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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公侯 第二百一十二章 解释

    “曾经你说过,我是陪你一起下棋的人,可我觉得,这棋盘上好像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再折腾罢了。算起来,我进宫已有半年,皇上每每对我有意,你都暗中阻止了。我本无意争宠,只是现在,连皇上都说要我回侯府去……这算什么?如果兜兜转转,我还是要回到侯府,回到周檀绍的身边,那我所思所想的一切,万般筹谋,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切都乱成一团,理也理不清楚。

    顾清语现在已经看不清楚这团浑水到底有多深了,每一步都踏得小心翼翼,却仍觉力不从心,难以窥见这漩涡之下的真正深渊。

    沈砚想要的不止是报复,他还想要将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间,一场要将世间所有人皆化作他棋盘上的棋子,由他随心所欲地摆布、戏谑的盛宴。

    这种残忍的游戏,好像最后也只有他一个人能乐在其中。

    沈砚眉宇紧锁,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幽深的眼眸仿佛藏着无尽的思绪:“我本非生性凉薄,行事卑劣之人。假若时光能倒流,我仍是那个沈明聪,我定不会脏了我这一双手。无奈,世事无常,倘若我能以一身清白行走于世,我必不会这样伤你的心。清语,我从未有意要伤害你,只是我一直错以为,你亦能如我,将心比心,狠绝到底。”

    顾清语抬眸看他,泪光闪闪:“所以呢?下一步,你想怎么做?”

    “我在等待一个时机,将那桩冤案翻出来重审,我要让周岳山跪在我的脚下,求饶认罪。”

    “那侯府中的其他人,他们又该如何自处?”

    顾清语轻声发问。

    沈砚轻轻勾起嘴角,一抹深意浮于唇畔:“有宁贵妃娘娘在,侯府自然不会知道。我沈砚的本事再大,也不能撼动皇上对宁贵妃的信任和喜爱,何况,侯府的背后,将来还有二皇子……其实,我心里一直有数,此生注定要在这深宫之中,与宁贵妃周旋到底,将来还要和二皇子殿下继续较量,无穷无止。”

    顾清语闻言,眉心紧锁,忧虑之色更浓。

    她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沈砚见她眼神蓦地柔软了下来,心中那份尖锐的痛楚,仿佛被一股暖流轻轻拂过,得以片刻的喘息。

    他再次鼓起勇气,以一种近乎小心翼翼的姿态,再次向她递出了自己的手。

    他摊开的掌心,有些无助,有些僵硬。

    顾清语微微一怔,心中的天平在片刻的犹豫后悄然倾斜,最后还是轻轻地握了上去。

    沈砚满足叹息,动作轻柔地将顾清语拉近自己,眸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你原谅我了?”

    顾清语无奈摇头:“我有什么资格原谅你?我只盼你能放我一马,莫再让我成为你与侯周檀绍之间博弈的一枚棋子。侯府的风云变幻,我无心参与,亦无力左右……”

    他想怎么做,她不想管也管不了。

    沈砚闻言,默默颔首,却将她那柔弱无骨的手握得更牢了几分。

    就在这时,几步开外,突然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有个小太监匆匆禀报:“干爹,皇后娘娘请您回去,说有紧要之事需与您商议。”

    沈砚的眸光倏地一黯,随后轻轻摆了摆手,示意那人先行退下。

    他缓缓转眸,望向顾清语,低声道:“国舅爷近来闯了不少祸,周檀绍受伤一事,必定也是他做的。”

    顾清语蹙眉,眼中满是困惑与不解:“他怎敢如此肆无忌惮,使出这等狠辣手段,难道就不惧怕日后的追责与清算吗?”

    沈砚冷冷一笑:“国舅爷行事向来乖张不羁,全然不顾后果。更何况,这次周檀绍所挖掘出的秘密,着实非同小可,几乎要将国公府那深藏不露的老底彻底曝光于光天化日之下。”

    顾清语在宫中待得久了,对于国公府背后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自是心知肚明。沈砚也曾对她坦言,朝中若论贪婪无度,国公府当仁不让,位居榜首。

    从国公府的嫡系至亲到远亲近友,无一不在地方上横行霸道,作威作福,仿佛这天下便是他们慕容家的了。

    “那皇后娘娘那边,你还是快些过去吧。”

    沈砚握紧握着她的手,温柔地轻摇了几下,仿佛有万般不舍,这才缓缓松开:“明日我再来乾清宫回事,到时咱们再见。”

    “好。”

    顾清语目送他走远,待回过神来,又是满掌心的冷汗。

    夜里,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人潮汹涌,她混入人群之中,踉踉跄跄,几欲摔倒,幸好,有人及时地伸出了手,将她一把稳稳拦住。

    她顺势抬眸,却看见了周檀啥的脸,他瞳孔极黑,语气低沉:“跟我走吧,清语,跟我回去……我的心里只有你。”

    顾清语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从梦中挣脱而出,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口,那里正剧烈地跳动着,完全不受控制。

    次日一早,顾清语在御前侍奉,李淳安淡淡瞥她一眼,忽而发问道:“周檀绍身负重伤的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清语微微一怔,忙低头回道:“回皇上,奴婢并不知……”

    她才说到一半,就听李淳安淡淡道:“想好了再说,欺君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顾清语心中一紧:“回皇上,奴婢是从沈公公身边人的嘴里听说的,那小太监是个生面孔,只说自己是沈公公的人,奴婢其实并不认识。”

    李淳安闻此,唇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不怒自威:“你倒是巧舌如簧,解释得颇为周全。”

    “奴婢擅自出宫,实乃大罪,还请皇上责罚。”

    顾清语心知再难掩饰,慌忙间,她已俯身跪地,低头认罪。

    “以你区区宫女的身份,想要出宫谈何容易?若无外力相助,实难办到。不用问,又是沈砚……朕没想到,你们的交情竟然这么好。”

    李淳安说完这话,便径直而去,未留半分追究之意,只余顾清语跪在原地,心悸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