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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嫁主母! 第130章 是心动

    那些因为受伤而刚长出新肉的地方,对她的触摸是如此的敏感。

    他几乎浑身都在颤抖着,但不是抗拒,而是这具身体在冒出某种隐藏得极深的喜悦,在新奇地迎接着她的抚摸。

    薛成琰发现自己就犹如雨后森林中地上冒出的新笋和蘑菇,在如此新奇地探察着这个世界,等待着雨滴淋在自己的身上。

    他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抚摸,柔软的,细腻的,好像在通过他的一道道伤疤,探索他过去人生的每一次经历。

    他捧起姜琮月的脸,将脖子压得很低,让他们能够紧密和谐地贴在一起。他颤抖而又勇敢地去探索那柔软的嘴唇,似乎终于找到了那如兰似桂的香气的来源,甚至不舍得让一丝呼吸外溢。

    想锁住,想全部留给自己。

    终于在呼吸快要窒息的片刻,他松开了些许,低声说:“我不记得了,你问我,我会好好记起来。”

    他受的伤太多,并非每个都记得清,但姜琮月的手抚摸过时,似乎还能回忆起那时的感受。

    像被神仙点了灵通,她的手在他后背游走,每一处都能激起他的一片回忆,而在这片回忆里更加令他印象深刻、刻入深处的,是在那时他如何地想着眼前的这人。

    西山月光,塞北寒风。那些刻入骨髓的寒冷与寂寞,和他一个以为永不会成真的梦。

    他的手穿过她湿漉漉的长发,轻轻扣在她的后脑,但手腕却又很用力,将她紧紧地压在自己身前。

    仅仅是这样的贴近,就已让他无极的幸福,浑身昂扬。

    姜琮月的手划到他的腰际,摸着一处伤疤问:“这里呢?”

    “沽金海之役,被沽金海国王一枪捅伤。”

    他低声地说着,声音在水浪翻涌中变得模糊,“沽金海国王天生战神,威望很高,十分忌惮我,设下很多埋伏。”

    姜琮月的手用了些力扣紧他的腰。他肩宽,但腰是偏细的,姜琮月也可以用力地抱紧。

    她可以想象那些场景,那样的痛于今提起来不过只缩为两句,薛成琰总是这样说得比做的少太多。

    “可以对我细些讲。”姜琮月扶着他的肩说,“不怕我会不感兴趣,我都听。”

    ……

    水声淅沥,他抱着她离岸。

    木门推开,又再次轻轻关上。

    屏风后影子绰约交叠,帘帐被一只手臂伸长拉下,昏暗的空间中,余下低低的香气和絮语。

    床边的玉壶咕噜滚到了地上,轻轻摇晃。壶中装的有些香料撒了出来,绵长柔腻的香气盈满整个室内,风轮唏唏哗哗地被风吹动着,可因为屋里燃着暖炉,也不冷,只是将这一室香气搅动,将桌上的书页翻开。她的脸是红的。

    挂在架子上的毛笔彼此之间微微碰撞,撞出玎玲之音。

    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大约不是风动。

    是心动。

    薛成琰出了一身的薄汗,看姜琮月昏沉睡去,嘴角抿了抿。

    他躺下来,脊背砸在床榻上,看着床帐顶端,迟迟无法平复。

    竟然这样了。

    竟然这样了。

    他不安宁。

    明明她的表现那么满意,可他不安宁。

    想了许久,他还是同猫一般小心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他侧身看着她,目光描摹她的侧脸到鼻尖,从鬓边下垂的发丝,到耳廓的小小红痣。

    每看到一处地方,他就拉着她的手也跟着描摹到自己的一处地方,这种行为甚至无意识,似乎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是会模仿她。

    因为发现某些地方相似,他就无意识的露出微笑。

    而后开始第一百遍地回味起今天。

    “琮月,”他低低地用着几乎没有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真开心,好喜欢你。”

    “好喜欢你。”

    “好喜欢你。”

    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最后直到姜琮月翻了个身,他才不说了,握起她的手,轻轻吻了吻指节。

    她的手在他手中垂下,手指纤长,指甲修剪得干净漂亮,怎么看都美好可爱。

    他求她深挖他,巴不得她对他有控制欲,而等到姜琮月真的问了,他才觉得如此幸福。还有什么比喜欢的人对自己有好奇心更快乐的事呢?

    他双手握着姜琮月的手贴在自己的脸边,也微微笑着闭上眼。

    而闭不上眼的,却是另外一对“夫妻”。

    千里之外的一座小城,郊外一间平房内,屋檐上的瓦稀稀疏疏地盖着,只是勉强地能遮雨。要说这间屋子有多豪华,那是肯定说不上的。

    要在之前让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住进这样的房子,那都是万万不可能的,可是现在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们俩竟然也只能忍气吞声地住在这里。

    “夫人,您家的这位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只怕还要多费些银子呢。”头上裹着巾帕的婆子把了脉,提着医箱过来,意思是还要加钱。

    脸上戴着面纱的年轻女人也只是点头,她不通市价,即便婆子一再的向她索要金钱,她也觉得没什么不妥,只是向自己的荷包里取了一张银票出来。

    她离开京都时,家里还是虽然实在气不过、对她失望,可是也仍然没有在银子上亏待她。

    毕竟她身旁那位虽然已经受了如此大的惩罚被发配往西北去,甚至连个封爵也没有,可是再怎么说他也是皇上的亲生儿子,现下的大皇子。

    他们也就这一个女儿,如今已经是不能嫁给别人了,那么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在这仅剩的一个赌注上再加注投资。

    不过谢太师还是很谨慎,他并不知道大皇子能成事到什么程度。所以这投资也只是在暗地里进行,而没有在表面上让自己的势力涉入太多。

    那医婆看着谢锦屏眼眼不眨地就掏出银子来,不由的眼睛都直了直,注意到她掏银票的地方是腰间的那个荷包。

    医婆收拾着箱子,目光情不自禁地又在这间屋子里转了一转,明明这么有钱,可这对小夫妻却宁愿在这样简陋的地方歇脚,已经好几日了也没有再寻另外的住处。

    以她的目光看来,这两人要么是犯了事儿在躲事儿,要么就并非什么正经夫妻,正在躲着人家来抓人。

    不知道要是将他们的行踪报上去,能不能得到什么赏赐。

    婆子观察了一会儿,决心等下去城里看看最近有没有张贴什么告示,若是能撞上的话,那她且先按住几日,等把这位夫人身上的钱捞够了,她再将两人的行踪报上去。

    她笑道:“夫人暂且在这里安心歇着,就是这附近也很清静,没什么人打扰,正好有利于公子养病。”

    等婆子退下去,谢锦屏才站起身,低头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大皇子。

    那日在京外遇上大队人马追杀。虽然情知道是大皇子故意设计让自己先走,沦为他们的靶子,谢锦屏逃出来的时候也是深恨的。

    一阵混战中,她趁人不注意,直接抓起了马绳就带着车跑了。还好那匹马受伤不重,在她的各种催逼鞭打之下还能往前跑。

    一路往前跑出去好远,谢锦屏发觉自己安全了,才停下来痛哭失声。

    她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事儿,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一个人?

    追本溯源,若非那日大皇子对她暗示是皇后利用她,她也不会那样去找皇后的把柄栽赃皇后,也就不会沦落到后来的下场。

    可现在这已经是她唯一的出路,谢锦屏不想自暴自弃。

    哭了半天,抹干眼泪,她终于出来观察周围的动静。

    她身上还有家里给她的银子,只要她小心一些,找个地方先落脚,然后再去购买一些仆从护卫来庇护自己,那她在京外也照样可以生活下去的。

    甚至她还动了一个念头,她不知道大皇子死没死,若是他死了的话,那自己以他的侍妾的身份前往西北会怎样?她能在那里有身份地位吗?

    这个想法她还不太确定,谢锦屏蒙着黑一路往前走着,走走停停地观察,唯恐身后有人跟上来。

    走到了一片郊外,却听见身后陆陆续续有马蹄声,她心头一紧,以为是追兵跟上来了。她不确定是那对刺杀大皇子的人还是根本就是大皇子派来的,想要灭她的口。

    可她忍住呼吸,等到那马蹄声靠近才发现那马上趴着的是一个人,身后没有任何的大部队。

    马就在她身旁停下来,实在是痛得受不了,不跑了。谢锦屏愣了愣,这才把从头上拔下来的簪子握在手里,小心翼翼地凑近看了看。

    “大皇子!”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捂住嘴巴,看见大皇子身上流着血,似乎是中箭了。

    而他身下的马也流下血滴,和他的血混在一起,滴沥了一路,

    马身上的刀伤是他捅的,为了逃出来,他竟然动有了这样的法子。

    看着自己的荣华富贵近在眼前,谢锦屏实在是踟蹰了很久,她在想三个选择。

    要么不救他,让他自生自灭,看他现在的样子,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要么补上一刀,让大皇子直接死在这里,报她刚才的仇,等他死后有什么事还不是自己说了算?毕竟自己可是他唯一的妻妾。

    可是谢锦屏想了又想,看着大皇子奄奄一息的脸,她还是没有决定补上这一刀。

    她朝着周围看了看,把大皇子拉下马。而后将大皇子骑的那匹马拍了拍,自己跑开,她拖着这人上了马车,然后吃力地驾着马车行往了另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赫然是西北。

    谢锦屏此前从未驾过马车,更是连马这种东西都没有碰过。

    她从前都是坐在轿子里,坐在马车上等着别人伺候自己的角色,可是如今在情景逼迫之下,她竟然歪歪扭扭地驱使着马往前跑起来。

    她有了一个更好的想法,如果她带着大皇子去到西北,那么若是大皇子永远也醒不来,就这样昏迷着瘫着,那么属于大皇子的权力就是她的了。

    脑海里有许多吕后乱国太后掌权的故事在上映,谢锦屏咬了咬唇,从未有过这么强的决心和力气。

    一路上夙兴夜寐,日夜兼程。谢锦屏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精力和斗志,几乎是吊着一线精神,燃烧着自己的生命在往前跑,

    等到远离了京都,她才找了个地方歇脚。

    为了掩人耳目,她找了一间农家小院,将大皇子安顿下来,又请了几个当地还算有名的郎中,只不过他们都不擅长看外伤,最后她只得去找了一个山里的医婆。

    这个医婆素来是给猎户看病的,精通这些外伤。看了一眼,就知道是中箭了,开了些药方来,几副喝下去,大皇子似乎没有那么发烧了。

    谢锦屏松了一口气,但医婆开的药,她往往只给大皇子喝一半倒一半,她怕他彻底的醒了,又怕他彻底的死了。

    就这样下去,大皇子倒是没有了前些日子梦中呓语的痛苦模样,可是也仍然是昏昏沉沉的没有醒来的迹象。

    谢锦屏准备等到他再好上一些,就带他继续上路。

    这天夜里,谢锦屏突然惊醒,她梦见了她被囚禁在宫里的那几日。

    梦见一个太监站在她身前,给她端着药。等到太监转过身来时,脸上却是一张扭曲的魔鬼般的脸,硬要将药给她灌下去。

    谢锦屏吓得猛然惊醒,睁开眼已是冷汗淋漓,差点大声尖叫着“不要!”

    等她察觉自己仍然身处在这个破屋里,这熟悉的冰冷的墙壁,还有昏暗的烛火才让她松了一口气。

    她觉得这里不能久待了,于是干脆开始收拾东西,等到天亮,就带着马车离开。

    刚将大皇子的衣裳裹了裹,谢锦屏就听见屋外传来一道响声。

    “……对,对,官老爷,这里面就是那两个逃犯,一男一女,看上去行踪可疑,而且身上还有大笔的钱财,十分不对劲!”

    “老婆子我就是这些日子里注意到他们行踪可疑,这才去报了官,官老爷一看便知是不是你通缉令上的人!”

    听见这谄媚的声音,谢锦屏先是一愣,然后脸色铁青!

    那个医婆?!

    什么意思?她给了她那么多钱,她竟然将他们当做逃犯报上去了,她脑子有病吧?

    明知道她手里有钱,居然还不讨好她这个大主顾?把他们抓走了,她能有什么好处?

    穷乡僻壤的人就是见识短浅!

    谢锦屏真是气得快疯了,况且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逃犯!

    可是想到这里她又一顿,她们虽然不是逃犯,可也不能跟那当官的当面对质。

    谁能知道这里的那个官儿是谁的人?万一他认出了大皇子要对他下手怎么办?现在他们势单力薄的,什么背景也没有。

    连大皇子都昏迷成这样了,谢锦屏一个人单打独斗,要如何应对他们?

    外面响起一道低沉的男人声音:“不用多说,抓出来看看便知道。”

    县令也是有些头疼,近来这县上出现了一对江洋大盗,还是一对夫妻,日日乔装打扮,到处借宿,从未人能认出他们的模样。

    所以他下了死命令,但凡县中出现有可疑行迹的男女二人,立刻上报,他立马就带着人来抓获。

    这可是正月里,若非那江洋大盗之前闹出了命案,让上头也惊动了,不然他也不至于放在家里好好的大鱼大肉的饭不吃,大过节的跑出来抓人。

    为了讨好上峰,县令也是拼了。

    医婆也是进城抓药的时候偶然看见了一张告示,上面画着一男一女,她略识些字,一看便觉得这上面所说的和那对夫妻很像。

    看见告示上写的字,医婆当即眼睛就瞪大了,这可还写着那个男人受了伤!

    那岂不就是他们?

    也不顾那个女人身上还有多少银子可以捞了,她只想把眼下的赏金给拿到手。

    再说了,就算她把那女人身上的银子都给捞走了,可是那可是赃银,她以后还有命花吗?

    于是就有了让谢锦屏气疯的这一幕。

    外面的县令也怕院子里面有什么陷阱,于是只是站在院外,背着手大声喊道:“里面的两人,你们已经被县衙的捕快包围了,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若是犯了什么事,立马从实交代,还能让你们罪行减上一等,若是抵死顽抗,那便是刀剑无情了!”

    通常来说,他只要这么喊上一喊,里面的要是良民早就吓得不行,赶紧出来解释磕头赔罪了。

    若是到了这个情况下还镇定自若或是负隅顽抗,那铁定就不是什么好人。

    谢锦屏开始心慌了,他们都是逃出来的,手上没有身份,也没有路引凭证,连正经的驿站客店都住不得,如何应对查问?

    她手心都发凉,正准备装死躲过这一劫,可是外面的县令见里面沉默,却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有猫腻呀这是!

    之前也有不少百姓上报了几个行踪可疑的夫妻,他带人去一看,也不过是寻常人,只要他大喝一声就吓得立刻跪下磕头。

    这里面的这一对却根本不畏惧他堂堂一个县令的官威,那肯定是身上有点事儿在的。

    县令大手一挥,带着兴奋的衙役冲进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