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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悬烟江 第177章 一打一劝

    罗星河耳朵动了动,“应该是阿赫大哥来了。”

    杜言秋也跟出屋子,“县衙出了事。”

    否则阿赫怎会这个时候回来?

    果然,只说这两句话的工夫,阿赫的身影掠过屋顶,跃入院中。

    “你们都在?”

    三更半夜,这三个人都正好站在院中,像是等待他一般。

    “阿赫,可是贺永等人出了事?”杜言秋上前问。

    “没有,不过也与他们有关。”阿赫道,“是那贺永,执意要见公子,说有什么话只会当着公子的面说。可那胡知州不肯拉下脸面,宁可问不出话,也不愿听从张主簿,让人来找公子。”

    “所以,你就来知会我。”

    “怕公子错过消息。”

    “落落说的没错,还是你杜大公子脸面大。”罗星河道,“走吧,我陪你去衙门一趟。”

    “不急。”杜言秋道。

    “这没人盯着,你不怕衙门那边出什么意外?”罗星河问。

    毕竟他们手头上只剩下贺永几个活口。

    “既然贺永提出要见我,便暂时不会。”杜言秋确信。

    最起码在见到他之前,贺永不会有事。

    因为此人的态度转变的有些突然。

    “阿赫大叔,胡知州可曾私下见过贺永?”姜落落问道。

    “没有。胡知州只在二堂提审贺永时与他说过话,不曾私下见面。”阿赫道,“出入大牢的只有那几个狱卒,还有负责提审的刑房差役。牢饭也是经狱卒的手送进去。至于是否有人与狱卒或差役在他处接触,我就不知道了。”

    “贺永不会无缘无故说要见你,若有话早该与你说,这时改变主意,定是受到什么影响。”姜落落看向杜言秋。

    阿赫又道,“那贺永被提到二堂,一见到胡知州就说要见公子,非说见到公子才可交代先前在大堂上不曾说过的话。看似对胡知州很是不屑,令胡知州十分恼火。”

    “那胡知州没有动刑?”罗星河问。

    “以藐视朝廷命官为由打了贺永二十大板,将人拖回牢中。张主簿劝阻胡知州,说如今手中的活口只剩下他们几个,怕有闪失,下手需谨慎。”

    罗星河摸摸下巴,“一个打,一个劝,这俩人唱什么戏?”

    “舅舅?”姜落落叫了一声。

    杜言秋也轻轻扬眉。

    “看我做什么?”罗星河哼道,“这话我也就当着你们的面说说。”

    胡知州是被他外甥女断定不干净。

    而张主簿偷偷拿着那本《千字文》去找严老夫人打听,又故意弄丢失,明摆着也是藏着心思。

    这俩人在一起,还能没什么合计?

    “先睡几个时辰,若无人来找,待天亮朝食后再去县衙。”杜言秋道,“阿赫,你也去休息。”

    “好。”

    阿赫转身便向隔壁屋子走。

    “落落,我们也走。”罗星河招呼。

    姜落落朝杜言秋挥挥手,“言秋,来我家吃朝食。”

    “好,”杜言秋欣然应下。

    “落落,那小子怎么会不急?这其中是不是又有什么门道?”

    闷声离开王阿婆家,罗星河才又开口问。

    谁都知道,办案最要紧的是把握时间。

    即便疲累,顶多睡到天亮,怎能拖延至朝食以后?

    罗星河知道其中有问题,但这回耐住性子没在杜言秋面前当即询问。

    姜落落闻言笑笑,“舅舅忘记你们刚带江湖义士闹出那么大的一场动静?”

    “江湖义士?”

    经提点,罗星河豁然醒悟,“贺永那边刚说要见杜言秋,他便很快出现在县衙,即便寻再多的借口,也会让人多想,以为他又安排谁在县衙里做耳目?”

    事实不也正如此?衙门确实隐着一个阿赫。

    “出风头要把握分寸,可松可紧才好做事。”姜落落道。

    “没错。”罗星河点点头,“本来我们就没什么真正可用之人,若被人觉察到衙门那边有我们的人盯着,高估了实力,故意出难题,反倒给自己找麻烦。”

    正如两人对打,一方虚晃一招,是为了更好出手。

    “走吧,舅舅,我们可以回去安心睡一觉。”

    ……

    姜落落这一觉睡到巳时正,阳光都洒到了床头。

    姜落落穿整好走出屋子,才知杜言秋已经来了。

    其实早就到了吃朝食的时辰,见她还睡着,杜言秋没让罗明月叫她,与她爹在厅中说话。

    姜落落听见似乎聊的是江陵府那边的桔园生意。

    想必杜言秋当年离开上杭后,辗转到江陵府落脚,被一家桔园收留。这一路背井离乡的艰辛,姜落落没有问,也不打算问。

    “来,吃饭吧。”

    罗明月招呼着端来饭菜。

    见女儿能在家安生睡一觉,好好吃一口饭,她这做娘的很开心。

    “舅舅呢?”

    从醒来,姜落落就没见罗星河的影子。

    “不知怎的,突然说想吃烧鸡,等不及开饭就出门去了。你舅舅这人也是随性惯了,不用管他。言秋,快过来坐。”

    听母亲这话,姜落落知道她舅舅肯定是去找阿赫,没再多言。

    饭后,二人也并未急着去县衙,而是先来到鞍马店,结算了马钱,顺便又直接买了一匹品相差不多的马。

    “你又从哪儿搞到这么多银子?”姜落落吃惊。

    从长汀换了匹劣马回来,也就是贴点钱的事儿,从鞍马店买马可是要多花不少银子。

    鞍马店不是马贩子,人家做的是租马的买卖,少养一匹马,就是少了日后从这匹马身上赚取收入,掌柜肯定要连本带利多收一笔才肯放手。

    可是要等有马贩子来卖马,也是需要机缘,毕竟这年头,临安城的私马都不多,能卖到上杭的马更少。

    杜言秋从钱袋子掏出二两碎银塞入袖兜,直接将剩下的整个袋子丢给姜落落,“虽说你在长汀没多花什么钱,也要多还你一些,应下的话得作数。”

    日后要花销的地方肯定多着。

    姜落落也不客气,接过钱袋子就揣起来。

    杜言秋扫了她一眼,“你也不在乎我这钱财来路不明?”

    “反正你不会坑好人。”姜落落眼珠子一转,“这些银两该不会是从杨雄那里得的?”

    杜言秋能用杨雄的人,又怎能不替他破费?

    “走!”

    杜言秋没多说,翻身上马。

    姜落落随后也上了马,再次坐在他的身后。

    “鞍马店的掌柜太难说话,等有机会也给你买一匹。”杜言秋承诺。

    姜落落道,“我要的话自己家买,才不要你送,无功不受禄。”

    “这又不是花费我的,给人捞好处,咱自己得点好处也不算什么。”

    “你承认是拿的杨雄的银子?”

    “我有否认?”

    “没有。”

    ……

    这算是几日来,他们第一次这么轻松随意的谈话吧。

    那种生疏感、冷硬感、深沉感都似乎烟消云散。

    他们是朋友,真正的多年重逢的老友。

    ……

    “问你件事。”姜落落突然说。

    “什么?”杜言秋问。

    “连张主簿都怀疑你是新任知县,八成是从胡知州那边听到了什么风声。是不是胡知州派人查证你的行踪时发现你与临安那边有关系?”

    “我怎知道?你信我是新来的上杭知县?”

    “不太肯定。”

    “为何?”

    “像,又不像。”姜落落想了想,“像的理由无非与杨雄、张主簿他们所想一样,可是……新任上杭知县又怎恰好是你呢?我们怀疑邓知县到上杭赴任的机缘,若你是新任上杭知县……也同样太巧了。”