的看着她浑圆饱满的臀部线条,腰上有一小截肌肤露出来,是那样的白皙耀眼。

    待何红转过头朝院子里看过来,萧良差点将嘴里叼着的烟吓掉。

    “张……斐丽下午赶着去县里上庭,她,她让我将卧室被褥铺好,再简单打扫一下就走!”何红有些惊慌的跳下床,走到廊前,有些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我……”

    “啊,今天十一月七号了?”

    萧良这些天叫徐立桓拉着跑各地市场看渠道建设情况,在外面连轴转了八九天才回东洲歇一口气。

    他每天在外奔波,昏天黑地的,时间就很容易错乱。

    他还以为明天才是张斐丽跟周斌上庭的日子,没想到是自己将日子给记混了,上午竟然还吩咐张斐丽要抽时间将这边收拾好。

    周斌没有松口同意协议离婚,就只能起诉离婚,之前法庭已经调解过一次,今天是正式开庭审理——萧良心想张斐丽她内心肯定是非常忐忑不安的。

    萧良上午吩咐张斐丽工作时,也没有注意张斐丽有没有怨意,都想轻轻的抽自己一巴掌,当老板真是没有人性啊。

    “嗯,今天是十一月七号,”何红说道,“要不我将这些都放这里,等张斐丽回来再收拾?”

    看着何红清减许多但恢复往日明艳的脸蛋,不再像以前那般憔悴,萧良将烟灰弹落一截,说道:“哦,你继续做,不用等张斐丽了,我就是过来看两眼。”

    萧良心想他再没有人性,不管今天开庭有没有结果,也不可能让张斐丽从狮山回来后再帮他收拾房间啊,就让何红继续干活。

    肖裕军案也于半个月前正式开庭审理,肖裕军比想象中要判得重,一审数罪并罚判以八年有期刑期;有三名从犯被判一到三年刑期不等;在多方因素的共同促成下,朱金奇判二缓三。

    林学同的死,看守所存在严重失责,除了赔偿丧葬费以及林羲的扶养费外,也直接影响到对何红的判刑;何红最终判处两年有期徒刑,缓期两年执行。

    缓期实际上算监外执行,何红需要接受云社镇派出所的监管、矫正,不得随便变更居住地。

    又由于林家叔伯闹得不可开交,不允许何红再住进林学同留下来的老宅子,何红就带着女儿林羲还有她妈在镇上租了房子住下,平时也主要是在菜市场帮她妈打理菜摊。

    萧良抽完一根烟,转身要走,跟急冲冲跑过来的张斐丽撞了一个满怀。

    “不是下午开庭吗,现在就审判完了?”萧良扶住张斐丽差点摔倒的身子,疑惑的问道,看了看手表才四点钟不到。

    “在正式开庭前,法院又做了一次调解,周斌这次同意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然后就去民政局直接领了离婚证回来,没有在法院耽搁多长时间。”张斐丽心慌慌的说道,眼睛往院子里看去。

    她今天下午实在是忙不过来,才让何红帮她收拾这边。

    她从狮山赶回到公司,听说萧良到老街晃荡来了,就怕萧良有可能跟何红撞上——不管她平时怎么照顾何红,直接让何红帮着打理萧良住的地方,总归觉得不大合适。

    没想到急冲冲跑过来,还差点被萧良撞倒。

    “你也辛苦了,这边让何红收拾吧——我再没人性,也不能这么压榨你不是?”萧良见张斐丽眼睛往院子里探望,一边往外走,一边岔开话题问张斐丽,“周斌他没有为难你?”

    “我爸还有吴所长陪我去狮山的。他也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不可能挽回了,就算他不同意,也无非是多走一道法律程序罢了,”张斐丽心慌慌的说道,“找何红她帮忙,我下午是真忙不过来……”

    “嗯嗯,公司是要再多招聘一些员工了,行政这一块也要添些人手。”萧良岔开这个话题,不想张斐丽还要为这种小事情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