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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华照灼 第57章 要敬也得敬元夫人的灵位

    陛下赐下的贤妾真真是人如其名。

    琴书,既无琴的雅致,也无书的秀气,但有琴和书的方正板直。

    长长的脸,方方的肩膀。

    折枝,听起来甚有甚有烟雨朦胧扶风若流的江南韵味,但也只是听起来。

    汝阳伯心想,折枝二字怕是应在了身形上。

    细长,高瘦。

    七尺有余。

    他看折枝,还需抬头仰望。

    能选中此二人赐他,还真是为难陛下了。

    “你二人各回各院休整一番吧。”

    琴书福了福身“多谢伯爷赐院。”

    “只是,依礼妾身与折枝应向老夫人请安,再向夫人敬茶,方可算正经的妾室。”

    “名正,才言顺。”

    “即便妾身与折枝是蒙陛下与皇后娘娘恩赐而来,然既已身居伯府后院,自应恪守伯府之规矩。”

    “规矩乃立人之本,无规矩则无以成方圆。”

    琴书面不改色开始义正词严的说教。

    开口规矩,闭口礼仪。

    若是寻常妾室,汝阳伯自可以拂袖而去。

    但,琴书和折枝不是寻常妾室。

    汝阳伯抑制着不悦,温声道“那便先去安康院给老夫人请安吧。”

    “至于主母茶,暂且搁置,待陶氏祈福归来再敬也不迟。”

    “伯爷。”折枝微微蹙眉,面露不赞同,冷声道“伯爷,妾与琴书虽为宫女,但入宫前家世清白,入宫后蒙皇后娘娘垂青,习得些许文墨。位卑,可也知廉耻明是非,万不会跪伏在地敬那算计嫡女的继室茶。”

    “要敬,也得敬元夫人的灵位。”

    “伯爷,意下如何。”

    汝阳伯的腰臀火辣辣的疼,脸也好似被刮板刮过一般,火辣辣的疼。

    堂堂汝阳伯,在妾室面前谨小慎微忍气吞声。

    顾荣眸底漾开一抹明了的笑意。

    这是恭顺小意红袖添香的妾吗?

    不,这是在将汝阳伯当儿子训。

    又看了几眼,颔首示意后,带着徐太医朝竹葳蕤院走去。

    一路上,顾荣将顾知这些年的身体情况和所用药方,清清楚楚详详细细的告知徐太医。

    越听,徐太医的眉头皱的越紧。

    竹葳院。

    浓郁的药味,熏的人有些不适。

    “阿姐。”

    顾知一见顾荣,眼睛亮亮的。

    顾荣揉了揉顾知的脑袋,温声道“小知,这位是宫里来的徐太医,奉长公主之令为你诊治。”

    顾知清澈明亮的眼睛一眨一眨,崇拜几乎要溢出来。

    他的阿姐好厉害,说想法子为他请宫中太医为他诊脉,竟真的请到了。

    “徐太医,请。”

    徐太医上前,伸出手指按在顾知手腕上。

    顾知的手腕很细,细得甚至不如他两指宽。

    初探只觉脉散而不聚漫无根蒂,屏息凝神再细探忽察脉沉无力寒凝气滞。

    是病入膏肓的夭折之相。

    徐太医的神情愈发浓重,又探了许久,脉相依旧似无源之水无根之木,气血将散,里寒独盛。

    用气若游丝来形容丝毫不夸张。

    随后,徐太医收起脉枕,俯身望向顾知的瞳孔、口腔,幽幽的叹了口气。

    “顾大姑娘,老朽需为小公子行针确定猜测。”

    “小公子的身体着实孱弱的紧,行针刺入腧穴,小公子恐怕会受些苦。”

    “是否会伤及小知性命?”顾荣喉咙发堵,小心翼翼问道。

    顾知的手指细瘦如同柴火,紧紧攥着顾荣的衣袖,脸上写满了不安,犹如一个等待命运宣判的囚犯,目光落在徐太医的身上。

    徐太医摇摇头,沉声道“行针本身不会危及性命。”

    “只是,如若老朽猜测为真,行针后小公子全身青筋凸起,四肢百骸剧痛无比。”

    “很是煎熬。”

    “古籍记载,曾有人受不住如此疼痛。”

    “顾大姑娘可与小公子商议一二。”

    “阿姐,我不怕疼。”顾知不假思索。

    顾荣深吸了一口气,狠下心来“徐太医,请行针。”

    对症下药,方有痊愈的希望。

    数千日夜,小知喝的苦药,数也数不清。

    那些日子,对小知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徐太医摸了摸胡子“不急。”

    “得先煎一碗药。”

    “可有笔墨?”

    守在门口廊檐下的不言,忙不迭回首应声“有,有。”

    “小的这就去取。”

    如一阵风,去匆匆来匆匆。

    徐太医蘸墨写了张药方递给顾荣“顾大姑娘,按此方抓两副,一并煎了。”

    顾荣接过药方,一眼扫过。

    小知缠绵病榻多年,她心忧不已,粗略学过药理,药方上的几味药,药性猛且带毒。

    “顾大姑娘放心。”徐太医看出了顾荣的犹疑。

    顾荣敛眉,歉意一笑“让徐太医见笑了。”

    旋即,将方子递给青棠,嘱咐道“不言与你一道去,切勿出差错。”

    青棠听懂了自家小姐的言外之意,郑重其事的颔首,折起房子,朝外走去。

    “徐太医,小知,小知是不是……”顾荣声音悲戚,话到唇齿又咽了下去。

    她不想问小知是不是命不久矣。

    她想问的是小知是不是中毒了!

    若是中毒,又是何时中的毒!

    霁曙院。

    顾扶曦踱步不安,语气中难掩焦虑“莲芝,真的是太医吗?”

    梳着双平髻的小丫鬟莲芝道“二小姐,奴婢听的真真的。”

    “要奴婢说,就知少爷破筛子似的身体,莫说是太医了,天上的药王爷下凡也无能为力,偏大小姐不信邪不死心,硬生生用人参、灵芝,一碗碗药吊着知少爷的命。”

    “这不是纯粹的银子没处使打水漂吗?”

    “二小姐,莫看大小姐现在耀武扬威的,以后……”

    “住口!”顾扶曦抬高声音呵斥。

    似是意识到失态,话锋一转,放柔声音“莲芝,若这番话传入长姐耳中,我护不住你的。”

    “跟着我,你受委屈了。”

    莲芝心下感动,哽咽着道“不委屈。”

    “不委屈的。”

    “是奴婢口无遮拦。”

    顾扶曦柔柔的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袍袖里,手攥的紧紧的。

    查不出来的。

    十年了,查不出来的。

    “莲芝,让你在外院做事的表兄去趟明湛书院,给扶景捎句口信。”

    “速归。”

    以防万一。

    倘若真的露馅儿,唯有扶景能救下母亲。

    莲芝不明所以,笑问“二小姐想念公子了吗?”

    顾扶曦隐隐不耐,面上神色不改“是。”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