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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嫁主母! 第67章 逆风翻案

    这明摆着的讽刺,让皇帝一下子,脸色就变得非常僵硬。

    什么意思,说谢锦屏自作多情?

    他沉声道:“大胆。你是说二公主眼盲心盲,没能辨别出是非,错怪了皇后?”

    姜琮月低头,道:“臣妇与成瑶、二公主向来交好,岂会对她不敬,请皇上息怒。”

    “臣妇是为您和娘娘着想,只是觉得,谢小姐一面之词,未必没有不公正的地方。她言辞不公正事小,若是败坏了皇上英明的美誉,使皇上断了错案,那才是最大的过错,所以臣妇一家不得不谨慎一些。”

    “臣妇虽与皇后娘娘有过罅隙,但也见识过皇后娘娘为人,您与娘娘夫妻多年,想来自然比臣妇更明白,娘娘不会做这样鲁莽的事,谢小姐是小看了皇上与皇后娘娘多年夫妻情分了。”

    皇帝静了静,久久看着她,稍稍平静下来。

    他的确了解皇后,她要是这么贸然联络谢锦屏,只是为了报复一个姜氏,确实不太像皇后会做的事。

    姜琮月这话,也是在提醒他,皇后和薛家关系并不亲密,不然也不会发生薛成琰抢亲的事。

    什么薛成琰在查案的时候故意为皇后放水,更是不可能的。

    虽然斯人已去、活人还在,但毕竟二公主才是薛府的血脉亲人。要是知道皇后动了手脚,以薛家的护短程度,不可能任由她嚣张。

    皇帝回头看了看,又是抬手把一沓证据丢下去,冷声问:“这你又如何为皇后解释?”

    薛家人牵扯其中,都不便为皇后辩驳,只能担心地看着唯一与皇后有过明面矛盾的姜琮月出战。

    姜琮月捡起来,从上到下仔细看了一遍。

    刚才扔给薛成琰的,是证明谢锦屏和皇后勾结的证据,以说明谢锦屏的消息来源真实可信,并澄清她并不是为了害姜琮月,诬陷姜琮月的人是皇后。

    而这一份,则是交代如何证明皇后害了二公主。

    姜琮月只是看了一点点,就觉得荒谬。

    “谢小姐是说,她生出疑心之后,便暗中查探。果然敏锐发现皇后身边人不对,竟然时常与宫外联系?”

    姜琮月抬头说:“此人可已经查问过?”

    皇帝冷笑:“你是在问朕是否轻易定罪?”

    “不敢。只是臣妇觉得皇后娘娘关心唐公子,时常出宫的宫女,未必不是去照顾弟弟的。”

    皇帝不想再听她说下去,挥手道:“带上来。”

    太监押上来一个宫女,姜琮月的确在皇后宫里看见过,皇帝说:“招吧。”

    宫女立刻跪下去,埋头道:“回禀皇上,奴婢正是皇后娘娘……派去联络外人的!”

    她虽然害怕,但已经将事情经过详细讲了一遍,包括皇后如何安排她出宫,如何联络别人,如何计划在莲花海推二公主下水。

    面面俱到,细节详实,仿佛将那日复刻了一遍。

    皇帝冷冷审视着下面的人。

    这下所有人都愣了。

    姜琮月审视地看着宫女,眉头静静皱起来,像在判断她说的真假。

    皇帝看着一声不发的薛成琰,说:“看吧,你可是朕的将军,朕当年如此信任你,将此事交给你去查,可你堂堂薛成琰,却不如一个闺阁小姐几句盘问!”

    “你如何对得起朕!”

    “薛成琰,你如何对得起朕?!”

    薛成琰静静低着头,像在接受训斥,没有为自己辩驳。

    可姜琮月看着他,却感觉他似乎在忍着什么,不由得担心是不是被砚台砸伤了。

    薛成琰不能争辩,姜琮月只能飞快动着脑子,寻找那个宫女的一切漏洞。

    宫女最后决然说:“奴婢背负这个秘密三年,实在良心不安,皇后娘娘还说,若是有一日败露,便推脱在大皇子身上,奴婢出身卑微,实在承受不起。

    今日终于得蒙皇上明断,奴婢再也不用日日担惊受怕了!”

    说话间,姜琮月还在思考,宫女就疯了一样往柱子上撞。

    姜琮月吓了一跳,叫道:“拉住她!”

    薛成琰离得太远,大殿上没人动,忽然,有个人影一闪,竟然是薛大老爷飞鹰捕鱼一般猛地掐住了那个宫女,死死抓着她肩膀,把她按回来。

    这短短的一会儿,变故太多了,连皇帝都还没反应过来,瞳孔骤缩。

    等到人被抓住,他才勃然大怒地拍了桌子:“一个个的,都反了天了!竟然妄图在上书房畏罪自戕,你家里有几个脑袋够砍!?”

    宫女被宝刀不老的薛大老爷死死按着,只挣扎了一下,发现挣扎不动,便一直默默垂泪。

    薛大老爷道了声:“皇上息怒。”

    然后便按着宫女看向姜琮月,像是在问她:儿媳妇,怎么办?

    姜琮月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急忙向薛大老爷道谢:“多谢公公抓住了。”

    她抬起头,看向皇帝,眼神熠熠:“皇上,这个人身上太多漏洞了!”

    又来了!

    皇帝头疼极了,他真是烦死了姜琮月这个脑子,也不知道她又观察出什么了,每次都是措手不及的又给他找出一堆证据,比朝堂上说话最难听的文臣还要烦人。

    姜琮月磕了个头,抢先道:“事态紧急,请容臣妇先说!”

    她指着宫女,断然道:“她从第一句开始,就在撒谎!”

    皇帝真想翻她一个白眼,又让你看出什么漏洞了?!

    姜琮月问道:“若是她当真为做了皇后的杀手担忧,以至于到了能自戕谢罪的地步,那这三年见证无数次反复查案,她早就该畏罪自尽了,还不至于背负上御前自戕的罪名,她大可以找个湖悄悄投了,何以等到今天?”

    宫女脸都青了青,其他人也是没发现这个姜夫人是真的狠人,“大可以找个湖悄悄投了”,瞧这话说的……

    姜琮月继续道:“她既然畏罪,那就更不敢继续犯罪,若是推了二公主的罪她都承担不了,如何敢承担御前撞柱的罪?这可是要牵连家人的!”

    宫女磕头道:“皇上明鉴!奴婢只是从前心怀侥幸,如今见事情败露,知道肯定活不下去,所以慌了神,不想活受罪……”

    “更不合理的是,她如此脆弱,嘴又这般不严实,不经严刑拷打便招了出来,皇后娘娘如何会将谋杀二公主这样要紧的事,交在她一个人手上?”

    姜琮月打断她,一句一句层层递进。

    “皇上您了解娘娘,娘娘若是想要做事,必然会追求完美无缺,不被人诟病。臣妇去侍奉过皇后娘娘,知道她宫里连煎药都要四个人经手,臣妇只负责最后一步,且时时有人看着,根本动不了手脚。”

    “若是要谋害二公主,更是不可能让一个宫女就知道整个过程如何策划,从头到尾负责。若是宫女只负责联系宫外,臣妇信;可她连宫外的人如何埋伏、支开二公主侍卫、事后如何掩埋痕迹都知道,臣妇万万不信。”

    宫女愣了,手指发青地扣着地面,愤怒回头看她。

    “本来仅仅是如此,臣妇还无法确定。”姜琮月又磕头道,“臣妇还有一个揣测,只是若贸然说出来,只怕会是大罪,先请皇上原谅。”

    皇帝听得脸色阴晴不定,姜琮月这么一说他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觉得整件事越发牵扯大了起来。

    若不是皇后,那这出审问扯出的,可就更是一场弥天大谎了。

    可是要是就这么承认,他的面子往哪搁。

    他沉着脸,道:“说就说,没人想看你故弄玄虚。”

    姜琮月也不恼,她知道这是皇帝也跟着她的说法开始想了。

    和皇帝接触得不多,可姜琮月凭着别人的描述,和自己的观察,确定了一些判断。

    皇帝实则很多疑,不管对朝堂还是后宫,都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生怕有人会做出背叛他的事。

    所以一旦有人违逆了他,他就大为光火,开始翻旧账、找细节定罪,一反平时的深沉模样。

    他看似对朝堂得心应手,一切皆在掌控。

    可其实他内心是不自信的。

    他相信所有人都有可能背叛自己,所以也并没有对任何人投以深度的信任。一旦有一点证据,他的悲观看法便得到落实,便觉得“果然如此”,因而愤恨加倍。

    所以,二公主落水这事的两次翻案,都让他如此雷霆大怒。

    本质上,是他觉得别人“果然如此”地背叛了自己。

    那么需要做的,就是让他发现别人没有背叛。

    哪怕,只是让他“以为”。

    姜琮月回头,看了看薛成琰。

    薛成琰回给她一个眼神,让她放心,不管说什么都有薛家给她兜着。

    姜琮月又转回头,只见老太君和薛夫人都一直关切地看着她,得到她请求同意的眼神后,都断然地点头。

    薛大老爷也语气硬邦邦道:“儿媳妇,你说便是。”

    有人兜着,她就敢说了。

    姜琮月吐出一口气,在所有人目光里,抬头说:“皇上,敢问大皇子和二公主是不是有过不可调和的利益纷争?”

    此话一出,皇帝勃然变色,那宫女也浑身一僵。

    皇帝大声斥道:“他一个皇子,和公主能有什么纷争?荒谬!老大平时最挂心阿昭不过,你难道想说老大有不轨之心?”

    姜琮月摇头:“所以要请皇上先原谅,臣妇只是觉得奇怪。”

    “既然二公主和大皇子毫无矛盾,那为何皇后要吩咐宫女,事发便栽赃到大皇子头上?”

    “大皇子那么关心二公主,别人会信吗?”

    宫女一时间嘴唇血色褪尽,瞳孔颤抖。

    皇帝也愣了。

    要是宫女最后没有扯到这一句,姜琮月可能还不确定。可是这一句,实在是把证据送到了她手里。

    在薛府的时候,她就推测过是大皇子为了生母陈贵妃,而栽赃皇后。

    如果宫女是大皇子的人的话,那她这句证词就有出发点,就算事后顺藤摸瓜查到了大皇子的痕迹,她也提前暗示过了,要是大皇子有问题都是皇后甩锅的,提前把大皇子摘了出来。

    可问题就出在她太过关心大皇子,要是想说皇后叫她甩锅,直说栽赃给别人就行,何必具体提到大皇子。

    事发突然,宫女估计也没想过来。

    心急必乱。

    姜琮月在所有人脸色大变中,继续追问:“宫里那么多人可以背黑锅,与二公主有过龃龉的人不少,淑妃就曾被二公主当众教训过,听说还有一位公主也与二公主打闹过,就是栽赃这些人也比大皇子合理。

    皇后娘娘行事缜密,怎么会进行难度这么大的栽赃?”

    姜琮月缓了缓,终于还是说出了最惊人的猜想。

    “臣妇愚见,想来皇上早已看清。只是臣妇觉得,此事不仅要看谁有对二公主下手的动机,还要看,若是一切顺利,谁能从中获利。”

    后面的不用她明说了,皇帝自然能想明白。

    大皇子的生母是陈贵妃。

    唐皇后封后之前,似乎比陈贵妃的位份还低。

    陈贵妃的父亲、儿子都是十分努力向上爬之人,若说他们没想过后位,那不可能。

    而唐皇后封后,是二公主的生母举荐的。

    因为元后举荐,皇帝一直对唐皇后有几分信任,也认为她会对二公主好。这些年,唐皇后的确没有做出对二公主不利之事,甚至是二公主对她甩脸色,她也任劳任怨地做着这个继母。

    若是此次判定唐皇后谋害二公主为真,那么便是一次相当成功的挑拨离间。

    既打破了皇帝对唐皇后的那丝温情,也让二公主彻底恨上唐皇后,更是让薛家不可能再听从元后遗愿,支持唐氏为后。

    到时她谋害皇嗣,甚至又是恩将仇报,后位必将不保。

    陈贵妃便可顺理成章上位。

    而二公主是薛家与皇家现存最深的联系,若是二公主溺死了,对薛家肯定也是不小的打击。

    幸而二公主遇到姜琮月,没被溺死。

    可这件案子又是薛成琰去查的,他费尽功夫都没查出来,若是真像今天这样,被谢锦屏一个闺阁小姐轻而易举查问出,薛成琰肯定难逃罪责。

    最终也是让薛家彻底厌恶唐皇后。

    ——不论如何,最后唐皇后都面临一个废后。

    皇帝久久地低着头,看着自己微微发颤的手,不敢置信地失神良久。他的眼皮下垂,好像每一个察觉自己和子女已经陌生的父亲。

    他想反驳,可是宫女的反应。让他甚至都想不出怎么反驳。

    宫女还想挣扎,可是她已经被姜琮月提醒了,若是现在再提到任何一句关于大皇子的话,就是在往皇帝手里塞大皇子的罪证。

    现在,她连死也不敢、求饶也不敢,只能脸色苍白地看着姜琮月,十分绝望。

    良久,皇帝终于低着头道:“去把大皇子叫来。”

    姜琮月叩首道:“想来皇上有话要单独问大皇子,臣妇一家想先去外面候着。”

    皇帝想说什么,可他仍然沉浸在这个巨大的怀疑中,毫无心力再听她说话,只冷冷道:“你,等下你和薛成琰也进来。”

    姜琮月点点头,连忙扶着薛成琰站起来。

    薛家人惊动一场,这才先后退下,退到廊下。老太君急忙抓着姜琮月的手,低声道:“琮月啊!可吓死我了,你们不会有什么事吧?若是皇上要问你的罪,你别怕!”

    老太君从腰上解下一个玉牌来,不由分说塞给她:“这是先皇赐给我的,你拿出这个,皇上必然不会处罚你们!”

    姜琮月也赶紧道:“您放心!我心里有数,您先回府吧,这里有我们呢。”

    “再说,有薛成琰在,有薛家在,我不怕的。”

    她拍着老太君的手,老太君还是连连叫着心肝儿,一步三回头地被扶回去了。

    姜琮月这才回头,道:“薛成琰,我现在还怀疑一件事……”

    见她回过头的一瞬间,薛成琰立刻集中精神,忍着冷汗抬眼道:“你说。”

    姜琮月一愣,随即便注意到他手上滴滴答答流着血,整只手已经染成红色了,不由吓了一跳,赶紧把他袖子掀起来一看。

    原来胳膊上有一条刚结痂的伤口,被砚台一砸已经裂开了,手肘骨头姿势不太正常,似乎是骨折了。

    怪不得他刚才搭在她肩上没挪动!

    姜琮月有点着急了,这是右手,对他拿剑用笔都有很大影响,赶紧道:“太医呢?现在宫里有太医吗?”

    薛成琰摇了摇头,低声道:“皇上盛怒,我们不叫太医为好,你先说吧。”

    这毕竟是皇帝砸的,要是立刻叫太医确实也太打他的脸。

    姜琮月不由觉得烦躁起来,什么事都要以皇帝的心情为先,被他砸伤了也要担心伤他面子而不能医治,这样一个心胸狭隘的——

    姜琮月惊了一下,迅速收回思绪。

    她想了想,扶薛成琰在小耳房里坐下,找太监要了净手的水。姜琮月又转身回来,用帕子沾水把血擦干净。薛成琰非要自己来,被姜琮月强行摁住,道:“你听我说话。”

    她一边擦,一边说:

    “我怀疑顾西望知道些什么。”

    薛成琰一愣,但他从不怀疑姜琮月的正确性,立刻聚精会神,凝眉表示洗耳恭听。

    姜琮月说:“只是一个猜想,不一定对,也并不是怀疑顾西望,我只是想起这件事,觉得可能我们漏过了什么。”

    薛成琰凝眉认真看着她,仔细轻声问:“什么?”

    “顾西望刚回京的时候,皇上不让他见二公主,他让我转交了一样礼物给她。是一块天山脚下捡的石头,他说……”

    姜琮月回忆道,“希望她心如磐石。”

    薛成琰立刻脸色严肃起来,姜琮月说:“二公主经常心软么?”

    薛成琰沉默了一下,也想明白了什么,凝重地回答:“并不。”

    和二公主相处的日子,姜琮月也知道她是雷厉风行的性子。自然,这个期望对从前的她并不成立。

    那么,就是对她……以后的期望了?

    薛成琰意识到非常不对:“顾西望要送人东西,向来是胭脂水粉、金银珠宝,不会送别的。二公主和我们一起长大,他亦不可能随便捡一块石头敷衍。”

    姜琮月点头,顾西望虽然不靠谱,但他办的事可没有一样没办到的,外粗内细。

    莫名其妙送这样一个石头,还要她带话,细想确实不太对劲。

    姜琮月也是刚才听了皇帝说,大皇子和二公主关系还算不错,才突然想到这回事。

    他们毕竟是兄妹。

    那如果查出大皇子动了手脚,那阿昭会怎么想?

    会伤心吗?还是会震惊,毫无利益矛盾的亲哥哥竟然想置自己于死地。

    她揭发谢锦屏的时候,可还叫上了大皇子作证。

    姜琮月叹了口气,说:“我也只是猜测一下,也许顾西望有别的用意。”

    薛成琰抬起头来,道:“还好你心细,问了这件事,不管他有没有,现在都要将他问出来。”

    他转头看向姜琮月,低声道:“昨夜时间太紧,还有许多没来得及告诉你。你可还记得,姜伯崇多年前曾参了一个人?”

    姜琮月回想起来,点点头,她正是因为姜御史参了那个人,而被皇帝赐婚云安侯作保的。

    “那个人叫曹修,是我们家的姻亲,成莹你见过,就是要嫁给他的小儿子。”

    薛成琰认真讲述着,姜琮月听愣了,她没想到关系这么巧。

    “虽然我们家与曹修并不算和睦,但在外人眼里,曹修做什么,都有我们家暗中支持的一份在。如今因为结亲,他更是被视为了我们家的发声人。”

    薛成琰眼神微沉,低声说:“曹修支持三皇子。”

    “我怕顾西望出了什么事。”

    姜琮月一顿,霎时间后背都凉了起来。

    竟然如此!

    薛家在别人眼中,也许就是支持三皇子的势力。那这次栽赃皇后,就不止是为了后位了!

    如果薛家也跟谋害二公主扯上关系,三皇子也是会受到打击的。

    二公主这个最受宠的女儿,也会彻底偏向大皇子。

    姜琮月毛骨悚然,如果顾西望真的知道大皇子做过什么,因而暗中提醒二公主的话,那这事就变得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惊人了……

    薛成琰抬起眼,断然道:“琮月,我去向皇上告伤,即刻去找顾西望,迟则生变。”

    姜琮月也几乎跟他同步说道:“你先出宫,大皇子我来应付!”

    时间来不及了,姜琮月赶紧把帕子系在他胳膊上,问:“要怎么打结?”

    薛成琰牵着一角,教她用军中的包扎方式迅速拉紧。姜琮月正低头绑结,忽然头上一动,薛成琰把什么东西簪在了她头发上。

    姜琮月一愣,抬起头来,伸手摸了摸发鬓,只摸到了刚才躲砚台时掉下去那支金钗。

    他一直藏在另一只手中,没有让她丢掉。

    薛成琰迅速别开目光,不太自然道:“咳,刚才捡到的,我先出宫了。”

    姜琮月愣了一会儿才说:“好。”

    她端着袖子走到门边,看见薛成琰从大殿里退出来,匆匆离去。

    很快,又看见一个陌生的青年男子,身型颀长、脸色苍白,衣裳华贵,面容温和,从外面慢步走进来。

    青年男子抬起眼皮,看了廊下静候的姜琮月一眼。

    身旁的太监给他介绍:“殿下,这是薛将军的新婚妻子,姜夫人。”

    他的目光在姜琮月脸上停留了一下,听见她的身份,似乎对她很感兴趣。

    姜琮月行礼,道:“大殿下。”

    大皇子微微颔首,微笑道:“姜夫人,你可知道本宫为何被传召?”

    姜琮月垂眼道:“那大殿下可又知道臣妇一家为何被传召?”

    大皇子突然笑了起来。

    “不论是好事还是坏事,又有什么所谓?”他嘴角在笑,看似客气,眼中却毫无波澜,客气道,“姜夫人不必担心,薛家自然永远是薛家。”

    他路过姜琮月身边时,漫无边际,接了一句:“本宫,也永远是皇子。”

    姜琮月微笑屈膝送他进去。

    天到这时才蒙蒙亮,她收起嘴角笑意,淡薄看向前方。

    是吗?

    那可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