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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枪之下 第67章 子弹里的纸条

    民国二十八年,即1939年9月30日,是杨迷糊十七岁生日。从此,他正式迈入了十八岁。

    生日是欢快的。

    九人十块糕点,剩下了一块,无人问津。

    因为枝子从隔街的酒楼订了饭菜,按时送到了糕点店。

    小川野是家中长辈,讲了几句希望之词。还提到弘田秀、小川信子,言语之间充满了感伤。

    老杨头乃老江湖,今日一改邋遢形象,一身青衫,谈了谈江湖趣事。

    黑子,玄子是晚辈,只吃只喝不多话。

    枝子本性内敛,像个主妇安排好一切。

    紫鸢最兴奋,喜热闹,时不时讲几句搞笑的话,卖卖呆傻。

    麻生嫣与筱冢男最安静,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偶尔交谈几句。

    作为主角的杨迷糊,高兴的无可无不可。但他心中总有一丝不安,时隐时现,挥之不去。

    他自我安慰,以为是自己想起了逝去八年之久的爹娘,以及寄人篱下的小心翼翼,才让自己心中不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杨迷糊借口上洗手间,去看了看那无人问津的最后一块蛋糕。

    他有一个怪异的念头,蛋糕是圆形的,枝子为何偏偏横切成十块?均匀切成九块也挺容易的呀!

    他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极其可笑,但仍忍不住伸出食指,插进了蛋糕夹层。

    食指左右拨动一下,蛋糕软软的。当食指朝下掏摸时,他碰到了一块硬物。

    食指一勾,硬物掏出,竟是一颗金黄色的子弹,在乳白色的奶油下,格外刺眼。

    他迅速将子弹塞进衣服口袋,左右扫视店里的八个人,无人关注到他的动作。

    连枝子也没有,她正在与麻生嫣低声说着什么。

    是枝子掩饰的好,还是枝子根本不知情?

    可为什么剩下的一块蛋糕里面,偏偏有子弹呢?而且子弹塞进蛋糕后,偏偏又没留下任何痕迹!

    凭自己的眼力,绝不会出错!只有枝子有意留下这块蛋糕,才说的通,只靠几率几乎不可能。

    他没声张,继续前往洗手间。他打开水龙头,冲洗子弹。

    他掂了掂,子弹是实弹,不是空心弹。

    他就着昏暗的灯光,将子弹转了一圈,没发现子弹外壳有任何擦痕。

    他将子弹轻轻插进一个小小的孔洞,用力掰了掰,子弹头微微松动。

    他又朝另一个方向掰了掰,子弹头完全松动了。

    几次操作以后,他小心翼翼的将子弹头用暗劲,慢慢拔出。

    他看了看子弹壳,里面没有火药,竟然有一张小小的卷纸。

    他找到一把笤帚,掰断一根竹签,又用竹签掏摸出子弹壳里的卷纸。

    他展开卷纸,上面只有六个字:杨迷糊,中国人。

    他惊出一身冷汗。他的名字,只有老家那个山村里的人知道。''中国人''三个字,格外刺眼,触目惊心。

    是谁以这种方式警告、威胁自己?是善意还是恶意?

    子弹里藏纸条,恶意居多,理所当然。可他总觉得不一定是恶意,因为这种威胁对他来说,已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再说,威胁的方法有许多种,对方为何用这种复杂的方式呢?

    杨迷糊实在想不通。他将切蛋糕、分蛋糕的过程,细细回溯了一遍又一遍,没有任何异常啊!

    正准备放弃时,他脑子灵光一闪。

    他记起了一个细节,当枝子拿这一块蛋糕时,紫鸢巧妙的挪开,推了另一块到枝子面前。

    不对,不是这一块,而是紫鸢手中的那一块,她一直未吃,后来她偷偷掉换了?可什么时候换的,他并未见到。

    而将子弹塞进蛋糕,只有紫鸢,才有这个便利和机会。

    可她为什么直到此时此地,以此方式,才这么做呢?她有很多机会这么做呀!

    会不会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可又是谁呢?

    最关键的是,放子弹之人,又为何确信只有自己,才能发现蛋糕里的子弹呢?

    杨迷糊脑海中灵光一闪,不对,不对,来人是想让其他人吃到这一块蛋糕,发现自己的秘密。

    七哥!只有七哥可以神出鬼没的出入糕点店,将子弹塞入蛋糕,而且是在蛋糕烘烤之前。

    但有一个同样的问题,七哥也有许多机会这么做呐,为何是现在?

    思忖片刻,杨迷糊决定当作什么也没发生,静观其变。

    他在洗手间泄了泄货,长舒一口气,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

    “二哥,怎么在洗手间待了这么久?便秘了?”紫鸢窜了过来,扯着他的胳膊,就往店铺中间拽。

    这紫鸢没有异样啊,除非她天生演技极好。

    “怎么了,鸢子?”杨迷糊问。

    紫鸢一脸坏笑,“刚才麻生小姐问枝子姐姐,二哥上了什么,枝子姐姐让你先说。二哥你来说,你究竟上了什么?”

    听闻是这件事,杨迷糊心里一麻,背心一凉,额头冒虚汗。

    他静了静,别又像上次一样,牛口不对马嘴,搞岔了。

    他决定以退为进,“你们总得说说前言后语,我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吧?”

    紫鸢快速复述一遍,原来就是他想的那件事。

    为了统一之前的口径,杨迷糊继续编排道:“哦,是这个事哈。枝子说,我与某人交往,算我上了贼船。对不,枝子?”

    杨迷糊边说,边偷偷朝枝子使了眼色,手中食指中指大拇指三指合拢,捻了捻。

    枝子会意,“弘田君说的,是七哥。”

    麻生嫣吁了口气,但紫鸢仍不罢休,“麻生小姐,刚才二哥打手势、使眼色了。他们两人私通,呸!私下交流了。”

    紫鸢伸出与杨迷糊同样的手势,朝黑子伸出,捻了捻,“黑子,这代表数字几?”

    黑子不敢说,玄子自作聪明道:“七呀!”

    紫鸢搂住麻生嫣的蛮腰,撒娇道:“你看,他们私通吧。你也不管管,你可是二哥的上司!”

    麻生嫣酒后脸色酡红,轻笑道:“你让他舅舅管吧。他舅舅是课长,比我官大。”

    正用生硬的中国话与老杨火交流的小川野,见提到自己,没头没脑道:“你们小辈拉拉扯扯的事我不管,老杨头刚才说,清官不断家务事。你们一边戏耍去,别耽误我和老杨头说话。”

    三女面面相觑,忽然齐声哄笑,你掐他捏的,笑闹成一团。

    这件事终于揭过了!杨迷糊长吁一口气,却被枝子暗中狠狠剐了一眼。

    也许是听者有心,小川野话中的''戏耍''二字,在杨迷糊脑海中徘徊不去。小川野是有意还是无意,冒出这么生硬的中国话?

    杨迷糊断定,有人在蛋糕中塞子弹,是在戏耍自己,目的是让自己成为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

    还有,黑子,紫鸢,枝子,老杨头都属于自己亲近之人,筱冢男在一旁,静静的观察什么?

    谁组的这个局?回头得细问紫鸢!

    事后,紫鸢评价他是一只狐狸,处事如过冰河,狐疑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