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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为将 第66章 叔侄相认(二)

    可四周唯有雨声阵阵,无人应答。

    于定乾悲痛欲绝,竟生生呕出了一口血,随即轰然倒地。

    一道闪电劈开了层层阴云,又转瞬即逝。雨下得更大了。

    沉冤难雪,天公垂泪。

    一声雷鸣宛如枉死之人的怒吼,直欲震碎这世上的一切龌龊与不堪。

    直到看着于定乾被送入客房后醒过来,与向只影等人相见,岳疏桐才从屋中走出,来到廊下,默默看着大雨倾盆。

    段泓也跟了出来。两个人并肩而立,皆不说话。

    雨水肆意地在院中流淌着,虽是暑热正盛的时节,却让人觉得彻骨的凉。

    仇恨如青苔一般,遍布了岳疏桐那被潮湿的水汽侵蚀着的心。

    诚然,她现在同于定乾一样,悲愤交加,可比起悲伤,她现在有更为重要的事要做。

    “你是如何打算的?”段泓轻声问道。

    “自然是从于大人那里问出朝中有多少临穹山的弟子。我们必须同师伯师叔们联手,才能报血海深仇。”岳疏桐的语气透着森森冷意。

    “我想,现在师兄师姐们已与于大人说过话,应该可以问个明白了。”

    “那我们进去吧。”

    二人来到屋中,只见屋中几人正抹着眼泪。

    “于大人,你可知朝中有哪位大人曾是临穹山的弟子?”岳疏桐开门见山。

    “我知姑娘要做什么。如今朝中确实有几位,但皆不是身居要职,只怕有心无力。”

    “段暄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朝中遍布司徒熠的党羽,他现在一定正为提拔谁而发愁,不如我们帮帮他。”岳疏桐坐下来,取来纸笔,“大人请讲。”

    “吏部考功司令使纪成勋,司封司书令史康公明,兵部侍郎杨念古;库部司主事梁封、夏侯雍;刑部都官司主事祁青羊;监察御史薄海哲;大理寺主簿仲合秋。我所知的便只有这些。”

    岳疏桐飞快地写完了这份名单。

    “于大人,这几位都可信吗?”段泓问道。

    “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这几位师弟师侄,可信。”

    “还请于大人知会这几位大人一声。我晚些时候将此名单送至王大人处。”岳疏桐的道。

    “自然,姑娘无需担心这个。我定不会让司徒熠,还有那位得位不正的宸王殿下痛快。”说这话时,于定乾眼中隐隐有狠绝之色,“不报师门之仇,誓不为人。”

    此时已入夜,因想着于定乾今日太过伤身,岳疏桐等人便想让于定乾早些歇息。

    可于定乾不肯,只说还想要去看看如粹。

    几人拗不过他,只好由竹猗和段泓左右搀扶着,岳疏桐和向只影为于定乾披上外衫,前往如粹的住处。

    如粹此时正在看书,尚未歇下。见到陌生的于定乾,他有些茫然。

    “如粹,这位是于师叔。快叫师叔。”荧儿上前道。

    “于师叔。”如粹直起了身子,听话地称呼着,“我下不来床,望师叔见谅。”

    “好孩子,坐着吧。”于定乾一脸慈爱,在如粹床边坐下,细细地一遍又一遍打量着。

    “多大了?”

    “十五岁了。”

    “身上觉得如何?”

    “回师叔的话,费大人请了郎中来看了,现在已经好多了。”

    “孩子,你受苦了。”于定乾眼中满是疼惜。

    “小弟打小就多病,本来许久不犯了,这回是因为师父们出事,再加上整日颠沛,便又惹起来了。”向只影道。

    “许久不犯,可见绮幻师妹将你照料得很好。她一向刀子嘴,其实心眼很好。”于定乾红了眼睛。

    听到于定乾提起绮幻长老,如粹的泪水夺眶而出。

    “师父她极疼我。我娘去得早,多亏被师父收留,我才能活命。在我心里,师父就如同我的母亲一般。”

    “好孩子,师叔一定不会放过那些害了你师父他们的人。你就等着那天。”

    如粹用力地点了点头。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段泓和竹猗送于定乾方回房。

    三人刚走,丫鬟便为如粹端来了晚上要喝的药。

    看着面前深褐色散发着阵阵苦味的药,如粹愁容难面。

    “如今我的药一日比一日苦,蜜饯都压不下去这药的苦味,每次喝药都如同上刑一般。姐姐,我今晚先不喝了吧。”

    “小弟,听话,吃了药病才能好得快。等你身子好些了,就不用喝这么苦的药了。”向只影哄着如粹。

    如粹无奈,只能屏住气,端起碗,一饮而尽。

    岳疏桐将蜜饯端给如粹,如粹一口气吃了四五颗,才堪堪压下苦味。

    “躺下吧。”向只影为如粹盖上一层薄被。

    “姐姐,方才那位于师叔,真的能帮我们报仇吗?”如粹问道。

    向只影微微一笑:“你不相信于师叔,难道还不相信阿灼吗。”

    “我相信阿灼。”如粹看向岳疏桐,道。

    三人会心一笑。

    “现在只等过几日,那位谷大人到了,我们从他那里知道遗诏的下落,就更好行动了。”岳疏桐道。

    可几人等了两三日,始终不见谷虚怀到来。

    “莫不是,信鸽没有将信送到,谷老没有收到信?”于定乾有所疑虑。

    “不可能。我放出去的那只信鸽,是我特地为了和谷老通信所驯,不可能送不到。”费允道。

    “难不成,谷大人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岳疏桐猜测道。

    不然谷虚怀还能因为什么,迟迟不来赴约呢。

    正当众人猜测之时,费宅的管家匆匆而至。

    “大人,谷府的魏管家来了。”

    “快请。”

    听到是管家到此,岳疏桐心下生疑。难道谷府出了什么事?

    为保万无一失,岳疏桐和段泓躲至屏风之后。

    很快魏管家快步走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费大人,于大人,我家老爷近来身子不适,实在无法赴约,特地差我来说一声,向二位大人赔个不是。”

    “身子不适?可还要紧?”费允忙问道。

    “谢费大人关怀。只是受了些风寒,加之我家老爷年事已高,故无法奔波。”

    费允唤来管家,吩咐道:“你去库房挑些补品,让魏管家带回去。这也算是我和于老弟的一番心意。回去就说,请谷兄安心养病,待我和于大人得了空,定前去探望。”

    “多谢费大人,于大人。”

    魏管家退了出去。

    岳疏桐暗暗叹了一口气。

    谷虚怀无法到费宅来,那他们只能到谷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