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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华照灼 第233章 败,你我做一对鬼夫妻

    南子逾轻抚着茶杯上的精致花纹,沉思片刻,然后转向南子奕,缓缓说道“子奕,你与顾大姑娘向来交情深厚,她如今病势汹汹,无论从情谊还是道义上讲,你都应当准备一份礼物,送往***府上。”

    南子奕吞下蜜饯,细细品味后,面露困惑,清脆地问道“大哥不是刚刚才说,表面上要与谢小侯爷和顾大姑娘保持距离吗?”

    “不包括你。”南子逾淡声解释“你在陛下面前是过了明路的。”

    南子奕愕然,问的诚恳“大哥,是我不算奉恩公府的人,还是不算二皇子党?”

    南子逾呼吸一滞。

    “我已向陛下奏明,你曾恳求顾大姑娘私奔。”

    南子奕哭嚎“大哥误我!”

    “闭嘴。”

    “即刻回府请母亲替你准备探病之礼。”

    南子逾皱着眉,不悦的睨过去。

    南子奕顿时捂唇,委屈巴巴的左看看右看看。

    见无人挽留,轻哼一声,捧着一瓷碟的蜜饯,扬长而去。

    是得去探望探望。

    但愿顾大姑娘身体无恙。

    什么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话,毫无道理!

    房间内隐隐有声音传出。

    “接来的清倌儿调教好了吗?”

    南子奕不由得顿住脚步,屏息凝神的偷听。

    调教清倌儿?

    是大哥要纳妾还是二皇子殿下要享用?

    南子逾声音低沉“时间仓促,只来得及学几分皮毛,勉强形似。”

    “画虎不成反类犬?”二皇子反问。

    南子逾颔首,幽声道“美人在骨不在皮,神韵和脾性不是那般容易模仿的。”

    二皇子道“那便不强求神似。”

    “清倌儿有三分形似顾荣,就足以俘获圣心,得一时盛宠。”

    “再者说,神韵脾性不似顾荣,不见得一定是桩坏事。顾荣牙尖嘴利刁钻古怪,乍见新鲜,久处必然疲累。”

    “女子如花如水,还是柔顺些更讨人喜欢。”

    “走别的门路,尽快送进宫去,使尽浑身解数讨父皇欢心。”

    偷听的南子奕愣在原地。

    对此,他竟一无所知。

    不知二皇子和大哥在何时何地,寻到了肖似顾大姑娘的人。

    更不知二皇子和大哥此举,意欲何为。

    南子奕抬起手,想推门闯入,一问究竟。

    然,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终是没有落下,转身离去。

    房间里,南子逾的耳朵微微一动,眼底掠过一道莫名的神采。

    这些时日,他想了许多。

    子奕是他留下的薪火,可以不掺和夺嫡的腥风血雨,却不能做愚蠢天真、脆弱易碎的娇花。

    他日,即便没有奉恩公府的庇护,子奕也必须得活下去。

    “表哥。”

    二皇子见南子逾有些魂不守舍,下意识拔高声音“表哥可是不赞同本宫的提议?”

    南子逾略作思忖“殿下,此举利弊皆有之。”

    “***殿下最得先皇宠爱,哪怕离宫开府,宫中留下的眼线依然不容小觑。谢灼自下山便得陛下重用,能够自由出入禁宫,亦有机会经营势力。”

    “什么样的门路,也未必能瞒的过***和谢灼的耳目。”

    “送一个肖似忠勇侯府未来主母的清倌儿入宫伺候陛下,委实有些打人脸面。”

    “届时,交恶在所难免。”

    “如何抉择,还需殿下衡量。”

    二皇子感到异常焦躁,深吸一口气,努力抑制住不耐烦的情绪,解释道“表哥,这些年来,父皇对母妃的态度越来越冷淡。如果不是母妃偶尔以六弟年幼为由邀请父皇小坐,父皇几乎不会踏入永宁宫。”

    “我需要有人帮我洞察帝心,为我吹枕边风。”

    “父皇并非贪恋美色之人,随意送入宫中的年轻貌美女子,若无特殊之处,难以在宫中立足。”

    南子逾垂眸。

    色衰而恩弛,这是亘古不变的宿命。

    他的姑母盛宠十数年,孕育两子,又以俪字为封号晋位贵妃,协理后宫,已实属不易。

    套用句二皇子殿下时常挂在嘴边的话,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吃同一道菜,再痴迷,也是会腻的。

    更遑论,陛下有数不胜数的选择。

    君恩如水向东流,得宠忧移失宠愁。

    莫向尊前奏花落,凉风只在殿西头。

    “那便依殿下所言。”

    南子逾没有再反驳。

    他看的分明,二皇子心意已决。

    风吹个不停,也不知何时才是的头。

    更不知那个结果,是花团锦簇,还是满门覆灭。

    太阳西落,又东升。

    天际泛起鱼肚白,晨风裹挟着一丝凉意轻柔地吹拂,掠过茂盛的树梢,斑驳细碎的光影随之洒落。

    顾荣高热退去,醒了过来。

    微抿着苍白的嘴唇,歪头看向俯在不远处案桌上小憩的谢灼。

    微光争前恐后挤进窗牖。

    谢灼更像神明了。

    毫无征兆的吐血昏迷,定是吓坏了谢灼。

    杀母之仇。

    在她本以为能褪去一层枷锁时,却从天而降了一副更坚硬结实的解锁。

    几乎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心底源源不断涌现出的绝望和愤恨,一点点吞没了她。

    弑君……

    顾荣想起了她的梦。

    这一刻,她竟卑劣的又想利用谢灼。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沾沾自喜谢灼和贞隆帝之间有血海深仇。

    她和谢灼立场一致,无需针锋相对刀剑相向。

    她能借用忠勇侯府在北疆的威望,打造一支掀翻贞隆帝皇位的威武雄师。

    她有金银。

    她有数不清的金银。

    只要能煽动谢灼为她所用,和她一起做乱臣贼子,她当即便赴扬州说服外祖父将荣氏剩余的三成家产一并交由她手。

    金银,只会更容易流向不缺金银的人。

    她可以打理商铺,钱生钱,金山银山任谢灼予取予求。

    她可以给北境军提供粮草、被服。

    她可以用上一世的记忆给北境军开凿铁矿,打造军械。

    这一切的前提是,她得站在谢灼的肩膀上。

    否则,她没有可生死与共的盟友,空有金银,行谋朝篡位之事,只会渐渐沦为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

    所以,谢灼,你愿意跟我一起做乱臣贼子吗?

    所以,谢灼,你愿意再一次心甘情愿被利用吗?

    顾荣望着谢灼的睡颜,无声发问。

    她唤谢灼谢如珩。

    而今,却也想把君子如珩变成她手中一把无往不利的多刀。

    真真是可笑至极。

    谢灼不是唯一选,但一定是最优选。

    她不愿再使尽浑身解数去引诱贞隆帝的子嗣。

    更不愿俯首帖耳低三下四的将万贯家产奉给旁人。

    所以,谢灼,不管你愿不愿意,都请跟我一起做乱臣贼子吧。

    胜,你是天下之主。

    败,你我做一对鬼夫妻。

    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