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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华照灼 第21章 接二连三的哭丧

    汝阳伯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顾荣傻眼了。

    “父亲,您还活着?”

    顾荣泪眼婆娑,惊愕不已。

    汝阳伯:???

    “啪”的一声。

    汝阳伯手中的茶盏磕在棋盘上,眉头紧锁,犹如两条蜈蚣般盘踞在额间。

    半是不解,半是愤怒。

    “冒冒失失,成何体统。”

    “早知你忤逆不孝,却不知你竟咒为父死!”

    “父亲。”顾荣抽噎着,委屈道“是陶姨娘。”

    “陶姨娘在霓裳阁当着一众贵妇人的面说父亲气急攻心晕死过去。”

    “女儿一听,顿时慌了。”

    这算是恶人先告状吗?

    不算。

    这是陈述客观事实。

    如此一想,顾荣心安理得。

    汝阳伯的脸唰地一下黑了。

    “胡言乱语!”

    顾荣一脸心有余悸地恐慌“对,陶姨娘就是胡言乱语。”

    “陶姨娘再怎么跟您置气,也不应在大庭广众之下咒您。”

    “又大言不惭,几次三番同官眷炫耀螭霖鱼不过寻常之物。”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有风言风语传到御史耳中,父亲岂不是要遭弹劾。”

    “自父亲将外室扶正,陛下便多有不满,再遭弹劾,新账旧账一起算,十之八九会降旨降旨申饬。”

    “女儿好同情担忧父亲的境遇啊。”

    闻言,汝阳伯心一揪。

    慌乱之下,宽大的袍袖扫过棋盘,苦心钻研的明朗棋局陷入混沌。

    陶氏是疯了吗?

    汝阳伯只觉得神经一下又一下跳动着。

    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冷静下来“陶氏非不知轻重的人,莫不是你在外惹了麻烦,故意攀扯?”

    顾荣垂眸,偷偷翻了个白眼。

    陶姨娘是给她薄情寡义的父亲灌下了迷魂汤吗?

    心里这般想着,面上丝毫不显。

    “父亲说这样的话,实在伤我心。”

    “如果这样想,能让父亲舒心,那我无怨言。”

    汝阳伯多少有些别扭。

    不顶撞了?

    “你……”

    “伯爷,你得为妾身做主啊。”

    骤然响起的鬼哭狼嚎声,硬生生地将汝阳伯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

    蓦地,汝阳伯心底冒出无名火。

    一个两个,哭丧呢?

    “陶氏,你还有没有半点儿做长辈的样子?”

    这一瞬,汝阳伯罕见的怀念起荣氏。

    荣氏虽是商户女,但一言一行一颦一笑的气度,为人处世的章程规矩,与世家大族的贵女相比,也不遑多让。

    细想起来,他仿佛从未见过荣氏失态。

    陶氏如同被人掐住喉咙般,所有的哭嚎戛然而止,期期艾艾道“伯爷,妾身也是没办法了?”

    汝阳伯烦躁地挥了挥袖子,将棋盘上的棋子扫在地上。

    滴滴答答,一颗又一颗。

    触地、又起、再落。

    顾荣心下觉着好笑,先发制人,怒斥陶氏“陶姨娘委实居心叵测。”

    “父亲力排众议扶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为继夫人,已经是仁至义尽。”

    “陶姨娘何以忘却此等恩情,非但不心存感激,反而以恶语相加,诅咒父亲?”

    “实乃令人寒心。”

    “难道是觉得做伯府的继夫人憋屈了,想一步到位做伯府的老夫人?”

    “若不是陶姨娘在霓裳阁口口声声言父亲昏死,我又何至于马不停蹄赶回府,凭白受父亲训斥。”

    “陶姨娘,你欠我一个解释!”

    三言两语,轻而易举的挑拨起汝阳伯大脑中那根敏感的弦。

    “陶氏!”汝阳伯厉声道“你当真在外丢人现眼了?”

    陶氏手中的帕子捏的变了形,揉了又揉。

    “伯爷,您有所不知。”

    “大小姐越发口无遮拦了,将伯府早膳用三条螭霖鱼来炖汤之事宣之于口。”

    顾荣惊呼一声“难道父亲不是因为陶姨娘的奢侈挥霍气晕过去的吗?”

    “那是因为何事?”

    “因为陶姨娘下令打断了冯婆子的腿吗?”

    “陶姨娘,你可不要污蔑父亲。”

    “父亲高风亮节洁身自好,与冯婆子之间清清白白,绝无任何私情,更无任何不舍。”

    “陶姨娘,慎言!”

    汝阳伯涌出吞了苍蝇的恶心感。

    他和冯婆子?

    顾荣敢讲,别人都不敢信!

    冯婆子糙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蚊蝇了,嗓门大的说起来话犹如旱天雷,手臂粗壮的能拧断他的小腰。

    别吓他了,好吗?

    “大哥,大哥啊。”

    “你可不能有事啊。”

    “你倒了,伯府该怎么办,弟弟以后还能依靠谁。”

    又是一阵抑扬顿挫,百转千回又歇斯底里的哭声。

    顾荣嘴角微微抽搐,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哭的比她尽兴,比她动情。

    不枉她在路过顾二爷的宅子时扯着嗓子喊。

    “滚进来!”汝阳伯怒吼。

    汝阳伯一把抓起茶盏,砸了下去。

    顾二爷眼疾手快,上蹿下跳,灵活躲开。

    “大哥,陶姨娘不是说你快咽气了吗?”顾二爷站定,茫然疑惑地挠挠头。

    顾二爷是上京有名的老纨绔。

    从十余岁初通人事,无师自通吃喝玩乐,在纨绔的路上狂奔不复返。

    年近而立,尚未娶妻,但府中莺莺燕燕无数,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毫不夸张地说真真凑够了一年四季、十二月份、二十四节气。

    既无入仕的才智,亦不通庶务。

    分家所得挥霍的一干二净后,就靠汝阳伯府养着。

    当然,三不五时也会厚着脸皮从顾荣手里抠出些银子。

    “二叔。”顾荣欠了欠身。

    “荣丫头啊。”顾二爷咧嘴一笑。

    顾二爷长的很白。

    白白胖胖,眼睛大大的,双颊圆圆的。

    不是油腻的胖,是憨态可鞠的胖。

    脖子挂着又粗又结实的金项圈,腰间饰一堆玉佩,行走间叮叮当当作响。

    富贵气逼人。

    一看就是有钱的主儿。

    顾荣对顾二爷并没有恶感。

    是纨绔,但也只是纨绔,并未作奸犯科。

    母亲病故后,顾二爷是唯一一个站出来坚决反对汝阳伯迎陶氏进门的顾家人。

    只不过,顾二爷势单力薄,阻止不了。

    从陶氏进门,顾二爷除了讨要银钱,就再未登过伯府的门。

    逢年过节祭祀,宁愿踩着梯子翻墙,也不从门入。

    上辈子,顾荣曾问过顾二爷缘由。

    顾二爷说,吃荣家的穿荣家的花荣家的住荣家的,他干不出恩将仇报的畜生事。

    “荣丫头,你眼圈怎么红红的?”

    “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