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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华照灼 第243章 “财神娘娘,您缺不缺义子

    顾府。

    望舒院。

    烛光摇曳生姿,光影斑驳昏黄。

    顾荣静坐于铜镜之前,纤指轻抚发髻上镶嵌的金簪,凝视着镜中那张如桃花般娇艳、春光般灿烂的容颜。

    很美。

    这是她母亲赐给她的脸。

    如今,她要竭尽全力打下自己的第二张脸。

    何必时刻忧虑风雨侵袭,撑伞力不从心,不如奋力攀登,将阻碍前路者的伞一一撕破。

    立足于至高之位,即便是狂风暴雨也能化作轻柔的和风细雨。

    这就是顾荣。

    重生以来,骨子里的决绝和狠意,从未有一刻泯灭。

    她理智,却亦有博弈的野心。

    世上之人,皆有颗赌徒之心。

    尊荣、权力,将会是她的第二张脸。

    谁说她和谢灼只能相互救赎,不能相互成就呢。

    “小姐。”

    青棠携着一身夜风的凉意匆匆入内,轻声道“那位没了。”

    顾荣漫不经心问着“谁动的手?”

    “陶秋时。”青棠垂首。

    顾荣先是一怔,旋即轻笑出声“这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报官吧。”

    反正,她的手干干净净,没有沾染顾扶景的命。

    陶秋实出手,勉强也算有动机。

    青棠颔首应下。

    “对了,怎么没的?”顾荣掌心托腮,饶有兴趣。

    青棠似是心有余悸般打了个冷战“捅死的。”

    “用的还是陶姨娘赏的金簪。”

    “先是硬生生一点点刺破顾扶景的脖子,而后又割下了头颅摆放在提前准备好的食盒里,混进外出采买的队伍里,大摇大摆出了府。”

    “房间里,鲜血四溅。”

    “瘆人的很。”

    越说,青棠越觉得通体冰凉。

    根本无法用确切的语言来形容她那一刻的感觉。

    她甚至不敢想象,顾扶景在死之前受了多大的罪。

    求一双没有看过的眼睛。

    顾荣抬手,轻轻拍了拍青棠的手背“冤有头债有主,即便这世间当真有玄之又玄的东西,也不会来寻你的。”

    嗯,会寻她。

    素有才名的天之骄子在她手中变成了残疾。

    也是她顺势激起陶姨娘心底的阴暗和愤恨。

    那便来寻她吧。

    没什么好恐惧的。

    更没什么好愧疚的。

    上一世,陶家人是陶姨娘赎回的。

    因为一心科举入仕的顾扶景不能有一个流放的舅舅。

    那时的陶姨娘,是多么春风得意。

    陶家人非但不敢如此生一般随意造次,而是小心翼翼的恭维逢迎着陶姨娘。

    喜陶姨娘之所喜,厌陶姨娘之所厌。

    穿金戴银,吃香喝辣,一副富贵老爷的做派。

    然,她的青棠,溺水而亡,被发现时,已经被泡的不成人样。

    她的小知,日日受病痛折磨,一碗一碗的药喝着,却还是年少夭折。

    陶家人,都该死。

    “小姐,奴婢不是怕。”

    “奴婢是觉得陶家人骨子里多多少少有点病。”

    “圣贤书上说,恻隐之心,羞恶之心,恭敬之心,是非之心,人皆有之。”

    “那陶家人,算什么?”

    “还是说,圣贤书在胡言乱语。”

    顾荣道“算畜生。”

    她对人性本善说,嗤之以鼻。

    青棠抿抿唇,郑重其事道“奴婢觉得,算畜生不如。”

    顾荣眉眼微弯“甚是有理。”

    见顾荣眉开眼笑,青棠也是打心底里开心。

    顾荣:她当然开心。

    在听到青棠说,陶秋实辛辛苦苦割下顾扶景的头颅并带走时,她就止不住的开心。

    不妨猜猜,那个食盒最终会出现在哪里。

    总不会是陶求实念表姐弟之情,私心收藏。

    “青棠。”

    “明日,你把照身贴、路引和银票给含云送去。”

    她答应过含云。

    “好。”

    青棠躬身退下。

    顾荣松开发髻,墨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背后,站起身来,立在窗沿旁,感受着盛夏既寂静又喧闹的夜色。

    真好。

    她终于把这座府邸打扫干净了。

    用不了多久,该死的都会死。

    至于她的生身父亲顾平徵,能不能侥幸留下一条命,就全看陶姨娘会不会念及多年夫妻情分了。

    她想,大抵是不会的。

    自顾扶景痴傻残疾,顾平徵对陶姨娘的冷淡和嫌恶,根本不加掩饰。

    纵观陶姨娘的言行,也不是以德报怨的。

    所以,顾平徵自己堵死了所有的活路。

    哪怕当年,顾平徵真的没有对她的母亲下毒手。

    母亲甘愿携七成家产远嫁,想来也曾心悦过顾平徵。

    那她送顾平徵下去陪母亲,母亲会开心的。

    当然,若是恨意覆盖了情爱,那让母亲宣泄怒火也未尝不可。

    “宴寻。”顾荣轻轻唤道。

    下一瞬,屋檐下出现了一个倒挂着的人影“财神娘娘。”

    “是需要属下送信吗?”

    “他可有不快?”顾荣蹙眉,轻声道。

    似乎,从没有一刻,她将谢灼的意愿放在她自身的意愿之上。

    自始至终。

    宴寻似猴子般荡下来“财神娘娘尽管放心。”

    “小侯爷开心是开心,不开心也是开心。”

    反正小侯爷非常擅长自我安慰。

    顾荣眉眼间的忐忑一顿,颇有些难为情开口“他可有说什么?”

    宴寻不假思索“小侯爷说,在您心里,他定是顶顶重要,顶顶值得信任的人。”

    “要不然怎么不选旁人,只选他呢。”

    “还说,您拿大婚吓唬他,就是在提醒他,婚期可仓促,但婚仪不可草率。”

    “您是真真儿的想嫁他。”

    顾荣:她的忐忑就是多余!

    天纵之子的谢小侯爷在自欺欺人的路上所向披靡,无出其右。

    一时间,顾荣不知该作何评价,只能干巴巴道“宴寻,辛苦你了。”

    宴寻以一种近乎赌咒的语气,掷地有声“不辛苦,为财神娘娘效劳!”

    财神娘娘给的银钱,都能买下他这条命了。

    财神娘娘知他贪财,就时不时地撒些银票。知他好美酒,就送了他足以媲美倚斜桥的酒肆,酒肆里还有两个酿了一辈子美酒的老师傅。知他的祖母日子孤寂,却又爱热闹,就买下了上京数一数二的戏班子。

    那股子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情,险些让他抛弃小侯爷。

    顾荣又从一旁的木匣中摸出一锭金子,放在床沿上“夜深风凉,就用这锭金子暖暖身吧。”

    宴寻眼睛亮晶晶。

    他真的想给财神娘娘跪一个。

    “财神娘娘,您缺不缺义子?”

    顾荣嘴角抽搐,结结巴巴道“差辈了吧……”

    倘若宴寻唤她义母,谢灼该唤她什么?

    想到谢灼唤她娘亲的画面,顾荣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真真是要命。

    宴寻:……

    他能说,他是在犹豫着要不要尽快满足祖母的心愿,娶妻生子,然后教唆他的儿子从小抱紧财神娘娘的大腿吗?

    做人嘛,得讲究从一而终,一脉相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